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踏楼

“来项城——只做三件事:”街头高声说话的人一脚蹬上桌子,站起来,把三根手指高高竖起,一个一个地说道,“品水,品宴,和品丹。”

“一,品水——有道是‘西入狼关三万步,南下金银一口浆’,狼关风沙漫漫,我项城独有佳泉,金银井中一口水,胜似琼浆玉液。”

“二,品宴——上天不佑我世人,我等自当封仙成圣,八方宾客俱来,在我聚仙宴当个肆意自在仙,千金难买佳人笑,可买宴中仙女泪。”

“三,品丹——不必再多说了,‘福气洞,半仙天,狼关外的蕴秀场’,诸君早就耳熟能详;‘赤儿’一张炉,养天下倾城色三千,拢夜雾,饮朝露,**一度,犹如筋骨重铸。”

“来项城,不品水,不品宴,不品丹——你还——”

他四周的众人立即一同附和:“来什么项城——”

“是啊,你还来什么项城!”桌上的人抬手在身前一甩,哈哈大笑,桌下众人也笑得混混沌沌。

狂笑中,有人感慨地看着那栋雕梁画柱华丽无比的巨楼,道:“楼在,项城就在啊。”

……

姜栝独自穿过人群,再次站在了比别处大了好几圈的牌坊前。

之前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牌坊简直是把色与情明目张胆地挂出来了,脔娼开嗓叫唤尚要先端个贞洁,这赤儿炉的牌坊装也不装,直喇喇赤露露地显出来,还像那“聚仙宴”一样给自己美名,简直透顶的不要脸。

真说起来,其实牌坊无罪,上头的情与色也不至于多大罪过,但那些过路的,要么拉长如同面团做的脖子,要么自以为隐蔽地乱瞟,要么垂涎三尺地匆匆进门,就让这牌坊有大罪了。

姜栝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进去,对那些千娇百媚的花置若罔闻。对他来说,这地方就是个骷髅洞,死人穴,管你“娇花”再漂亮,根都是埋在白骨腐肉里的。

进了这扇门,人各有各的神情姿态,姜栝却两步站定,望着这楼中数不清的房门。这赤儿炉的空间布局不讲吉凶也不讲风水,讲究一个让人迷乱。上次他和明极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栋楼看起来宽阔宽敞,以为只有三层楼,实则不知带了多少夹层,真在楼中走起来,比在深山老林寻路还要费脑筋,那些小道和楼梯像藤蔓盘根错节,稍不注意就会失了方向。

楼上,之前那位变脸的娘子在领着“贵人”寻房,无意中与姜栝对视,姜栝玩性大发地朝她笑了一下。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珂娘收起给客人们看的笑颜如花,又吩咐了几个人,自己从楼上提着裙慢慢走下来,走到姜栝跟前,眼里全是戒备,嘴角往上扯,藏不住戾气,还要端着和善礼貌道:“郎君这次一个人来?”

姜栝不作答,反而道:“去告知你们那个在娘胎里就失了心的大郎君,说丹炉要被推翻了。”

闻言,珂娘乜眼一笑,说:“郎君不去做自己的事,反而闲着来大闹一场?”

姜栝无甚所谓地耸肩道:“你都说了,闲着也是闲着,比起耍阴谋一刀手刃了号令你们的那个蠢货,还是光明正大推翻你们这活死人勾当才好。”

听见“活死人”三个字,珂娘脸上一阵慌,心想这人是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他又不是常人,于是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了,“郎君,寻常人家还祸不及子孙,你怎么一句话就要连坐了我楼中的贵人和丹儿?”

姜栝:“冤有头债有主,我连坐他们做什么,我只要你们这楼倒地不起罢了。”

珂娘道:“好无赖的郎君,你把赤儿炉推了,不就是害了他们吗?你推了楼,项城中的百姓可怎么办,狼关西边一片荒芜贫瘠,要不是赤儿炉在,项城哪里有今天的容貌。”

姜栝道:“抱着恶念顺便做了点好事就以为自己是个善人了,这样的强盗道理说给别人听就罢——说给我?不是讨打吗。”

“看样子,今天我是守不住这楼了?”珂娘眼中越来越凶。

姜栝毫不在意道:“我劝你现在就摇一摇小铃铛,要不待会儿可就晚了。”

珂娘“哼”一声轻笑,然后大呵道:“清客!”

话一落,那些藏在暗处的护神就冒出来了,丝毫不拖泥带水,把上楼的客人往下请,虽然看着卑躬屈膝,但是态度不容反抗。若有不从,直接把他们从“丹儿”们身上扒开,不留情面地丢出房门。

场面乱作一团,骂呵不止,姜栝气定神闲,珂娘隐忍不发,直到最后一名客人松散这衣袍扑出门外,珂娘一声“关门”就阻隔了楼外的光。随后,那些护神把姜栝围了个水泄不通,紧接着,熟悉的冰锥从四面八方一齐升起,对准了姜栝,直冲下来。

近身的那一刻,以姜栝为圆心,所有冰锥从内而外地裂开,崩了个稀碎,一小块一小块地聚集在半空,抟风盘桓,一凝,猛地向四处散开,细碎的刀刃,发出相互碰撞的声音,就像乱指弹箜篌,大大小小地刺向护神、落在地上。

姜栝在原地不曾有片刻动静,明极突然出在背后他也毫不意外,头向明极那边偏,笑道:“我这点子好玩吧——总比你打算直接上手逮人得趣,是不是?”

