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远睁眼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床边一摸,没有人。
从床上坐起来,才看到陈理坐在桌前,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手臂带动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着很认真的样子。
宋昭远走过去,手从他身后越过肩膀掐住陈理的脸,陈理被迫停笔,偏过头来看他,“你醒了。”
陈理手指搭在宋昭远的手背上,试图掰开扣住自己下巴的手掌,却发现根本解不开。
“有一点疼,”陈理还没放弃抵抗,又说:“你的手掌有茧。”
宋昭远挑起一边眉,语气惊奇地问,“那怎么办?”
陈理抿唇,瞄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宋昭远垂眸看他,又说:“你还是忍忍吧。”
这时候陈理才低眉臊眼地妥协,说了一句,“好吧。”
“写什么呢?我看看。”宋昭远终于舍得放过陈理的下巴,捡起桌面上的纸张,密密麻麻的一堆公式,是他看不懂的东西,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莫正正的通风报信果然没错,陈理本人确实醉心事业,哪怕是这样一个早晨,他本人正处于发情期的最后一天,而宋昭远的请假时间很快就到期要离开这里,依旧不妨碍他一大早就爬起来工作。
宋昭远以为这是他的工作内容。
陈理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宋昭远眼神下意识地瞟过去,眼尖地捕捉到熟悉的名字,表情还是没忍住顿一下。
犹豫不到一秒,宋昭远就拿起他的手机,非常顺其自然地点开信息界面仔细地看起来。
陈理发了一长条密密麻麻的信息,大片的绿色几乎将整个屏幕都要占满,好在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抒情小作文。
“他怎么还给你发消息?”宋昭远不满,傅哲怎么阴魂不散的,是想当小三吗?破环军/婚可是违法的。
“我们关于学术问题探讨了一下。”陈理仰着脸解释。
宋昭远又翻了翻,确实都是正常的聊天内容,但傅哲发消息的时间点都十分随意,这显得好像他和陈理真的是什么至交密友一般……宋昭远对陈理这个所谓的朋友不满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你……”
宋昭远才刚吐出一个字呢,陈理就眼疾手快地把耳朵上的助听器摘下来,原本看着宋昭远的眼眸也转到一边去,一副摆明了不想听他说话的样子。
陈理这一招玩得越来越熟练,每当宋昭远在说或准备说些什么他觉得自己不爱听也不必听的话时,就会摘下自己的助听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宋昭远顿时愣住,怒上心头,自己在为维持两个人稳定的异地感情而努力,信任是幸福而稳定的婚姻必不可少的因素,即使他们还未正式登记,但两个人都已经默认迈入婚姻的殿堂时身边站的人不会是别人,但现在陈理却不管不顾做出这样的举动。
上一秒他还在担心陈理会觉得他不够信任陈理,毕竟陈理已经再三发誓过对他们的婚姻永久忠诚,陈理已经做出这样的保证,而他还在疑神疑鬼,显得很不大度很不得体。
宋昭远冷着脸把手机放回去。
陈理看着宋昭远放下手机,一声不吭地转过身去换衣服,知道他应该是生气了,心里有些不安起来,但又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错。
不知道为何宋昭远总是这么小气,几乎对自己的每一个朋友都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摩。
宋昭远的航班很早,吃个早餐就要出发去机场,但显然宋昭远是没有要吃早餐的意思,陈理看到他把带来的衣物摔进行李箱里,又迅速地把行李箱合上,全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陈理又把助听器戴上,试探性地问:“你不和我一起吃早餐吗?”
