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万嘉年一起出门上学的时候，耀南川都觉得，这或许会成为自己记忆中或许值得一提的一点，但也不过如此。
但很快，事态就被他亲自打破了。
7：08，早自习还有7分钟。
刚踏进教室，耀南川就听到了窃窃私语。
“听说了没，居然纠结了好几个人一起抢低年级的零花钱，校霸真可怕。”
耀南川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在走廊上和别班同学亲亲热热聊天的万嘉年。
他是知道因为万嘉年一直以来呼朋唤友的做派，很有些人把他当做校霸的。
但这应该和他无关。
光从万嘉年昨天踢到他就坚持负责，在听到叔叔婶婶不管他之后要求他到了别人家给他电话，以及在回家之后当真按照计划给他洗裤子，还把房间让给他的行为，都能看出他的性格。
这是个有点大大咧咧，但教养很好，热心又善良的人。
耀南川放下书包，将里面的课本翻出来，抬头看一眼课表，低头准备预习。
然而带着兴奋的窃窃私语却还是不断传进他的耳朵。
“就是说，他一个没爹没妈的，天天和那么多人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谁知道他为什么能和那么多人混一起啊，说不定都是一起吃吃喝喝的。”“那也怪不得了，毕竟那么多朋友，开销肯定不小吧。”“啊，以前他还帮我捡过橡皮，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居然抢低年级的零花钱！”
耀南川的脊背绷了起来。
要说没爹没妈，他和万嘉年是一样的。
他有种被冒犯到的不满。
但很快，万嘉年搂着朋友的肩膀，摇晃着哼着歌就进来了。
万嘉年将肩膀上的书包往抽屉里一塞，咔的一声打开锁扣，把里面按照顺序摆好的笔本课本挨个掏出来。
刚放到桌上，他乐呵呵的撑着靠背转过身，视线向着后排的人看去，“我刚来的时候就听到你们嘀嘀咕咕的了，说什么呢？给我也听听呗？”
耀南川偏头看了万嘉年一眼，又回头向着后面看去。
窃窃私语的是三四排的几个男生，六七排的几个女生。
他一向沉迷学习，又时常坐在视野最好的第二排，根本没怎么见过他们的脸，更是对这些人毫无了解。
但当看过去时，那几人的表情就格外明显了，讪讪的，毫无之前说话声音里的雀跃与跃跃欲试。
万嘉年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伸手戳了戳同桌，“嘿，你进来早，有听到什么有意思的没？”
耀南川收手，将手上的钢笔收好，看了一眼差点划出去的字帖，不用去看都能感觉到后面几个盯着他的视线。
“不，没有，我来了就在写字，没注意。少听些有的没的，明年就要准备中考了。”
说完，他回头对着几个偷偷看自己的人冷淡的瞪视回去。
几个同学默默低头，错开与耀南川的对视，等了片刻，压力始终没有降低，忍不住抬头确认，却又刚好对上耀南川半点不变的眼神。
耀南川还在盯着他们。
“你们好吵。”耀南川平静而冷漠的说道。
话刚落，老师刚好进门。
万嘉年赶紧推了耀南川一把，耀南川这才回过了头。
-
距离万嘉年带同学回家已经隔了两天。
万嘉茵在家电做销售工作，这个季度的销售额统计刚结束，所有人都发了一笔奖金，下班时间也比前几天早了许多。
正低头洗着菜，门口就传来了拧钥匙的声音。
“你回来啦？冰箱里有洗好的水果，一会你吃完饭可以吃一点。”万嘉茵隔着厨房玻璃喊，“还有，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呀？”
“我回来了——”万嘉年的声音拖着长腔，“我先写作业，一会再吃饭。”
万嘉茵听了，后退一步，隔着玻璃窗向客厅看去。
万嘉年低着头，双手扣着书包肩带，慢吞吞的进了自己的卧室。
这状态可不对。
万嘉茵扭头看同在厨房的姥姥。
姥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回头看着窗户，向来舒展的脸上多出几条代表着忧愁的皱纹，察觉到万嘉茵的视线，缓缓摇了摇头。
万嘉茵迟疑了下，把洗好的菜放到篮子里沥水，擦干手拍了拍姥姥的肩膀，端了水果，这才敲起万嘉年的门。
万嘉年的卧室门一如既往的没关，但他歪在凳子上，脊背拐成s，捏着笔，对着作业发呆。
万嘉茵将水果放到他侧边的书柜矮柜上，盯着他看。
万嘉年按着笔的食指伸长又缩回，在铅笔的外圈上按下一个个凹印。手中的笔一次没落在纸上就算了，视线也是直勾勾的落在试卷中缝上，半天没有挪开，似乎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然而，他噘着嘴，眼皮半大耷拉着，明显的心情不好。
万嘉茵思索片刻，转头离开房间，走的时候还给万嘉年带上了门。
姥姥听到声音，从厨房走出来，偏着头，眉头微微皱着，用眼神询问嘉年的情况。
万嘉茵看到，摇摇头，露出个笑容，反手推着人又进了厨房，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她晃了晃，转身出门去了。
夜色还有些距离，小区里几个中年女人提着篮子在收发室不远聊着各自的琐事。
这是个没什么娱乐的年代，手机刚越过大哥大，进入按键年代，2g的网络慢就不说，流量超了，那费用能吓死个人。
万嘉茵错过人群，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