明极不回头不作答,只是道:“人已经听见风声了。”

姜栝洋洋得意,“怎么?听见我要掀他的楼,他跑了?”

明极:“来抓你了。”

姜栝不急反笑,道:“两个对几百个——优势在我。”

然后他一手拿出虚境香,离脸三寸,仅用手指一开,他就回到了观象境。

留在原地的明极不慌不忙,珂娘知道众人的力量伤不了他,所以直接举掌冲过来,口中对护神命令道:“留下二十个!去找大郎君!”

护神听从她的命令,只留下二十个与她一起攻击明极,剩下的向四处散开了。

每一道掌风都带了铃铛声,明极侧身躲过,又顺便拽倒一侧打过来的护神,以一敌二十一,优势仍在他。

他神色如常地与这二十一人纠缠,不紧不慢,就为了等——

“不行不行,那边人太多了,冰全往我身上扎,”姜栝忽然出现在明极身边,把虚境香丢给明极,“到你了——”

明极伸手一接,眨眼从原地消失,回到观象境,看到何尔容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围了一堆护神,神色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两人中的哪一个忽然出现。

大厅中,姜栝正躲开珂娘的一击,扬起下颏还没嘲讽几句,就感受到手臂被人猛地拽住,随后他就被拽出人群,他仓皇无措地看着明极,“怎么”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明极就近身过来,他还不及反应,香味一出,人就落到了观象境。

何尔容在楼中被人簇拥、祟祟前行的画面就大大地铺在眼前,明极说:“早说直接拿下他,你非要闹,现在已经近不了他的身,再出现他必当用施化仪。”

姜栝忽略他言语中的指责,道:“怕什么。”然后拿走明极手中的虚境香,又道:“姜大人给你打个头阵。”

说完他孤身入了人间境。

有护神以身相挡,几乎看不见何尔容,姜栝只好取下腰间的一个法器,惋惜地说:“本来舍不得用的。”

说完法器一开,抛到护神头顶,从那个小球里冒出烈火、冻霜、霹雳,各向三面,一时间,一面的护神浑身炽烫,一面的护神裹满冰雪,一面的护神遭了雷击。

正当姜栝要把何尔容叫出来,那些护神用了神力,抽走身上的火焰、霜雪、雷霆,聚在空中朝姜栝袭来。姜栝心道犯蠢了、把护神当凡人了,明极就忽然现身呵道:“你是蠢吗?护神能御五行你给忘了?!”

这边姜栝还想顶嘴,那边何尔容就从护神堆中现了身,笑道:“听珂娘来报,二位郎想要推了我的炉、碎了我的丹、毁了我的生意?既然如此为何不好好谋划谋划,莽莽撞撞闯上来,不是自投罗网吗?”

说话间,他已经催动了施化仪。

明极急忙抛过来一句:“走!”

姜栝只好退身,要喊明极,明极似乎有所察觉,再道:“你先走!”

犹豫一瞬,施化仪的威力立即逼近,姜栝开了虚境香离开。

明极化了那三道火、冰、雷,再加上施化仪作祟,神力不断被吸走,就在爆体之感即将浮现时,姜栝去而复返了,把虚境香塞进明极手里,眼中充满了对困境的征服欲,摩拳擦掌,对明极说:“这次记得拿出点默契来啊。”

就像在判神台上把引神香塞给明极,他把虚境香向后递,自己面向那些护神。

明极接过,回到观象境缓了一口气,施化仪一开,明极和姜栝这样的天神都承受不住,那些诞世就待在人间的护神更承受不住,纷纷倒下。趁何尔容身边出现了缝隙,明极重新到了人间境,一回一去几乎只在一瞬间。

明极出现在何尔容身后,抓住他的手臂,一掰就断了,然后快速找到上次摸到的施化仪,先把施化仪向右转,释放出那些被吸走的神力,四处乱撞的神力兜兜转转回到了原处,找不到原主的就随便撞进某个神体内。

他还要把施化仪扯下来,但是绑得太紧了,一时难以扯下,让何尔容有了空反击,拳脚之间,明极只掰断了他的另一只手臂,他就靠到某面墙上,墙面一转人也不见了,明极一跟进去,只能看见更多的明门和暗门。

老鼠回了洞,鸱鸮(chī xiāo)有夜眼和利爪也是徒劳。

姜栝穿过那些倒在地上吸了神力才缓过来的护神,来到明极身边,看着数不尽的道路和门,说道:“走,抓大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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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进1,薄纱情敌带走神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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