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茶水点心,简单洗漱之后,荣悦便在床上躺下了。
虽然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天师宗同行的几人在哪儿……
相当于是什么都没问出来还被莫名其妙软禁了,但她也没有感到气馁。
起码这园子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不是吗?这里的点心不光做的好看,味道也很不错。
虽然一开始很不愉快,但到目前为止,荣悦对这里的评价并不算太坏。
“至于其他的问题,不妨等明天天亮了之后,我再去问今夜那个隔墙对话的神秘人也不迟?”
荣悦就这么乐观的想着,然后进入了梦里。
次日清晨:
大概是认床的缘故,荣悦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她早早便醒了,但并没有叫来两个侍女,而是选择了独自在院内闲逛。
不同于昨天夜里月光下偏黑的景致,清晨安静的院子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仿佛罩着一层柔和的面纱一般,为本该是透着微微寒意的肃杀秋日增添了一层缓冲的空间。
顺着台阶拾级而下后,荣悦没再接着继续往院子中心走去,反而是缓缓侧过了身子蹲了下来,然后俯身用手轻轻地梳理了一下阶边几条细弱的草枝。
有几滴露水在其间闪烁着微弱的光,它们本是悬挂在草叶上,因此还压弯了草。
此刻却是随着荣悦的指尖一同落到了地上,转瞬间便被泥土所融入,然后消失不见了。
“炎炎暑退茅斋静,阶下丛莎有露光。”[1]
昨夜那个陌生的女声缓缓开口,不知何时她已经无声无息的绕到了荣悦的身后。
饶是耳力强如荣悦一般的人,也常常会有这样不设防的走神时刻。
“荣小姐可真是一个妙人呢。”
荣悦猛地一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艳而惨白的脸。
五官纵然俏丽,略施粉黛便能美的惊心动魄,但却依然无法掩饰她眼底的那一抹倦意。
“我叫白伶伶,是静息山庄的主人。”
白伶伶顿了一顿,“女主人。荣小姐现在所在的这个园子的名字,叫心园”
直到这时,荣悦方才开始细细打量起白伶伶的穿着:
乍一看色彩简单素雅,可细看却又是透露着精致的贵气。
长裙上隐约可见银线花纹暗纹,云丝披帛在清晨微微升起的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波光粼粼,胸前是一些大大小小的蝶贝扣子穿线组合而成的蝴蝶花样......
“白小姐好,我是荣悦。不知与我一同前来的季先生和两位车夫,现在在哪里呢?”
“荣小姐不必担心。”白伶伶莞尔一笑。
“我静息山庄并不希望让外人知道具体位置,也不希望来者携带着兵器进入,所以此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与此同时,白伶伶向荣悦伸出了一只手,荣悦自然的伸出左手,然后便听见白伶伶赞叹的评价:“好生漂亮的镯子。”
荣悦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白伶伶接着说道:“还劳烦荣小姐在我的小院里再呆上那么些许,一会儿到午时便可再见到与您同行的几位来客了。”
见白伶伶并没有让自己出门的意思,荣悦也便没有再强求,牵着白伶伶的手便在院子里闲逛了起来。
同时荣悦岔开了话题询问到:“这园子造的好生漂亮,晚上的时候光线不太好,看的不太分明,白天瞧见却是格外的美......”
“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园子南面的植物造景,看起来略有些伤感的意味,所以想问问白姐姐,知不知道这景究竟是何人所造?”
白伶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接着眼尾忍不住弯了起来。
她在心中暗自揣度着眼前的这个姑娘。
短暂的接触之后,她发现,这姑娘年纪虽然看着不大,但却待人礼貌,谈吐不凡,眼光很是不俗。
手指纤细修长细腻,如羊脂玉一般白皙冰冷,没什么茧的痕迹,不像是武艺高强之人,但品位却是一等一的好。
不愧是天师宗的人。
“惭愧,这几株植物正是我安排的。”白伶伶点了点头,“你是不是也发现,从卧房南面的窗口望去,看到的景色格外萧瑟了?”
“正是如此。”荣悦转过头看向卧房的方向,“从别的位置去看心园,秋日的色彩都是红的、黄的、浓郁的、热烈的......”
“唯有这卧房窗口往外看,若是天气不好的时候,只有灰白的天和那枯瘦而向上生长的树枝,像极了山水画中的那蟹爪皴法,干净硬朗,却没有什么色彩。”
荣悦自顾自的说着,说到投入的时候,还不由得的举起左手指了指远处的那颗挺拔的松树。
“但我却怎么也不明白,白姐姐为什么要如此布置呢?”
