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瑶闭着眼睛装死，Foppish也没说话。
好在真白没多久就来了，他还在打电话，从只言片语里听得出来是和经历说一些战队的事情。他现在是AWA的主心骨，不光游戏里掌控指挥大权，平时的训练赛和BP都有决策权。从赛后的一些语音也能听得出来，现在AWA能风生水起，他说一不二的指挥占了很大功劳。
所以，真白也是辅助里非常少见的那一类：辅1。
1到什么程度呢，就是1到就算现在和Foppish这种类型的AD走下也没能撼动在同人文里当攻的地位。
汤瑶偶尔也看小说，但她不看两个男人的故事。理由很简单，如果有两个优秀到成为主角的男人，她选择全都要，而不是让他们内部消化。只是男性多的圈子免不了充斥着同人文化，就算不去关注，梗也无处不在。实在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汤瑶坐在副驾驶后面位置，从这个角度只能从看到Foppish的侧面还有后视镜里他的脸。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打量，再回想起刚才短暂擦肩而过闻到的香味，心里开始想着：如果他这赛季少点抽象操作，自己说不定真会多关注他一点。
她玩了会儿手机，开始昏昏欲睡。
忽然导航被打断了，Foppish手机跳出来一个来电通知。他瞥了一眼，直接点了外放接通：“喂？”
“喂？”是个男生，“晚上万利，来吗？”
“你又喝啊，你们队现在还有假放？”Foppish说，“拿不到夏冠你们就要打冒泡赛，今年名额不好争啊。”
“就是烦才要喝啊。”那边说，“来呗，不是罗汉局，给你介绍漂亮妹妹嘛。”
“算了算了，我现在有事，要很晚了。”
“我没事，我来我来。”真白突然插了一嘴，“回哥带我混啊，我无聊死了。”
“来啊来啊，你俩一起来呗。”谢回说，“你俩干嘛呢，还在基地啊？”
Foppish抬头瞥了一眼后视镜，正好和少女四目相对，笑了一下：“没有，我俩正在……”
“经理让我俩跑腿，有点事。”真白嘴快，“给我发信息啊，我回来就去。对了，能不能给我开瓶炮？”
“滚啊，还炮，你看我像不像皇家礼炮？”谢回骂骂咧咧，“就这样，先挂了。晚上见啊。”
嘟嘟嘟……
电话挂断，导航重新出现。Foppish摇头：“你去吧，我真不去了。每次他组局，那几个死花痴都要来，我真他妈受不了。尤其是个齐刘海，跟有病似的。”
“谁啊？哪个？”
“哎呀，就是每次都在的那个齐刘海啊。就……就有回那女的喝多了，嗷嗷哭，给我吓死了，别的女生过去劝也劝不住，我都想报警了，然后谢回让她滚，她跟他吵了几句，最后还是打车滚了。我以为这是掰了，结果下次去还在，还贴在他边上给他递西瓜。卧槽，这都他妈202几年了，他他妈出门还带丫鬟，谁受得了啊？”
“哈哈哈哈……那个啊，我知道我知道。太抽象了，都抽象。”真白说，“谢回也挺那个的，你不觉得吗？他的舔狗喝多了发酒疯，他自己不也差不多……不过也还好吧，年轻人，谁还没个为情所困的时候呢。他人还是挺好的，有意思。”
“等一下等一下。”汤瑶越听越迷糊，“你们说得谢回是谁啊？”两人都惊讶的回头看她一眼，她继续说，“是我知道的那个吗？MIFA？？”
“不然咧？”Foppish莫名其妙。
“就是他啊。”真白笑了一下，“怎么了，觉得很幻灭？”
……他好懂啊。
汤瑶用手机托着自己的下巴，犹犹豫豫的说：“是啊。我以为他真的喜欢他们队中单。”
“喜欢啊！”Foppish说，“他哪里不喜欢了？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他更舔的舔狗了。每次有拍摄他都要求要有双人镜头，采访也要双人，实在不行顺序就要挨着。如果这都不算爱！”
不等汤瑶说话，真白已经回答了她的不解：“其实感情都不能用时间算，而是次数。喜欢也好，爱也好，这种感情都不可能持续的。你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什么也不干全心全意‘喜欢’对方。只是你会在想起来的时候喜欢一次。你不可能喜欢一个人多久多久，但是可以一天喜欢这个人几十次。所以呢，喜欢一个人，不妨碍在其他时候喝酒。而且就算他喝醉了躺在别的妹妹怀里，还是会给孟麒打电话的。嗯~如果这都不算爱。”
“……认真的吗？”汤瑶歪着头，从后座瞪着真白，“我觉得你是在故意黑他。”
真白一挑眉：“干嘛？你是谢回粉丝？你对我尊敬一点，回头把他联系方式推给你。”
“用不着。”汤瑶哼一声，得意道，“我加过了。”
