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八点,阳光正好。
许庭照的公司许远微不忙的时候常常过来闲逛,因此公司里的职员是都认识这个老板哥哥的。
“远微哥来了啊。”
“远微哥早。”
“远微哥找我们老板?”小职员指了指楼上办公室方向:“我们老板来的可早了,一直在办公室,您直接上去就能见着。”
“好的,谢谢。”许远微略一颔首,道过谢后径直上了楼。
许远微进办公室时,许庭照正撑着下巴神游,不知在想什么。
“行啊你,上班摸鱼。”许远微走到他跟前,把一个丝绒小盒子放到了桌面上。
“哥?”许庭照回过神来,打开盒子去看里面的戒指:“不是说让人捎过来吗,你怎么来了。”
“有的话还是得当面说。”许远微开门见山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爸爸他们说。”
“明天是周五,明天我单独回去一趟跟爸爸他们说清楚,周末和他一起回家。”
“你有成算最好。”许远微欲言又止,神情复杂,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们怎么回事啊,说说?”
许庭照自己都过得糊涂,更别说跟别人解释了:“我说不清楚……”
许远微看到他弟弟这个糊涂样子就头疼:“那就我问你答,你们是怎么又联系上的?联系多久结婚的?”
“同学聚会,一……一周。”实际上连一周都不到。
许庭照说着,自己都觉得荒唐。
许远微一副要撅过去的表情:“你小子不光一声不吭,还特么闪婚啊?!好大本事啊你。”
许庭照低着头任他数落。
许远微深呼吸几下,平复了下心情:“我知道你要是愿意跟人结婚,那肯定就是奔着过一辈子去了。那个……那个小薛呢,他怎么个想法?”
许庭照垂着眼睛:“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就跟人扯证?啊?”
许远微恨铁不成钢,捂脸道:“小薛这个孩子,我听圈里的朋友提过,说是和李家那个孩子是一块儿长大的,后来上学好了一阵,没多久就掰了。听说是挺聪明出挑,但是身边花花草草太多。青梅竹马的都熬不住,你也别一头栽进去出不来……”
“他的追求者多证明的是他的个人魅力,这不是什么污点。”许庭照听不下去,打断道:“我喜欢他,为他做什么都是我自愿的,没人规定他要马上以同样的感情回报我。一周他没喜欢上我,那就一个月,一年,一辈子……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都还年轻,我们有的是时间。”
许远微无情打断他:“那要是他这辈子都不喜欢你呢?”
许庭照说着,自己笑起来:“那也只是我自己没本事,他没什么错,这辈子不行就下辈子,我不后悔。”
许远微面无表情的听完,声音平静:“许建国啊……”
“?”
“恋爱脑是病,得治。”
“……”
许远微真是受不了一点恋爱脑。
聊了几句,告别离开。
他弟弟的倔强固执他一向是知道的,所以在知道许庭照一声不吭的结婚之后才会那么震惊。
但如果那个结婚对象是薛清昼的话,这一切又合理了起来。
许庭照喜欢薛清昼这件事,在许庭照上高中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记得是某届运动会,许远微作为优秀校友也被邀请来了。
闲极无聊,于是许远微混进了观众席去找他弟弟。
刚找到人,许远微就看到许庭照正紧紧盯着开场仪式上弹琴的人看,笑得一脸不值钱。
“你小男朋友?”许远微凑过去吃瓜。
许庭照被吓得差点蹦起来,看到是他哥,这才松了口气:“不是,别乱说。”
大概是因为许远微过来了,许庭照不好意思像刚才那样直勾勾的看了,只好偷偷看一眼,又别扭着红着脸撇开头。过一会,又偷偷看一眼,再若无其事低下头。
啧啧啧,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许远微看他望眼欲穿的样子,拖长了声音道:“不是男朋友,那就是暗恋人家喽。”
许庭照不说话,只红着脸若无其事喝饮料。
许远微调侃他:“哇,真喜欢人家啊。”
“哥你小点声,那么大声干什么?”许庭照脸更红了:“也没有特别喜欢,就……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喜欢而已。”
能让许庭照承认说喜欢,哪能是一点点,只能是喜欢的不得了,藏都藏不住了。
许远微自信他弟弟是不错的,长得不错,成绩不错,人品更是没得说。应该没有人会拒绝一个一米八八帅比吧。
只是没想到,那场运动会过去没多久,他弟就失恋了。
他弟难过,他弟痛苦,他弟抱头痛哭。
他弟把之前自己亲手做的礼物扔给了他保管,从此封心锁爱一心备考然后速速出国读大学远离这伤心之地。
许远微叹了口气,缘分啊缘分,兜兜转转又让这俩人遇上了。
……
按约定,下午是薛清昼开车来接许庭照。
毕竟是去薛清昼家,许庭照不认识路。
一路无话,直到薛清昼停车的时候许庭照才意识到不对。
他目睹着薛清昼从后备箱拖下来了一个全新的32寸大皮箱。
许庭照:?
薛清昼把行李箱的拉杆塞到了他手里:“帮我拿一下,待会就用到了。”
“对了,我还想确认一件事。”薛清昼微笑道:“不论我做什么事,你都会帮我的,对吧?”
