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太阳将小卖部前的水泥地烤得冒烟，门前的冰柜喘不过气般呼呼作响。陈姨坐在门前摇着蒲扇，看着三位帮手在那里干活。
蓝色火车铁皮顶早已晒得冒烟，陈权一次抗了三箱可乐，臂弯上的青筋横生。站在车旁的胡苏，将棒球帽反扣，拿着个本子清点着数量，额前碎发早就被汗水乖乖黏贴在上面。
“姜石呢？”陈权拿起冰柜上的矿泉水直接灌入嘴中，“渴死我了。”
“小姜啊。”陈姨笑盈盈地坐着摇来晃去的藤椅，“他去帮我勺绿豆汤了。”
“哈？”陈权把额头的汗一擦，“吓死我了，陈姨，幸好你不是叫他煮绿豆汤。”
胡苏见陈权还在嚷嚷着要去尝尝陈姨煲的绿豆汤，他也走到阴影处偷了会闲。
“姜石小师傅，看来你们那边没有多少粉丝来支持啊。”李厨两撮油腻的小胡子正随着得意上下摆动。
姜石也不恼火，只是心甘情愿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旁边的陈权却拼命的拦着胡苏，让他不要冲进去破口大骂。
“他妈的，这人在那里老好心联系上我，把时间定在工作日中午，还说公平竞争这样更好的对比和吸收自来水[1]。”
“一进直播间粉丝全是他的徒弟，还定个烧汤的任务，说着什么都是巧合，嘿我看着老小子就是为老不尊想要打压我们小姜的自信心。”
李川的确打着这个念头，之前刷到和他同期出道的姜石，粉丝统统被天玑名头给吸引走，虽然因为姜石一些系列的神操作，到是吸引了一批“专业的厨师总是好过奶油小生做菜”的粉丝，但他永远忘不了那条。
【为什么要看这位油腻大叔做饭，不去看隔壁的小帅哥】
李川永远不会忘记那句话对他的打击，这次可是个好机会让他好好报复这位不知礼数的小后辈。
李川进入这后厨可是干了五年粤菜，三年川菜，怎么会被这小孩给比下去呢。
“愿赌服输啊，姜石小友，你说是吧？”李川中场休息的时候换回了他的靛蓝色中山服，试图用气势压到这位穿着嫩黄恐龙卫衣的‘小孩’。
李川细细打量了姜石的周围：“我也不是什么刻薄的人，这样吧，将你手边右边那盒蝉蜕打碎和豆汁混在喝就可以了。”
“当然，如果你......”李川嘴中话未说完，姜石却迅速将蝉蜕打碎，倒进去了那碗馊腐的绿灰色浆液中，眼都不眨一下直接灌入嘴中。
“拜我为师父......”李川脸色直接灰暗，这小子，完全不尊老爱幼，妄想用着这种男人气把我的粉丝吸引过去吗？呵，还以为是个傻大楞，没想到是个心机怪。
姜石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唇边的绿色汁液，这大叔在地府里肯定首屈一指的厨神，不出两秒居然能想出一道能与地府名菜--红豆脑浆羹媲美的美食。
“哼，”李川见姜石还在那里装模作样，而且弹幕的风气也有所向他倾斜，一怒之下拂袖而走。
“李师傅等等还有其他的商业活动，请勿见怪啊！”穿着西装的男人点头哈腰地将直播关上了。
虽说这次掉的粉丝不多，但是却在网上传来风声，姜石不尊重老前辈的事情，一时间议论纷纷。
最后还是禾涂找了个法子，胡苏还记得那晚上，禾涂一沓打印纸直接甩在愁眉苦脸的他们面前。
“姜石，你当前的做法应该是巩固粉丝。”禾涂直接拿起姜石在郁闷时剥的瓜子直接吃了起来，“这是我整理的几个案例。”
胡苏翻着那份堪比商品宣传单的文件，一边一边为禾涂这次的精细和努力所被震惊道。
“这些年的爆款美食主播，最少不了的就是长线发展和讲故事。”禾涂颇有心得，向着三人摇了摇纤细的手指。
“确实没错。”姜石仔细翻阅居然还有和同期的几个小主播的案例，李川的名字还在被重点标注了起来。
“李川的爆款视频是《川菜大厨锐评羊城湘菜》？”姜石简直摸不着头脑，这三者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嘿，小姜你这就不懂了！”胡苏一提这事恨不得把自己发家的心酸全部一葫芦全部倒出来，“这叫起号，越有争议的话题，不管是黑粉红粉，都会进行吵一架发表下自己的想法，吵着吵着，视频的热度不就上来了吗？”
“说起这事，我同期就是个装着外表是个运动健身御姐，而内在却是个温柔萌妹子的形象骗了第一批粉丝，后面被人揭发出来只是个天天宅在家里的中年大叔，还被骂了一顿。”
“而他的第一款爆款视频就是《不玻璃心，无氧运动和有氧运动哪个更好》，然后在下面放了□□身美女网图。下面一群人就屁颠屁颠吵了起来，走的路线是边健身边聊天。”