“哟，你还挺有人脉。”真白很惊讶，“混得不错啊小妹妹。”
Foppish点头，还很骄傲：“那是，我嫂子能一般人吗。”
真白怒抽了七八张纸揉成一团砸过去：“闭上你的狗嘴行吗，别乱说话。”
结果Foppish笑得更狠了：“你俩说话都一样。”正好等红灯，他抽空喝了几口水，“要我说，成天搞这些情情爱爱，可女人哪有游戏好玩？对了，小嫂子，你什么时候能上LPL？到时候遇到了下手轻点啊。”
“我啊。”汤瑶被戳到痛处，也懒得去想别人的花边新闻了，苦笑道，“我没戏。”她苦恼地波弄着头发，“别说LPL，LDL，我连训练赛都没打过几次。”
“啊？为什么？那你们比赛都谁打啊？”
“我们队里的辅助打啊。”她说，“我本来就是替补。”
“好吧。”Foppish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没事，那你有空了找我。我来给你看看你哪里不太好，帮你早点儿上比赛。哥的ADC包治百病！”
汤瑶扯了扯嘴角：“谢谢，不用了。”
她嫌他菜。
虽然自己是个训练赛都轮不上的青训替补，但不妨碍她对LPL的AD们都要挑挑拣拣。
“你的AD不行。”真白直截了当，“说实话不如我一根。”
“你行你怎么不来打AD？”
“我能打啊，但是你不能打辅助。我上你不得失业？”
汤瑶没再参与他俩拌嘴，出于好奇，翻起了谢回的朋友圈。她好友不多，所以平时没有刷朋友圈的习惯，几乎只有想发自拍的时候才会专门点开。这还是第一次看。
谢回的置顶是去年世界赛被拍到的一张和自家中单的同框背影。
MIFA和LADY SHIVA并着肩，整个场馆坐满了欢呼的人群将他们围绕，聚光灯打下两个少年的头顶，他正侧着脸看着她——是任何电视剧都拍不出来的热血和甜蜜。就算是汤瑶对于这俩人都芥蒂，在看到这张照片都想要浅浅磕上一口。
但置顶之下的分界线，就好像是人格的分界线。
他的私生活非常丰富多彩，十条里面有六条都是酒局。有夜店有酒吧有KTV，甚至还有便利店门里现买现兑的，再要么就是怼着一个脸上贴满卫生纸条的人发个倒着的大拇指，说不行。剩下的就是各种穿搭自拍还有基地里的琐碎。
汤瑶震惊的不是他是个如此典型的玩咖，而是这样的花花公子在整个联盟里的风评居然是痴情舔狗。
谁家的舔狗会喝多了躺在暗恋自己的女生怀里给喜欢的女生打电话？（这点存疑，很可能是真白诋毁）可退一万步，抽烟喝酒不算有罪，但每次组局都叫关系好的异性算怎么回事？难道就一点边界感都不懂吗！就算就算是真不懂，那这样过于‘天真’‘单纯’的大男孩，实在是很难让人消受得起啊。
啧啧，真是差劲啊。
汤瑶不是谢回的粉丝，甚至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因为短暂的相处就把对他的帅哥滤镜碎了个干净，所以再次听到相关八卦，也没有多么惊讶。甚至在心里生出了一丝非常阴暗的窃喜——看吧看吧，所谓天上有地下无的电竞纯爱实际就是这么现实不堪。
哎呀哎呀，LADY SHIVA的男朋友是个喜欢擦边蹭热度的小网红，追求者是个被滤镜洗白的顶级玩咖，一个比一个拿不出手，所谓的女主光环也不过如此嘛。
可是很快她又想起来，LADY SHIVA很少分享私生活，对谢回更是坚决的拒绝了无数遍，还因为拆CP被网暴了好多轮。不清醒的是观众，并不是她。看起来她被这些男人围绕，可是谁也没有影响到她。女主光环又不是一定非得是感情线，今年春季赛她沙皇的节奏那么大，结果自断一臂打到现在，再再差也有冒泡赛打。
男人离谱一点都不奇怪，用非版本英雄吊打版本强势才是真的离谱。
凭什么！！凭什么会有这种天才少女呢？！……当年虚构人设的时候还是太保守了。
汤瑶突然很难过。她再一次感觉到人和人之间不可僭越差距。
是捧着1299的手机对着29999块的电脑链接震惊得寝食难安；是小镇女孩第一次站在大城市的高铁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迷路半小时流下的眼泪；是作为选手，有人享受着鲜花和镜头，拥有无限的支持和偏爱，有人始终没有姓名，不是被当做女友就是粉丝，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嫉妒着，羡慕着。
选手和选手不同，女生和女生不同。
——说到底，是主角和NPC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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