许庭照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那就走吧。”
进门,客厅里气氛冷清怪异。
家里似乎只有许庭照的父亲裴齐霄一个人,他那位继母或许是出去打牌了。
沙发上的男人放下手里的财经杂志,看着薛清昼冷冷道:“还知道回来?”
“怎么会不回来。”薛清昼依旧在微笑:“我还有东西没带走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男人突然发怒:“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你当我死了么?啊?”
“跟您说了会有什么影响么?您是能替我结婚,还是能替我过日子?”薛清昼慢吞吞道。
“还敢顶嘴?”裴齐霄道:“有这么大本事,以后都别回来了!”
不得不说,裴齐霄和裴然不愧是父子,目中无人的姿态如出一辙。
许庭照又被无视了个彻底。
“以后也没打算回来,我拿了东西就走。”薛清昼说罢,拉着许庭照就要上楼。
“你敢拿家里一样东西试试?”裴齐霄在后面暴怒。
薛清昼冲许庭照笑笑:“见笑,麻烦你帮我挡一挡别让人上来,我很快就收拾完。”
许庭照点头,守在楼梯口把路挡的严严实实。
楼下是裴齐霄气急败坏的叫骂,不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去找人了。
尝试踹门无果后,薛清昼把箱子撂倒在地上,打开,拿出钳子扳手,直接拧烂了门把手。
破坏掉了门锁,这下门一推就开了。
推开门,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薛清昼还是怔了会。
屋子里的陈设还和十多年前他母亲离世前一模一样,没有太多时间给他犹豫,薛清昼直接上手把和他母亲相关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了行李箱,以最快的速度打包好,然后拉着箱子下楼。
“我们这是打劫,愣着干嘛,还不跑?”薛清昼下楼推了许庭照一把,许庭照这才回过神来拉着行李箱和他一块跑。
直到车子开出住宅区,上了公路,许庭照才从震撼中稍稍回神。
他侧头去看驾驶座上的薛清昼,那人带着墨镜翘着唇角,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
“怎么好像吓到你了?”薛清昼声音依旧温柔:“你看起来倒是比我更像个三好学生。”
许庭照心情复杂:“你们家……关系比我想的还复杂。”
怎么回自己家拿东西还要靠抢的?
薛清昼笑笑,没反驳。
“拿的什么东西?”许庭照问道。
薛清昼道:“我妈妈的遗物。之前我试着抢了好几次,都失败了,最后我爸直接把那个屋子上锁严禁我进去。”
许庭照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薛清昼一笑:“当年我妈妈走的时候,我爸可伤心了,把自己关我妈妈房间里,不吃不喝好几天,哭的比我还伤心。”
“你猜我妈妈是为什么死的?”
许庭照猜不出,于是摇头。
“因为我爸出轨,小三带着孩子都找上门了他还死不承认。我妈妈本来精神状态就不太好,这件事对她刺激太大,她自杀了。”薛清昼语气平静:“后来他又说,是因为那个人和我妈妈太像,他才一时糊涂……”
薛清昼哂笑出声:“你觉得他爱我妈妈吗?”
没等许庭照回答,薛清昼自言自语道:“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我妈妈,也不是和我妈妈长得很像的陈阿姨,他喜欢的是长着漂亮脸蛋和黑色长发的年轻女人,仅此而已。”
许庭照忍不住去看薛清昼的脸,这是他第一次在薛清昼脸上看到这么冷漠的表情。哪怕带着墨镜,也能看出他侧脸紧绷的弧度。
“所以说矢志不渝的爱情这种东西,就像鬼一样,大家都听说过,却没人见过……”
“对吧?”
许庭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短暂的失态过后,薛清昼又恢复到了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静静开车。
到家,许庭照主动拎了箱子往楼上走:“放在书房怎么样?书房里空间挺大的,我新订了一套书柜和书桌,你看着整理整理,不常用的东西再放到储藏室里。”
“好。”薛清昼跟在他身后:“谢谢。”
“不客气。”
薛清昼垂着眼睛静默着整理箱子里的东西,直觉告诉许庭照,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保持安静,于是他默默站在一边看着。
薛清昼笑起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灵动漂亮的。而现在这样不笑时,神采有七分都在那双眼睛上。那双眼睛像麋鹿一般湿润清澈,哪怕再怎么沉默,也是有神的。
“平时很忙吧。”薛清昼主动提起话题。
“还好。”许庭照走近了些,蹲下:“如果难过的话,不用刻意来找话题照顾我。”
薛清昼似乎有些迷惑的抬头看他一眼,笑笑:“我应该……没有很难过。”
“她抛弃了我,明明知道她的丈夫是个出轨的人渣,也毫不顾及她死之后我的处境会变成什么样,去为她死去的爱情殉情了。”薛清昼几乎像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一般温和:“她不在乎我,我也不会为她难过。”
他顿了顿,又道:“我只是实在看不下去我爸对着她的遗物惺惺作态,实在恶心。”
薛清昼的语气实在平和,许庭照几乎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
又是这样……
许庭照感到焦虑不安,薛清昼的话总是虚实真假参半,他看不懂,分不清。
人说假话,都是为了掩藏真相。
薛清昼在藏什么呢?
许庭照轻轻叹了口气。
不要急,不要急,有的是时间去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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