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个的!”
葉月之所以在三天后依旧身强体健全归功于她全神贯注于学习不与家人一起用餐的特立独行,仙道说要陪她在图书馆自习被赶走,说那就等她回家一起吃也被拒绝,原话伤人得很,阿彰你非常影响我复习的明白吗!
每日晚餐她那份提前盛出,忙到分身乏术的少女无暇顾及欢乐家庭活动,从图书馆到卧室课桌前仅需挤出半小时用作于走路、洗漱与吃饭这三件事,她对客厅传来的欢笑声充耳不闻,对仙道与长辈一次次敲响她的门表示深受其扰。
精神压力终于在全家倒下后爆发,就算今天病在家的是仙道母亲,她想自己或许也抑制不住长期埋头苦学不见希望的崩溃心情,这场病应当发在她身上才是。
“七濑,妈妈没事。”
葉月母亲脸色惨白从床上起身前往阳台收拾衣裳,被她强行摁回被窝里。
“小七……你不用管我,也被感染就不好了。”
仙道一长条躺沙发上,口吻软软糯糯,眼尾垂成可爱又可怜的无辜样。
葉月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不仅要照顾两位病患,学习任务繁重到压根没有喘气的余地,她打算用外卖打发,借助另一位自称为仙道最佳损友的同班同学。
“仙道你个废物!我还以为不舒服是骗人的呢。”
电话刚打过去,对方便满口不屑的带着晚餐上门,真是口是心非的典型。
越野刚踏入玄关,葉月就往他脸上糊了一次性口罩,加厚款。两人分别照顾仙道与母亲,只听对门传来令人拳头瞬间硬邦邦的撒娇声,来自仙道。
“咦?为什么不是小七来喂我吃呢?”
“仙道彰你去死好了!老子功课还没写完来喂你吃饭,别给脸不要脸!”
葉月在母亲这屋里顺利将病人安顿好,餐后服下退烧药,她关起门来转身朝着仙道卧室走去,病人没有病人的样子,来照顾人的越野居然也跟着闹,实在恼人极了。
“你怎么把口罩摘下来了?”
这个笨蛋,桌上的打包晚餐动都没动。
“葉月,戴着我不好教训他啊!”
真是笨蛋二人组,葉月看向可怜巴巴蜷缩在床角半抱枕头的大高个病患,仙道本就属于白里透红,血色相当健康的那类人群,这一烧整颗脑袋都变成了水蜜桃,娇气的不得了。
“小七,我好饿哦。”
他摸了摸肚皮,示意自己饿的肚子都瘪下去,急需投喂。
“很饿就应该乖乖让越野君喂你吃饭,而不是在这里打闹,阿彰简直不可理喻!”
葉月鼓起脸,口罩因此而膨胀几分,她抄起越野手里捧着的饭盒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没好气的用唯一露出的那双漂亮眼睛发出胁迫视线,仙道被吓的瞬间从床上弹起,觉得自己刚发起的高烧此刻迎着怒视而来的目光立即退去三分。
“啊——”
仙道张嘴,葉月喂一口就要换人,越野无奈接下碗筷。
“小七……”
“你走了啊……”
“不喂我吃完吗?”
仙道咽下米饭,发出声音时门已关上,葉月无情离去,门里再无传来嬉闹声,半小时后越野敲门称不配合工作的病人已睡下,他准备回去。
“越野君,我送你下楼。”
葉月放下笔,给自己五分钟的放风时间。
越野心生疑问,来仙道这新住所一年半的时间内前前后后不下上百次,这还是头一遭她主动提出送客,平日里最多从房间内探出头朝他挥挥手。
“葉月啊,你是有话要和我说?”
脚踩着台阶往下,葉月突然止步。
“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问呢。”
又抬起步子迈开腿。
“好吧,你最近两个月都好拼啊,仙道这家伙虽然不讲,但他上课下课一直在看你,午餐你不一起吃,搞的他都没胃口才会病倒吧?”
