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好雨都快不记得作文大赛这件事的时候,结果公布出来了。西曾小学又出了风头。
吴校长在升旗仪式上隆重宣布了获奖名单。
是的,现在西曾小学每个星期一早上都要举行升旗仪式,各个年级各个班级依次进行“国旗下的讲话”,讲理想、讲信念、讲学习。
“我们学校有两名同学荣获金峰县小学组作文特等奖,特等奖只有五名,我们学校就有两名,这是极大的荣誉,也是上级部门对我们的肯定。下面,我宣布名单,荣获特等奖的是五(四)班沈来娣同学《那一刻,我懂了》、五(四)班曾好雨同学《那一刻,我哭了》。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让我们一起鼓掌,为沈来娣、曾好雨两名同学取得的成绩表示祝贺……”吴校长激情澎湃地念出名单,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带头鼓掌。
“还有三名同学,荣获小学组参与奖,分别是……相信你们下次一定能取得更好的成绩。”参与奖之一是堂姐曾荷花。
曾好雨眼尖地看到排在她前面的曾荷花脸色不虞,感觉像大夏天喝了一口冰汽水。哈哈哈,堂姐的作文,要和原版不一样,势必会大幅删改语句,作文整体性肯定没有原版好。
曾好雨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她和沈来娣喜提由校长亲自颁发的大奖状,僵着脸站在所有人面前,依次发言,说自己的感想
升旗仪式终于结束。
人就是这么奇怪。如果这个人只是普通的优秀,你会嫉妒和不满,觉得她(他)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如果这个人是你拍马都赶不上的程度,你只会敬佩、仰望,不会升起嫉妒之情。
五(四)班教室里,几名同学聚在一起看两人的奖状,“你们是没看到老吴笑得都找不着北了。咱班两名好学生可是给学校大大地长脸。”
“曾好雨,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数学一直是满分,作文还写得那么好。”有同学故意酸酸地说,然后引来大家友善的笑声。原本以为曾好雨这个学习委员只是数学特别好,没有想到她写的作文是能拿到特等奖的程度,学霸,不得不服。
“运气运气。还是莱莱写得好。我的作文只是套了一个模板,嘿嘿。”曾好雨保持微笑,让自己不要太得意。自从知道“来娣”这两个词的含义,曾好雨努力在别人面前用“莱莱”代替沈来娣的名字。
“别谦虚了,上次联考你可是考了第一。对了,上礼拜邓老师留的计算题你做了吗?给我看看,我实在想不出来。”
曾好雨刚把作业本从抽屉里找出来,就被人一把抢了过去。
“给我看看”“我也想看,我写了答案,就是不知道对不对。”大家的注意力转而被数学题目吸引了。
这几个月,整个班级学习数学的氛围愈加浓厚,仿佛大家刚刚才发现数学这门学科的“有趣”,开始认真学习。特别是女孩子们,都说邓老师讲课比王老师有趣很多,思路清楚,一听就明白。
邓老师成了班级了的“明星”,他布置的回家作业,很多人都想要全部做对,得到他的夸奖。
他对女同学很是和煦,即使答错了也不会责骂,女同学们的印象更好了。对男同学就是另一种态度了,日常采取的是无视,如果真有男生在他课上顽皮,他的铁尺就会敲过去。
第一个被铁尺敲的是朱有福,他在课上和沈全宝讲话扔纸条。邓老师直接走到他身边,直接铁尺甩了过去,他的手上立即红了一大块,却不敢叫。
当时,曾好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神游天外,愣是被“啪”的一声吓到了。整间教室顿时没有一点声音冒出来,大家都不敢说话,静悄悄的。
出乎意料,很多同学都觉得邓老师打得好,像朱有福这种顽皮男生就应该被揍。他们认为,王老师虽然嗓门响,为人暴躁,却是从来不会动学生一根手指,这就让那些学生愈发嚣张。邓老师这样做,是在挽救整个班级的课堂纪律。
而家长们也不反对,他们普遍不关注孩子的学习,同时对老师有着盲目的信任,常常对老师说,“老师,小孩不听话,你只管揍,我们不会怪你。”
“邓老师比一班、二班的马老师好多了,马老师说话带着口音,一二班的同学都听不懂,可羡慕我们了。”沈玲一脸骄傲,“你们知道吗?邓老师是师范毕业,师范的分数线比中专、高中高多了。”她大声说。现在五年级四个班,一二班是马老师上课;三四班则由邓老师上课。