姜石一字不落地将胡苏说的话全部记下来：“所以说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起个有争议性的标题吗？”
禾涂一榔头直接砸到胡苏头上：“小姜，你就乖乖地看看正常不用有争议的视频来进行模仿就行了。”
“这个怎么样？”陈权眼尖地看见某页早已被禾涂用荧光笔打上了星星符号，“《我去找八十岁爷爷学师，成功复刻童年味道》，这视频既有老手艺，又有传承的情感牌，说不定能吸引大部分人的目光呢。”
“可你说说柳村有什么好吃，有着技艺传承的老人家？”胡苏冷风热嘲道。
“有啊，胡伯家的臭豆腐可是去湘西学的，还有唐嫂的川味豆腐脑。”陈权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禾涂也不催三人，毕竟他再怎么算他也只是个经纪人和小老板，这种事就该交给主播和顾问自己商讨，禾涂只负责拨乱反正。
“《复刻清朝御膳》？”姜石翻到个大主播的案例上，“御膳就是以往皇帝吃什么？”
“对呀，现在的人可好奇以前的老头吃什么了？”胡苏翻了个白眼，一手抵住想要把枕头丢到他脸上的陈权腹部，“不就过了短短的两百年时光吗？”
“两百年已经很长了，”陈权和胡苏闹熟后，每次都口出狂言，“你们这几个老妖怪怎么懂我们这种建国前几天刚成精的小妖苦。”
“嘿。”胡苏作为一个狐妖最讨厌是不在显摆他的资历的时候透露出他的年龄和说他老。
“那我只要找建国前的厨师教我做饭就可以吸引到很多人来看我了吧。”姜石雀跃道，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只用去地府里找还在排队投胎的鬼民就可以了，虽说商周的比较难找但是明清的可也算是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的任务。”
事不宜迟，姜石正想拿出干娘给他的法宝传回地府，可禾涂叫住了他。
“还记得问出处，还有找几个现代的大厨商讨一下怎么更好地复刻。”禾涂将茶杯放下，“最好问问那些厨师诞生的故事和那个年代的老书生，讲个大众容易接受有所传闻的故事。别出现个啊这道菜就是我在茅坑时想的情况。”
姜石感动用力地点头，看来禾上仙还是有心想着他的，他一定不能辜负禾上线的期望。
姜石什么都没带直接三步并作三步的赶回地府里去，只剩下胡苏和陈权两人还在客厅里胡闹。
“胡苏，你不是晚上不是还有舰长致谢直播吗？”禾涂看着胡苏因为打不到陈权，直接变回原身，一个利爪抓破了陈权丢过来的抱枕，瞬间羽毛纷飞。
“对哦。”胡苏变回人身，假装整理着装没看见地上的惨状，正打算溜之大吉。
“走之前。”禾涂用灵力在胡苏面前造了一栋屏障，挡住胡苏匆匆想要逃窜的步伐，“先把地板上东西整理好。”
陈权正幸灾乐祸着，却也被一个扫帚砸到头上，“你也别想逃。”
禾涂交代完两人必须将这客厅回复如初，还有抓烂的羽毛去给陈姨能不能做几个毽子，到时候可以给青琬两姐妹玩玩不用整天被柳茂带着爬山涉水找点事做，禾涂每天看着两个脏娃娃脸都不洗一把就开始直播，还被唐姨戳着窝心骨骂了不止一顿。
把事情说清后，禾涂直接回到楼上打算换件衣服。
“胡苏那小子，打闹的时候直接把我衣服给抓破了，”禾涂愤愤地看着腰间的破洞，脑海一闪而过以前抓狐狸修剪指甲的画面，“到时候找个时间诱拐他进宠物医院去把指甲给剪了。”
禾涂将卫衣挽过头顶时，听见窗户床来“咚”声，黑暗笼着他视野，他只能推测可能是某只鸟飞太快撞上了打开的玻璃窗，正想立刻脱下衣服一探究竟时，两个卫衣带子越缠越紧，难以挣脱。
又在此时突然腰间传来熟悉的暖意，在空调的冷风下，这暖意成了唯一禾涂能感知外物的先导。
禾涂细细听着在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平稳又带着些难以忍受的亲密感。
“纪上神，是你吗？”禾涂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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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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