越野无心责怪,口无遮拦,出口就捂住嘴表示自己说错话了别放心上。
“越野君。”
出人意料的是她并没有生气,语气平静的看向出口,不知不觉走到一楼,月光铺在脚边,葉月没打算送出公寓大楼。
“我很怕自己追不上他,那样就真的要分开了。”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当她越发看清自己与仙道之间那道无形而难以逾越的鸿沟随着努力并没有朝着希望而缩短,无论如何废寝忘食投身于学习中,东大或许是她奋力一跳能够着的天花板,在一份份世界名校的offer前,期许的目光中,她沉默了。
仙道只是浅浅露出微笑来,关怀一句温书好辛苦,小七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葉月便跌入谷底,该怎么告诉他两个月前立下雄心壮志的自己有多力不从心。
若干天后仙道恢复往日风采,在照顾他的那些日子里,少女全副武装感谢天寒地冻的天气就算把自己包成粽子也不会热到晕厥。
她捧着课本坐在课桌前,为了使自己逃过被传染感冒的命运,就算是喂饭也只露出一双眼睛,只有在睡前,关上台灯时用手感知仙道时高时低的体温,如果还发烫那就要叫起来喂片药,如果与自己差不多,那便站在床边多看几眼,腹诽着不一起出国的话,这个笨蛋阿彰一个人该怎么办?
两人心照不宣的想法是一起去的话才能照顾对方,葉月在最后半个月时间里基本确定了自己跟着去美国的唯一可能便是先考取东大,以交换生的身份在大二大三那两年过去,而仙道这边已经敲定在来年九月,也就是暑假过后就走。
镰仓的最后一个冬天来临,葉月趴在窗户边看海被冻成深蓝色的瑰丽宝石,枯木排排立在道路两侧,地面偶有几片落叶,萧条景象与繁华东京的灯红酒绿相差甚远。
“外面看起开很冷哦。”
仙道从身后走来,葉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后被安慰了许久。
“不过小七,你想出去走走的话也可以。”
两人戴上围巾下楼,仙道摘走了牵一起那只手的手套,说是他的掌心更热乎能为她取暖,两只手揣进大衣口袋,葉月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以及不舍。
风迎面吹来,开阔的视野中没走几步便是整片宁静寥寂的海面,静静躺在眼里,海风的味道因气温低迷而变得不那么明显,有些堵着鼻子快要窒息的感觉。
“你知道,我可以先在那边做足准备,你一起去的话反而会手忙脚乱。”
仙道背对着大海,用身体挡住刺骨寒风,空下的手上套着羊绒手套,是葉月送的圣诞新年礼物,之所以买如此贵重材质,她解释道这样冬天当她懒得伸出手在路上整理飘到嘴边的长发时,他再也不用摘下手套代劳,一双打篮球的手应当被好好保护着,不受严寒天气困扰。
“阿彰的意思是我很碍事?”
葉月用嘴吹头发,越吹越乱。
“不是哦,是我生活习惯不好,也该学着自己独立起来了吧。”
仙道被她的可爱动作惹笑了,眯着眼睛同手指抓起一簇簇头发,轻轻勾至冻到发红的耳后,再将整个手掌捂住她的耳朵,触感柔软的羊绒手套在此刻发挥作用,葉月觉得自己存钱买下价格不菲的礼物实在是明知之举。
“可你生病了怎么办,训练受伤了怎么办,西餐吃不惯怎么办,英文跟不上怎么办,上学没有我叫你迟到了怎么办,总想着偷懒去海边钓鱼万一冻死了没人发现怎么办,还有……”
葉月说着说着眼眶红了,仙道将手从口袋中抽出,一股冷气便趁机钻入,她身体一颤,被温热的手指抵住双唇。
“你说的这些都不要紧,我能应对。”
春色印入眼眶,在一片湛蓝海水之中新芽萌动,温柔的注视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会带很多药去以防万一。球队有专业的校医,当然我会很注意。假期可以跟着妈妈学点基本料理,据几位已经在国外的学长说日本料理店选择很多,你放心,就算没有我也吃得惯色拉牛排。英文的话,考完你替我补习吧,口语什么的过去自然会进步。不必担心迟到,买三个闹钟就好。至于钓鱼冻死……”
仙道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来,笑道:
“那就夏天去,冬天在寝室里冬眠好了。”
这下轮到葉月被气笑了,哪有那么傻瓜的回答,举起小手要捶他脑袋,却被一把攥入手掌心,仙道收起笑容,表情倏忽间凝重,似有海浪从远处爬上岸,不知不觉淹没脚踝。
眼耳口鼻被冻成草莓红,葉月跟着笑不出,呼吸声被无限放大,融入海浪声,踩准心跳的频率,随着仙道在耳侧低语的无奈与酸涩,葉月不争气的在他怀里掉眼泪。
“唯一困扰我的是,小七,如果想你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迈入十八这年,葉月与仙道双双决定在毕业典礼这日向彼此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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