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的镜头晃了晃,像是在更换房间“哎,我就知道你不看,刚才看见一新闻,好像是从莞萳飞往竹溪的一个飞机失事了,现在还不知道咋回事,一个生还的都没有,我记得你妈好像是空乘吧,你让她多注意点,听说那段航线是有什么气流还是什么?现在没出来个结果……”
还没等他说完这一段话,许夏的大脑像是被什么强烈电击了,轰的清醒了,又突然昏沉了,他打开台灯,坐起来。“你那个新闻在哪看见的?发我一下!”随即点开网址,飞速的查询着,都不用查就看到的头条新闻上写着一瓶关于飞机失事的报道新闻,他颤抖的点开,他几乎不敢相信,紧紧的盯着,像是要把屏幕刺穿。死亡和失踪人员的名单还没有公布出来,但那字越看越红,越看越红,像是要从屏幕中滴出血来……
“啪”,手机掉在地上,他不愿意相信,那真的是妈妈的那架飞机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去飞机场!找妈妈!
“许夏?许夏?”黄东睿在手机另一侧呼喊着,可是他已经无法理会 。他浑身的每一块神经都在被刺痛着,他从衣柜中拿出衣服,他的腿明显的软了,整个人像是瘫痪了,越急越乱,越急越乱,阴冷的屋内,像是变成蒸笼了,烘烤着他,让他全身变得酥软。
好不容易穿好衣服,下了楼,一边急忙的叫车,看着屏幕上的三分钟,他从来没有感觉过三分钟是那么的漫长,像是北极寒冷的冬季。
一边等着,他一边颤抖的打开聊天区:在吗?你还好吗?你这次坐的是哪个飞机?求求你了,回句话吧……
路上,他紧紧的抓着手机,眼泪在眼眶里转,他一个人坐在后座上颤抖,他不想相信,从莞萳到竹溪的飞机那么多,真的会是妈妈的那架。泪水覆盖了他的双眼,世界变得模糊了,他的心也变得模糊了……发生什么了?到底怎么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开车的司机是个年轻人,大概也就30岁左右的样子,他从后视镜里看见许夏的样子,低声问道:“孩子,你怎么了?” 许夏哽咽着:“叔叔,我好像要…没有妈妈了……”司机差一点没把住方向盘,幸好这个点儿路上的车已经不多了:“啊?孩子,那你去飞机场干什么呀?你多大呀,你一个人?我…我问你,你现在是清醒的状态吗?你爸爸呢?就…就是你有没有其他的亲戚朋友什么的,你…”
爸爸……对,我还有爸爸…他退出网页,进入聊天区,给许仁波发了电话,手机在许夏的手里微微的颤抖着,而许夏的手比他更抖。“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这声音像是压倒许夏的最后一根稻草,击碎了他的心弦,他急得直跺脚:“接电话啊!为什么不接电话啊…你……”他带着哭腔,声音也在颤抖,司机从前面投来了关心的目光:“别着急,孩子,你别着急,一会到了,叔叔就在这等你,你有什么事你就叫我,你知道不?不接电话,你换一个人呢?”
换一个…还有谁?姥姥姥爷早就离世了 ,小姨?小姨……是不会管他的。天啊!他许夏现在就像一个无人要的孤儿,所有人都抛下他,独留他一个人在这破破烂烂的世间……
车终于来到了机场,他打开车门,就往机场的门里冲,却一下子绊倒在地,“哎呦呵 ,孩子,你小心点…”他顾不得伤痛,跑了进去。
司机还是不放心,锁了车,跟了上去,偌大的机场啊,哪里是他该去的地方?他见人就问,见人就问……直到他遇见了另一个空姐,“赵姐,你是他儿子?她这次应该是领的队,萳航A621吧,听说一直联系不到她家属呢?”
他的世界简直要崩塌了,为什么?为什么是它?他想发了狂的怒吼,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空姐拨通了电话:“喂,发现失踪人员家属……好,欸”司机此时也追了上来,他跑的太快了,司机已经喘不上气来:“孩子…你……”他看见许夏已经两眼通红,木讷的站在那儿,如一尊雕像。“咋了这是……”
那个空姐问:“你好,你是他的什么人吗?”司机一边支着双腿,一边摇头喘息:“不是,我就是送他过来,我看他这个状态不太对嘛,我就寻思跟着我看看,就他好像是家里都发生什么事了吧?……”
许夏此时已经听不见任何一点声音,他的耳边是一片嗡鸣,可他知道,他遇见的那些人做了什么,爸爸……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呢?我打了那么多次,你为什么不接?为什么你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失踪了呢?看啊,就连陌生人,都比你更关心这个家……
后来呢?后来他就被带走了……去了哪里他不知道,做了什么他不记得,浑浑噩噩的。直到他看见了父亲的脸……他忽然就发了疯似的,冲上去猛力捶打着他,却仍然说不出话,他隐隐约约的听见父亲跟他们交谈赔偿金,这不是钱的问题! 不是!……他的家散了……就像拼图丢了一块,再也不完整了!
在母亲的葬礼上,父亲对他说:“小夏,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这些事,不用你再管了,你放心,爸爸以后一定好好对你,这个假期我会一直在家里陪你。”他望着母亲的照片,他的心,似乎和那黑白照片一样,变得无声了……
从那时起,他变得更加寡言,在那一天,他失去了他的母亲,也失去了少年身上的光,他想让一家人团圆的愿望,终究…还是没有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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