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人作风强硬，个人履历也堪称完美，一路名校。在华尔街工作的几年，晋升速度远超同龄人，几乎跟坐火箭一样快。”
王媛媛惊呼：“我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履历这么完美，年纪轻轻位高权重，这种人的人生还有什么遗憾缺点吗？”
说完，她抓了下旁边顾嘉宝的手，“你说是吧？”
顾嘉宝抬起头，看了看投影仪上的那张照片。
这是一张合照。
照片中的温语槐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鼻梁上架着银丝边眼镜，她坐在圆桌前。面前摆着马克杯，笔记本电脑，上面一大串叫人眼花缭乱的英文。
她身上散发出疏离沉郁的气质。在一群笑容满面精力旺盛的白人男女中间很突兀。
照片的背景墙上还有几个名号响彻全球的logo。MIT和摩根大通合作的项目实验室。彰显着知识，权势与财富。
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顾嘉宝忘了回复同事的话。
恍惚间，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个狭小的地下室出租屋里。
她感冒了头疼欲裂，温语槐实习下班回来，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一堆东西，过来给她量体温。
顾嘉宝配合着伸出胳膊，鼻子闷闷的不通气，还嗡里嗡气地说：“你穿西装真好看。”
温语槐确定她没发烧之后，这才放心，转身去厨房给她煮姜汤喂她喝。
那个时候两个人租的房子很小，厨房也是公用的，很窄的几个平方，放些置物架洗水槽，几乎站不下一个人。
当时自己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看着温语槐弯着腰站在厨房里，额间鬓角的碎发被汗湿。
那一刻她真的以为两个人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记忆里的那个人，跟眼前这个神色冷漠的职场精英截然不同。
任谁也想不到，在过去那些年寂寂无名的青春里，两个人互相依偎在一起。
王媛媛伸出手在顾嘉宝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顾嘉宝这才缓缓回过神，笑道：“没什么。”
领导的话打断了周围的窃窃私语。
“这次我们采取竞争制，赵若楠你带着A组，蓝芩你带着B组，你们两个小组竞争，谁能够谈下这次的融资，整个组的年终奖翻倍！”
这话一出，台下在座的众人纷纷激动。
“年终奖翻倍？”
这对于几个月没法工资的人来说，无疑就是最吸引人的条件。
王媛媛也不再关注顾嘉宝的异常，只顾着开心道：“要是我们拿下了，那我放在购物车里好久的衣服就可以下单了。”
同组的男同事贾自明也凑过来加入：“这次可得好好准备一下了。”
散会之后，大家回到各自的工位上。
A组的办公室。
贾自明最后一个进，赵若楠瞥了他一眼：“把门关上。注意隔墙有耳，我们内部讨论。双倍年终奖还想不想要？”
搞这么严肃，工位上的王媛媛和顾嘉宝对视一眼。
贾自明听话去把门关上了。
赵若楠对这次的翻倍年终奖志在必得，她的目光在办公室里的人里来回扫荡，挑选合适的人选。
“接下来分配一下任务，王媛媛收集一下这位温总的资料，顾嘉宝……”
赵若楠念到她的名字，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心里有了决定：“你跟着出面和盛林资本那边对接。”
“我知道大家有的是做设计工作，有的是做运营，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手上的活儿全都停一停。先把公司的难关度过。”
“是。”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还没工作一会儿就到了午休。
对接的任务落在头上，顾嘉宝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吃完了饭，她回到办公室，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
不知睡了多久，王媛媛晃了晃她的胳膊，邀请她一起看这位盛林资本的“温总”的资料。
“来跟我一起看……”
说着，她点了播放键。
这是南城电视台的财经节目，温语槐作为受邀嘉宾。
她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侧脸线条优越，鼻梁直挺，眉眼之间带着似乎与生俱来的沉郁冷淡，乌黑长发拨在耳后，露出修长的脖颈。
光是看着就知道，这位是那种很理性，念书很厉害的那类女性。
主持人脸上挂着叫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现在有很多年轻人，刚毕业的大学生想要进入金融行业，请问温小姐您觉得哪些人，或者说具备什么样品质的人适合做这一行？需要非常高的智商吗？”
“不需要，金融行业不需要特别高的智商。但是需要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
主持人：“这点跟大多数人的看法都不一样，很多人觉得高智商才能做金融。为什么说需要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温语槐微微挑眉，“总有意料不到的事情。”
屏幕上飘过一串弹幕：
“啊啊啊啊姐姐挑眉那一下，杀我！！！”