“不好意思，李老师，我是嘉年的姐姐，听说前两天刚考完试，嘉年的成绩怎么样？”“哦哦，这样，我是看这几天嘉年的状态不太好，所以担心是不是成绩出了什么问题。”“那好，麻烦老师了。”
-
已经是第三天了，中午在教室吃饭都能有人嘀嘀咕咕。
耀南川决定不忍了。
刚吃完午饭，教室里的氛围格外放松。几个日常就混在一起的人三五成堆，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回头，确认一遍被他重点关注的几个都在，起身走上讲台，拿着黑板擦敲了敲黑板。
台下的人抬头，向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教室一时安静。
耀南川将黑板擦放到讲桌上，慢吞吞的擦了擦手，“人和人的区别，有时候真是比猫和狗的都大。”
这话实在莫名其妙。
一个始终盯着耀南川的男生扬声，“喂，大学霸，干嘛呢，怎么，有发言稿要讲给我们听吗？”
说完，他环视周围。
周围的朋友们嘻嘻哈哈的笑开了。
耀南川的优秀有目共睹，虽然并不能稳定拿年级第一，但能力稳定性出类拔萃，于是也曾被安排在周一的国旗下演讲。
这是个很给家长挣脸面的事情，但学生却不一定买账。
耀南川面无表情，将老师讲课的麦克风拿起来，拧大音量。
“你们犯法了，知道吗？”耀南川的声音响彻教室，伴随着滋啦的电流声。
刚挑衅过的男生猛地站起身，“我警告你，差不多得了！别把别人的好脸色当软弱，不搭理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耀南川的视线锁定他，辨认片刻，微微眯起眼睛，“你知道吗？根据《刑法》规定，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是犯法行为。就算不满14岁还不用坐牢，但是让学校叫你家长，让你写检讨当众念，给当事人道歉还是可以的。”
那男生的脸色变了变，嘴还硬着，语气先软了下来，“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造谣了，我都是基于事实的推测，怎么，说个八卦也犯法的吗？”
话梅说完，他又似乎意识到什么，视线往身边几个男生身上看了一眼，手猛地就将自己的课桌往前一推。
“喂，大学霸，你跟着他当了好几年的同桌，怎么，被万嘉年王八之气一扫，准备跪在他脚边喊大哥了吗？”
万嘉茵听到声音的时候，刚好在和班主任上楼。
李老师作为班主任，自然是关心班里发生的事态。
“他们一般都是些中午不回家的学生，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他们，难免让他们下不来台，所以只能这个时候来了。”
万嘉茵摇摇头，“没关系，我要的只是一个公道。”
刚上到四楼，电流声就伴随着耀南川冷淡的声音一并窜进了她的耳朵。
李老师本能的睁大眼，就要往教室跑。
万嘉茵拉了一下她，摇摇头，先一步跨进了教室。
教室里一片混乱。
课长被推成乱七八糟的样子，有的课本从桌斗里掉出来，稀里哗啦的在地上摊了一片。几个小男生拉链开到肚脐，袖子挽的长短不一，歪着嘴，斜眼向着讲台上看，脚步缓慢的向着讲台逼近。
耀南川站在讲台上，丝毫没有动作的打算，“教室里有摄像头，试图打人，就足够送少管所了。”
“哈，你当我们傻？学校的监控每天下学就关了！”领头男生不满的往边上啐了一口，却刚好落在身边另一人身上。
“我的校服！”
气势被身边人一拆，领头男生表情有点挂不住，“晚上你衣服给我，我让我妈晚上给你洗行了吧！”
万嘉茵在后门，几个接近后门的女生察觉之后就拘谨许多，默默把腿从桌上拿了下来。
察觉这几个小屁孩还真想打架，她抬手，敲了敲后门的门板。
几个小男生猛地回头，手臂撑开，一副要跑的样子。
万嘉茵微微一笑，“因为发生了勒索低年级小学生事件，现在教务处中午不关监控了。”
说完，她直起身，笑容严肃下来。
“另外，嘉年没有父母没错，但是他还有我，我是他姐姐，会赚钱给他，嘉年没有父母，但嘉年的教养好的很，从不背后编排别人闲话，嘉年每天上学的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你们这一身，真的是有人管的吗？”
“你！”为首男生忽然激动，指着万嘉茵，嗓子都破音了，“老妖婆，这里是学校，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许福根！”李老师暴喝。
万嘉茵让开身，让出李老师的通道。
“我看你爹妈都不在身边，这才让你来我家吃住，你天天说着一定会好好学习报答我，你就是这么报答的吗！”
万嘉茵看了一眼，转身从敞开的前门进去，伸手拉了拉还在冷眼看着事态的耀南川。
耀南川的表情一下子多出了些局促。
万嘉茵笑了下，指了指他还没关的麦克风。
耀南川关闭麦克风，看了一眼已经被班主任制裁的几个同学，跟着万嘉茵小跑溜出了教室。
可恶，以前上语文的时候，前面是双引号，一段话没说完，中间加了人物行动之后，直接一个逗号加双引号就行，现在这么用，jj天天标记我标点用的不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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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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