沈玲是邓鑫任命的数学课代表。她的数学成绩在整个班级里只是处于中等偏上的水平,但在开学摸底测试后,邓老师说要找一个负责、细心的学生来当课代表,就选了她。
自此,沈玲成了邓鑫的铁杆“拥护者”,不容许其他人说邓老师的坏话。她和曾荷花时常跑到教师办公室去找邓老师答疑,有一次还相约去了邓老师的宿舍,说是帮助他打扫卫生。
沈全宝当着大家的面说她们“拍马屁”,沈玲气得趴在桌子上哭了很久,但又不敢告诉老师,担心坐实“拍马屁”一说。
曾好雨不清楚邓老师知道了什么还是有人去告了状,后来他在课上以“不认真完成作业”的理由把沈全宝他们赶出教室,又让他们在走廊里罚站了两节课。课间休息,他在走廊里用铁尺挨个打了他们的手心、手臂。
至此,班级里顽皮的男生们在数学课上更加老实了,作业是要认真抄的,问题是回答不出来的,铁尺是挨了不反抗的。
等他们升上六年级,班主任王丽被学校推荐去师范学院脱产进修。这对王老师来说是个极其难得的机会,两年进修结束后,她就能转编,从民办教师转成公办教师。十二年前,她作为知青留在学校当老师,是“权宜之计”,一直没有编制,现在的工资相比正式编制的老师都差了一半。如果进修结束,她甚至有可能去乡里的学校教书。
班级里的同学们依依不舍地和王老师道了别,他们知道已经六年级,王老师不可能再回来教他们。五年的相处,是那么的漫长,却又是那么的短暂。
曾好雨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感伤,以前认为王老师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觉得她容易被骗,有时又没有原则。等她离开了,曾好雨又觉得以前缺点都不是缺点了。
王老师真的是名好老师,对班级里每个同学来说,都是。
经过多方考虑,学校安排数学老师邓鑫兼任□□班的班主任,又找了一名新来的女老师——柳老师教他们语文。
柳老师“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在上课的时段出现,其余时间谁也别想找到她。据小道消息,她在想办法调到乡里的学校,村小的生活她不习惯。
邓老师当了班主任后,沈全宝这些男生是敢怒不敢言,互相安慰,小学还只剩最后一年了。摔!为什么小学要读六年!
沈玲很是高兴,开学后,笑声不停,常常将“邓老师”挂在嘴边,时不时就说一句,“邓老师说……”
邓老师的做事风格和王老师完全不一样,比如推荐“三好学生”这件事,(以前是优秀少先队员,后来更名),他说,大家要勇于表现自己,这次的推荐将采取自荐和老师推荐相结合的方式进行。“请有意向的同学主动到我的办公室领取表格。三好学生的标准是思想品德好,学习好,身体好。在我看来,思想品德好才是最重要的。”
曾好雨听完想,这可真不“数学”啊,充满了不确定性。每个人都去领表格的话,概率同等。而且还说思想品德最重要,那就是说成绩不重要。这个唯一可以量化的标准不重要的话,范围更加扩大化,结果可以更加唯心。
过去几年,沈来娣,曾好雨,曾荷花,朱丰都轮流评上过这个奖项,王老师几乎是采取了“一言堂”,不给大家选择的机会。
现在大家好像都有机会了。
下课铃声响起,女同学们互相看了看,谁都不想做第一个。有人出去,大家都会想,难道是去拿表格了吗?还是去上厕所了?
沈玲昂着头,走了出去。
曾好雨撇了撇嘴,悄悄地问沈来娣,“你要去拿吗,我陪你去。”
沈来娣摇了摇头,“太麻烦了。”
曾好雨松了口气,觉得这个邓老师没事找事,还好同桌不想掺和。两人转而讨论起初中的事情。
因为国家要求“九年制义务教育”,洪里乡将原来的洪里中学更名为洪里第一中学;洪里小学、洪树小学由五年制小学直接升级为九年制学校。洪里小学的初中部叫做洪里第二中学,洪树小学的初中部则叫做洪树第三中学。
虽然初中是义务教学,但初中和初中有很大的差距。洪里第一中学的师资最好,有很多学生能考到师范和中专。另外两所初中是新开的,可以说是前途未卜。
今年,西曾小学有十名学生考到了洪里第一中学,光荣榜现在还在公告栏里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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