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意·第十一章

季凭临走前跟江义说了金珠的事,江义答应他要是找到了,一定会收着还给他。

江胜雪虽然生病请了长假,但季凭还是要上学的,而且临近期末,学校抓得更紧,季凭没有请假旷课的理由。

晚自习下课,季凭揉了揉胀痛的额角,起身去了趟厕所,从厕所洗完手出来,他发现外面走廊的灯全灭了,只剩下厕所里的白炽灯照着光。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季凭走出去,肩头上传来一阵凉意,有些微的重量,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

“他呢?”

季凭抿了抿唇,问:“毕志明?”

那人不答,又问:“他呢?”

“你要对他做什么?”

“我拿走了他一些东西,现在要还给他。”

因为太冷了,季凭的脖子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他问:“什么东西?”

“一魂一魄。”

“你为什么要拿走这个?”

“……”毕志明不回答。

季凭看着走廊漆黑的另一头,隐隐约约听见学生们的嬉笑打闹声,却仿佛与这里隔着一道屏障,显得模糊不清,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忽然转身用力一推,指尖仿佛触碰到了什么阴冷非常的东西,他咬牙向走廊前方跑去。

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似乎是毕志明也追了过来,他的速度比不上毕志明,竟一下子就被他追上了,一道黑影扑面袭来,季凭下意识抬手一挡,突然间听到惨烈的叫声,四周的灯光亮起来,同学的声音骤然近在咫尺,季凭回过神来,胸膛起伏不定。

他听见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俯身去找,发现是红绳手串上的金珠又掉了一颗,上面原本的“善”字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好像被锐物肆意刮刻过一般,他摘下红绳,发现不管再怎么穿,这颗金珠都再也串不回去了。

深夜中的江家,睡梦中的江胜雪缓缓醒来,虚弱地唤道:“哥哥……哥哥……”

江义赶紧放下正在工作的电脑来看他,他把江胜雪从床头扶起来,关切地问:“小雪,怎么了?”

江胜雪半梦半醒地睁着眼,声音却很清醒似的:“哥哥,我想上学……”

“上学?”江胜雪现在这个身体,怎么上得了学呢?江义不赞同道:“小雪,你的病还没好,少上几天学没关系的,好不好?”

虽然花费了不少金钱和关系把江胜雪送进一中,但江义也没有指望江胜雪能读出什么成绩来,他只是觉得这是正常人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环,江胜雪也不应该缺少就是了。

江胜雪像是没听懂江义的话,仍然道:“哥哥,我想上学……”

看着弟弟稚嫩苍白的小脸,江义考虑了很久,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江胜雪单薄的脊背。

“小雪,在学校过得开心吗?”

江胜雪在他怀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地回答:“开心……”

“好,开心就好。”江义在心里做了决定,温柔地摸了摸江胜雪的头,把他放回了床上,“小雪乖乖的,明天就可以上学了。”

江胜雪慢慢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经过上次的遭遇,再听到江胜雪要重新上学的消息,季凭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抿着唇,看着正在认真地往书包里塞书本和零食的江胜雪,忍不住问:“真的要去上学吗?要不要等病再好一点?”

江胜雪仍然病恹恹的,但还是很认真地说:“我要和哥哥一起上学。”

他好像把和季凭一起上学当做什么大事来看,季凭愣了一下,只好妥协了:“那、那好吧……”

虽然江胜雪就算回来上学也只是来浑水摸鱼的,但是他坚持带病上学的精神可嘉,语文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了他,同学们纷纷给面子地鼓起了掌,季凭看见江胜雪害羞地把脸埋到了手臂里去。

江胜雪去上学之后,江义给家里做了个大扫除,很遗憾地告诉季凭还是没有找到他的刻字金珠,还提出要赔偿给他,季凭拒绝了,只好作罢。

紧张的期末考试终于到来,每次考完试之后,8班的同学都会三两聚在一起到处找成绩好的同学对答案,季凭也经常成为被“围攻”的对象,他一边对着空白的试卷回想自己写过的答案,一边紧紧攥着江胜雪的手,不让他被别人挤走,虽然江胜雪一直都只在旁边吃着江义给他买的棒棒糖,睁着又黑又大的眼睛看着他们,根本不明白他们在干嘛。

最后一天的下午考物理,考完之后时间尚早,学校也不愿意提早放人,季凭带江胜雪去学校凉亭中坐了会,却还是被同班同学围住了,这次的物理试卷难得出奇,同学们不止满足于得到答案,还要拜托他讲一下难题,江胜雪抱着他的书包,还没等季凭开口拒绝,便懂事地给他找出来一本草稿本来,季凭跟他面面相觑,只好接了过来。