“姐姐我可以！”
“ 1……”
“哈斯哈斯，这是什么高智商美女，姬圈天菜。”
“感觉她好温柔，没有那种职场精英傲慢的感觉……”
没有傲慢的感觉？
顾嘉宝在心里默默地想，在某些方面，她傲慢到了极点。
电视节目果然是不可信的，太会包装人设。
主持人一路问下来很顺畅，可收视率需要保障，年轻的美女身上总要挖掘一些素材。
她临场提问道：“您手腕上戴着的手表表盘已经有很多裂痕了，还没有换掉，是因为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这个问题不算过分，可以很容易搪塞过去。
温语槐露出一个微笑。向下看了看，伸了伸手，露出一截手腕。
“您很细心。”
主持人露出笑容。
只见温语槐垂下眼看着这款表带微微有些老旧破损的手表。
表盘已经出现了很多裂痕，像是蜘蛛网一样，是被人狠狠用力摔砸过的痕迹。
她轻声道：“前任送的。”
这下弹幕炸了。
电脑面前坐着的王媛媛也坐不住了，“前任？哪个眼瞎的男人，会跟这种有钱的有智商有地位的美女分手啊，前任怕不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不知道何时凑过来贾志明也点头附和：“没错，估计正对着屏幕后悔自己当初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呢。”
顾嘉宝默默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那是她送的。
……
为了争取融资，组里的人都披星戴月地干活。
这几天工作量倍增，顾嘉宝加班加了许久，工作到晚上十点多，去上厕所的功夫，她站在走廊上看了一眼外面暗蓝色的夜空，这才想起来还在医院里的实习生。
顾嘉宝掏出手机给给对方发了条微信，解释了一下。
情况她已经跟上级说了，上级压根没空管，索性卖个人情同意保留offer。
“太谢谢你了嘉宝姐姐，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情，等我出院了请你吃火锅。”
顾嘉宝给她回了个笑脸。
“好好安心先把身体养好。”
“其实我在医院里闲着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如果你忙不过来的话，也可以把工作带给我，我帮你做一部分。”
顾嘉宝并没有打算把担子分摊给病人的想法。
但是如果分给她，万一到时候融资成了，说不定也能让商莹莹能分一份功劳，有机会转正。想了想，她同意了。
“这可能是个帮你留用的机会，我会分一些任务给你，你要认真去做。”
商莹莹连忙答应：“嘉宝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她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嘉宝姐，上次病房里的那个姐姐，你认识她吗？”电话那头的商莹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顾嘉宝正在揉眼睛的动作一顿。
“怎么了？”
“我又在医院碰见她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也生病了，三天两头在医院碰见她。”
顾嘉宝没有接过这个话题，谈论起了工作道：“我明天去医院看你，把工作给你交接一部分。”
“嗯好。”
下了班，顾嘉宝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地铁回到家，也许是这几天的工作太过繁忙，她困得直打呵欠。
头刚挨上枕头，顾嘉宝正打算合眼睡觉，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捞起手机看了看来电人。
“陆大教授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陆舒哀嚎：“你们真是够了，我现在还只是副教授，距离转正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顾嘉宝笑道：“好好好，知道了。”
“抱歉啊，这个点打给你，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顾嘉宝揉着酸疼的眼皮，忍着困意道：“没事。”
“明天还有个聚餐，你来吗？”
她跟陆舒认识了很多年，关系一直不错。顾嘉宝以为是平时那样的普通聚餐，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嗯好。几点？”
“明天晚上八点。”
“行。”
陆舒特意叮嘱道：“你明天来穿得漂亮点儿啊！”
顾嘉宝不解：“怎么，是要给我安排相亲吗……”
“总之，你一定要穿得漂亮点。”
顾嘉宝又打了个呵欠，敷衍道：“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陆舒跟王迅说：“我跟你打包票，赌不赌，只要顾嘉宝去，你就不用担心请不来温语槐这尊大佛？”
王迅半信半疑：“真的？”
“你放心大胆地请，她不会不来的。”
王迅还真就去试了一下，过了几分钟之后他给陆舒回了个电话。“你们这些搞科研的脑子都顶呱呱啊，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料事如神的？温语槐真的答应了。”
陆舒得意地笑：“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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