“中午用膳之后,荣小姐便可以与天师宗同行的其他人见面了。”
白伶伶顾左右而言他,“这便是静息山庄此次邀请天师宗前来相助的原因。”
中午用膳后,天师宗四人齐聚心园。
荣悦首先开口:“出门多日,荣某实在是多有疏忽了,还不曾过问过两位车夫叫什么名字,实在很是抱歉......可否先请大家谈谈自己的名字,擅长的技能,和昨天被劫之后各自的经历呢?”
“天师宗宋元瑞,擅长用剑......但比起聂兄还是要稍逊一些。”
宋元瑞一边说着,一边瞟了一眼身旁的聂恒。
“天师宗聂恒,唔,比较擅长驭马当车夫吧。”
聂恒没太理会宋元瑞的目光,自顾自漫不经心的说着。
“比较擅长驭马当车夫?这人什么意思。”荣悦在心中暗自腹诽,“呵呵,中二少年,不会觉得自己还怪酷的吧?”
“天师宗季平,医者。昨天下午与大家一样被麻沸散迷晕,然后被带进了静息山庄,昨夜与宋兄、聂兄一道居住在给来访者单独准备的卧房里,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季平接着聂恒的话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
“你们不是擅长用剑吗?”荣悦忍不住酸溜溜的吐槽了起来,“怎么还会被劫持至此呢?”
聂恒抬眼看了一眼宋元瑞,又看了一眼聂恒,开口道:“看来你俩谁都没和她说过啊......”
“说过什么?”因为觉得被人轻视,所以荣悦莫名感到有些气恼。
自己不是已经答应加入天师宗、与天师宗一同闯荡江湖了吗?
怎么这一个两个三个的都还在拿她当外人呢?
她不自觉的有些拉下了脸,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是在隐忍着。
但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哪儿,身边的盟友也只有天师宗的这几个人,所以无论怎么想,现在都实在不是应该发脾气的好时候。
“荣小姐,是这样的。江湖上传闻静息山庄主人喜静,不愿被外人知晓山庄的具体位置,故采用这样的方式来避免信息泄露。”
见荣悦面露不快,宋元瑞连忙开口解释了起来:
“昨天的那些‘劫匪’,我和聂兄试了几剑。他们剑法不错,确实是名门影卫的架势。出剑的速度很快,却都只是防守,没有恶意。”
“我们此次出行本来的目的地就是静息山庄,遇到他们可见我们是找对了路的。古人常说‘入乡随俗’,既然是我们要进入静息山庄,那随他们山庄主人的习惯,也是应该的。”
听完宋元瑞的解释,荣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们也是昨日才意识到这“被劫持”只是静息山庄特殊的进门方式......
之前倒是自己错怪他们了。
但那个聂恒,什么叫“看来你俩谁都没和她说过”?
他就不能直接开口说吗?非得在这故弄玄虚......这人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此次将大家先叫到心园来呢,是因为我昨晚,啊不,今天早上的时候,见过静息山庄的女主人,白伶伶......”
因为此前对聂恒依然略有些不满的缘故,荣悦说话的时候刻意拉长了音调,仿佛这样就能加深其中的悬念,以此来报复那个有话也故意藏着不说的讨厌鬼聂恒。
她偷偷地用眼角瞟了一眼聂恒,但聂恒却是看起来毫无反应。
于是荣悦干脆不再理会这个讨厌鬼,开始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从昨晚开始,其他几人都被安排在了客室,唯有她一人被安排在了心园,这心园布置颇费神思,想来是个颇为重要的地方。
今早的时候,她与白伶伶相约在心园散步赏景,不由得就闲聊了几句。
这心园的布景哪哪儿都好,外人看来颜色艳丽,生机盎然,即便是秋日也不失色彩。
唯有从卧房南侧的窗户向外望去景色格外萧瑟,不免让人感到神伤。
况且这园子又被取名“心园”,莫非这南窗刻意安排的景色,便是白小姐个人内心的写照?”
荣悦洋洋洒洒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到静息山庄以来的全部经历。
这时,只听聂恒惜字如金的说:“这倒是确实同江湖上的那些风声如出一辙了。”
季平微微一点头,说:“是,如此看来,却是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了。”
[1]【唐】孟浩然《初秋》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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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静息山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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