季凭讲得口干舌燥,江胜雪在旁边吃吃喝喝,连水都不知道给他递一下,还是学校广播拯救了他:“请同学们立即回到教室,开展‘期末学□□结’班会。”

同学们闻言七嘴八舌地散去,季凭把东西收起来,突然发现这本草稿本有点眼熟,翻开一看,正面写着熟悉的毕志明三个字,这居然是毕志明的那本日记。

季凭:“……”

他转头看去,江胜雪还在吃粉红色的草莓棒棒糖,无辜地和他对上眼睛。

“别吃了。”季凭把他的棒棒糖拿下来,“要上课了。”

江胜雪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嘴唇,很听话地应了,眼睛却还看着他手里的棒棒糖:“哦……”

季凭看着棒棒糖,把它塞进自己的嘴里,面无表情地三两下嚼碎吞了。

班主任说的还是那些话,没什么好听的,下学期就要高三了,学习氛围紧张起来,许多人的人生就此起步,班主任说了很多,江胜雪本来精神就不大好,听得昏昏欲睡,下课的时候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物理老师进来叫走了几个人,其中包括林胤卿,季凭就没叫醒他。

可是等季凭回到教室时,班级里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女同学还在尽职尽责地做卫生。

“刚刚有看到江胜雪吗?”季凭问。

女同学先是摇头,然后又想了想回答:“没注意诶。”

季凭心想江胜雪可能是去上厕所了,便帮他把东西收好,坐在位置上等,结果等清校铃声响起来也没见到江胜雪的影子,做卫生的女同学早就走了,临走前嘱咐季凭记得关教室门。

季凭关好门,把楼层上下的男厕所都找了一遍,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江胜雪在哪?”季凭问。

“我怎么会知道。”006嘟囔地回答。

“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006沉默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回答:“毕志明拿走江胜雪的一魂一魄,恐怕是想跟他交换,以命换命,要做到这种程度,必须让江胜雪走他走过的路……”

学校的清校铃声响了第三遍,夏日的傍晚仍然炎热,季凭一口气跑了六楼,缓过神来脸上微微发热,沁出的汗把他的衬衫都浸湿了一片。

他用力推开艺术楼天台的铁门,看见毕志明牵着江胜雪的手慢慢走向低矮的护栏,立即大喊了一声:“江胜雪!”

江胜雪下意识回头过来看,毕志明背对着季凭,忽然抬手朝江胜雪用力一推——

“啊!”

千钧一发之际,两人身上忽然金光大作,毕志明像是被江胜雪身上的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连连退后几步,惨叫一声后化作黑烟散去。

一颗小珠子滚到季凭鞋尖,他俯身捡起来,是他丢失在江胜雪家的那颗“德”字金珠,和“善”字那颗一样,金珠上面的刻字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江胜雪呆呆地坐在地上,不哭不闹,眼神空洞得有些不正常,季凭叫了他三遍,他才迟钝地把眼神转过来,季凭拿着金珠问他:“江胜雪,这个怎么会在这里?”

江胜雪盯着他手里的金珠,好一会儿才小声回答:“我捡的……”

“捡来做什么?”

“还给哥哥。”

“那怎么没还呢?”

“唔……”江胜雪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对、对不起,哥哥,我忘了……”

季凭看着他懵懂无邪的眼睛,漆黑且大的瞳仁在天台的夕阳余晖下有流金的溢彩,他伸出手摸了摸江胜雪柔软的头发,轻声道:“没关系,还好你忘了。”

“季先生。”006说:“现在情况有点不妙,在望河一中的坐标范围内,我检测不到任何信号和活人轨迹了,我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季凭表情如常地把江胜雪扶起来,“好了,我们快回家吧。”

季凭带着江胜雪下楼,艺术楼没有装电梯,只能从楼梯下去,江胜雪走了一会儿,便喊起了累,“哥哥,走不动了……”

“回家就可以睡觉了。”

下楼梯怎么会累呢?季凭皱起眉,发现江胜雪有点不对劲。

江胜雪昏昏沉沉的,有力无气地说:“哥哥,我好累,头好晕啊……”

季凭脸色一沉,他扶住昏倒的江胜雪,往楼梯窗口看去,学校里果然再也找不到其他人的动静,往常这个时候,还会有些学生赖在学校操场上打球,现在的操场却空荡荡的,篮球孤零零地落在地上,被夕阳拉出斜影,没有人收。

他目光一移,才发现艺术楼的底下竟还站着一个人,还恰好站在了那块烂掉重补的地砖上,那人脸色苍白,破裂的头顶上不断流下红色的鲜血,沾湿了身上的蓝色运动校服,只见他缓缓抬起头,看向了窗边的季凭,是毕志明。

毕志明与他四目相对,伸出僵硬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抬起,嘴唇微动,仿佛在数些什么。

一……二……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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