苏钰感到窘迫，心脏甚至有一刹那的绞痛。
他期盼顾澈不要认出自己，于是将头埋得低低的，甚至用手遮住脸，小声说道：“顾澈······你该走了，不应该待在这里。”
面前的人愣了一瞬，便快步走上前捧着他的脸，眼眶瞬间湿润，好看的眸子里似乎要落下几滴泪来。
“苏钰······是你。”最后一句像在疑问，又像是在肯定。
“嗯······”苏钰鼓起勇气小声应答，便顺势紧紧拽住顾澈的衣袖，拽着他走出了屋子。
两人的每一秒都像过去了一个季节。顾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苏钰的双眼，那双原本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疲惫，就像死水般死寂。
“顾澈，你快走吧。”苏钰指了指湛组织前来的反方向，着急地说。
顾澈看着面前的苏钰，恍如隔世，愣神了一会，此刻苏钰脸上狰狞的伤疤像停留在脸庞上的蝴蝶，怎么也遮蔽不了他的明月真正的神色。先前战场上的厮杀让他的心变得冷漠麻木，却看不得他的明月承受疾苦。
淡淡的忧愁染上明月，顾澈想散阴霾，于是他紧紧牵住了苏钰的手，说道：“要走一起走。”
苏钰轻轻将手抽出，这一世这么多牺牲，心中的天平早已偏向重开了。
“······听我的，你快走，快走。我先留下来。”苏钰连连后退几步，着急地摆摆手，站在后面使劲推着顾澈。
幸好他来的早，不然顾澈在这里拖拖延延的还不知道要多久。
顾澈感觉到苏钰使力软绵绵，似乎是疾病缠身，握住他纤细的手腕，淡淡说道：“好，我好走，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在真挚的话此刻苏钰都来不及听，他连连答应，总算把顾澈送走了。
顾澈和苏钰两人频频回头，苏钰面色越来越着急，顾澈见状便加快步伐离开了。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深林中，苏钰才放下心来，赶回客栈，詹凛云迎了上来，对他笑脸相迎。
苏钰有些心虚，但坦然迎上了詹凛云的目光。
“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呢。”詹凛云笑着问，随后递上来一碗热汤，“来，先把这碗热汤喝了。”
苏钰接过汤，抿了几口，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啊我待会要去个地方，我想带上你，如何？”
苏钰点点头，又喝了几口，将碗放下。
熟悉的路，是通往苏家的，苏钰跟在詹凛云后面时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开始冒虚汗，不知为什么这几天他的身体状况日渐低下。
到了苏家，破败的房子里面没有人，就在一炷香的时间前苏钰和顾澈还在这里分别。
詹凛云看到这一幕面色不变，这令苏钰有些吃惊。
“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苏钰疑惑地问道。
“苏钰。”苏钰后背一凉，看着詹凛云笑里藏刀地看着他，“你把顾澈送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天对你的恩情啊？”
“······你说句话的时候没有想起仅有三岁的苏舜恬吗。”苏钰问道，“替柳威志做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起那些被他压迫跟你们一样贫苦找不到出路的穷苦百姓吗？”
“你这个白眼狼，你走吧。”詹凛云收起笑容，说道。
苏钰慌张了起来，湛组织肯定不会放过他，他应该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
“我的四位好伙伴可是目睹你们俩个拉拉扯扯的全过程呢，现在已经过去追顾澈了。”詹凛云眼神变得冰冷，“至于你，苏钰，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很不舒服呢。那是一种慢性毒药，多次少量服用足够五天后，毒素会有效蔓延全身，最后死的很慢又很痛呢。”
苏钰有一瞬间的崩溃恐慌，激烈的情绪加重了他身体的不适，最后他扶着额镇定一会后，放弃挣扎，坐在地上，看着深林的方向沉默不语。
“想要个痛快吗？”詹凛云笑着玩着手中的匕首，“像条狗一样爬着过来。”
苏钰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强忍着疼痛看着詹凛云问道：“苏家干什么了。你若是没有加入湛组织，应是苏父救济贫民中的一员吧。”
“哼，没办法嘛，人各有······”
腹部传来的巨大的疼痛让苏钰陷入耳鸣，很难听清詹凛云的话，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眼前是不屑的詹凛云和破败的苏家。
意识慢慢减弱，眼前一片钰陷入耳鸣模糊，耳畔还能勉强听到声音。
苏钰眼前并没有出现自己与苏家人、顾澈之间的点点滴滴，他感觉有些遗憾，他还想好好回忆一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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