宋昭远睨了他一眼,不回答他的问题。
陈理定定地看着他,抠了抠自己的手掌心,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宋昭远动作麻利地收拾好东西,看了一眼时间,拎着箱子走出卧室。
陈理急急忙忙地跟上去,再怎么说,也是要送宋昭远去机场的。
宋昭远行动很迅速,等陈理穿好鞋拿上钥匙的时候,宋昭远先行下楼了。
他甚至都不愿意等一下自己,陈理想,宋昭远生气的程度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而这仅仅是因为自己拒绝听到宋昭远莫须有的揣测。
明明很多时候宋昭远比自己做得还要过分,很多自己的话宋昭远听了,但做起来的时候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儿,自己都没有生气。
等到电梯门打开,陈理低头看着脚下走出来,也不知道宋昭远走那么快,现在人到哪儿了。
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宋昭远站在电梯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陈理心里头顿时咯噔一下,很难形容此刻微妙的心情,小跑过去,在他面前停下来。
陈理伸手牵住宋昭远,宋昭远的手掌虚虚地握着,陈理手指趁机穿过他的指缝,宋昭远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反握着,陈理用另一只手强行把宋昭远的手掌合上。
“……你做什么?”宋昭远面无表情地问。
“我以为你生气了就不等我了。”
“……”宋昭远嘴唇微动,斜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幼稚。”
被倒打一耙的陈理乖乖背锅,“你为什么总是因为这样的事情生气。”
什么叫总是,什么又叫这样的事情,宋昭远下意识地蹙眉,又看到陈理睁着黑亮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我从来就不会介意你和梁寒之联系。”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宋昭远忍无可忍地反驳,一时被陈理气得烦闷躁动起来,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陈理说的什么,“跟梁寒之又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别想转移话题。”
“那你以前还喜欢他呢,”陈理憋了一会儿还是说了,“我都没问你。”
宋昭远额角直跳,强压着怒火,“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他了,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不问,你不问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根本就不在乎!”
“我什么时候不在乎你了!”陈理也被他说得生气了,他真的很不能接受宋昭远这样红口白牙的污蔑。
宋昭远冷冷地盯着他,“不是你自己说的,根本不喜欢我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你说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宋昭远信誓旦旦,又咄咄逼人的坚定模样,不像是瞎臆想的样子,陈理这才恍惚地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说过的。
不过是很久很久以前,宋昭远却还心怀芥蒂地记这么久,吵架的时候就拿出来当作陈理的把柄。
好像陈理有一点不喜欢他就是陈理为人天大的过错一样。
原来自己真的说过,而这似乎对宋昭远造成了某称程度上的伤害,陈理气势低弱下去,讪讪地问:“只有那一天不喜欢,也不可以吗?”
宋昭远原本扭曲的神情怔住,像是夏日山林间连绵成片的野火随着风开始兴风作浪之时,天空下起仓促的瓢泼大雨那样突然,火光彻底扑灭,留下被灼烧过的尴尬的黑色痕迹。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说:“不可以!”
“只有一天也不可以,陈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不定,轻得好像要被风撞碎然后彻底消失。
陈理说,那好吧。
宋昭远听见陈理这么说,好像做了很多妥协退让,这个要求让他很为难一样。
他心里头无法控制得抽了一下,又无声叹息。
陈理看着宋昭远火势渐消,慢慢地挪过去,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宋昭远仍旧是那副样子。
陈理心虚地挪开,如果这样都不能让宋昭远消气,那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的感情可能会有一点波动,形式不容乐观。
下一秒刚要缩回去的脑袋又被摁住,宋昭远的脸骤然在他面前逐帧放大,陈理闭住了眼睛。
在被吻到将近窒息的空隙,陈理想,这个要求好像太过于苛刻,但是宋昭远这样记仇又小气的人,会提这样的要求也再正常不过。
而达到宋昭远的要求,对他来说似乎不用付出什么太大的努力,所以一切又变得可以接受起来。
一想到青天白日的,自己和宋昭远站在室外场合接吻,陈理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不好意思,还好这个时候没什么人。
“你究竟是从哪里听来这种谣言的?”宋昭远稍微冷静了些,恢复了理智,要立即开始清算,扒出造谣自己的人,“杨律?还是赵凡稚?”
“是赵凡稚吧。”宋昭远看陈理变化的神情,一下就猜到答案,“你少听她胡说八道!”
赵凡稚怎么又是给陈理胡说,又是怂恿陈理到这种地方来,真是交友不慎……
“你别跟她学坏了。”
“我没有跟她学坏,”陈理一本正经地辩驳,“凡稚很好的,你不要污蔑她。”
“算了,”宋昭远慈悲为怀,决定先放过陈理,“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
“我没有不听啊,”陈理晃了晃他的手,“你知道的,我明明很听你的话。”
宋昭远心里的那点余火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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