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山观,并没有青崖幻想中那般宏伟巍峨,它甚至很是寒酸,因为那小小的山门上,一块不大的牌匾之下,只有几间房和乘着祖师爷雕像的正堂,除了几个零星的香客外再不见任何人,怀灵子送走了几个上香的人后,关了山门,带着青崖到了正室边的角屋,推开那扇门,能闻到里面有陈旧的味道,"以后你便睡在这里,每日清晨早起洒扫练功,不得怠慢,有一日懈怠,杖则二十,我不叫你下山,你便不能下山,如果我发现你私自外出,我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青崖乖巧的点了点头,她往里看了看,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屋子,虽然能看出来已经很久没住人了,但是地面和床铺还有柜子上都没有灰尘,干干净净,
看来是有时常打扫,她很开心有这样的屋子住,比在无量司还有臭气熏天的天牢好多了。
"把床铺好就到正堂来。"
怀灵子说完最后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把青崖独自扔在了房内,还好被褥都整齐的收拾在柜子里,她拿出来也没费多大得劲就铺好了。
按照吩咐到了正堂,看见怀灵子正闭目打坐,她的身旁一盏香炉正冒着氤氲的烟雾,"站着干什么?过来我对面坐好。"
青崖听话的过来坐下,学着怀灵子的摸样盘好腿儿,她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但听话是她能留在这里最重要的条件之一,她想跟着怀灵子,哪怕怀灵子冷冰冰的像个冰块,也比那些羞辱欺负她的人强。
怀灵子睁开了眼睛,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手指如电猛的撮在青崖的咽喉上,登时青崖两眼一黑,巨疼蔓延至全身,她扑通一下歪倒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怀灵子那副冷淡的嗓音在青崖的上方响起,"记好了,这是碧落子母蛊,子蛊入喉,致人哑疾一旦受到刺激,蛊虫释放毒素,不仅巨痛难忍,还全身抽搐不得控,你血中也会带有剧毒,这个弱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明白吗?"
说罢怀灵子俯身掰开青崖的嘴,塞进一粒丹药,"这是白阔辛子丹,能够缓解你的蛊毒发作,但一日只能服一粒,多服中毒。"
青崖忍着巨疼听着怀灵子的"现场教学"还好药效很快就上来了,逐渐能活动肢体,她扭了扭僵直的脖子重新坐回了垫子上,那瓶装着白阔辛子丹的药瓶便放在了她的身侧。
怀灵子见她好了,也不给休息的余地,便开始了下一件事,只见她从身后的一只书案上拿下一本书丢给青崖,"你在无量司他们没有教你手语吧?"
青崖摇了摇头,她从一年半前被从暗无天日的天牢送到无量司开始,就没有人管过她,跟别提练功或者学习,无量司里也没有人愿意跟她这个脸上有刺字的囚犯为伍,整整一年半,她都是独来独往,没有跟任何人有过关系。
"那你就把它学会,你虽然跟着我,但是依然没有脱离无量司,四年之后的樊途你依然需要去参加,成为巡猎是你的宿命,而巡猎执行任务时,手语才是最高效的。"
青崖拿着书的手一僵,听见宿命两个字时,她想起了那个经常出现在她梦魇中的话,"去成为巡猎,为朕找到长生珏,我就放了你母亲。"
"愣什么神?,我让你把右衣袖撩起来,没听见吗?"怀灵子的命令声拉回了青崖的思绪,她赶忙手忙脚乱的要去撩衣袖,可是手又停在半空,她不想别人看见自己那些留在身体上的狰狞伤痕,扭捏的动作引来了怀灵子的不满。
眼看脾气要发作,青崖登时秒变乖巧,赶忙抛弃了自己那点扭捏撩了起来。
断口处伤痕狰狞丑陋,不像刀砍却像砸断的。
"现在还会疼吗?"怀灵子冷不丁的一问,青崖以为这是在关心她,本能的点了点头,但又怕这样看起来会很矫情,让怀灵子觉得烦,所以又摇了摇头。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点头又摇头你是条摇尾乞怜的狗吗?察言观色能给比带来尊严?"
怀灵子教训的话让青崖面红耳赤,不由得低下了头去,也因此越发的害怕起怀灵子来。
“把头抬起来。”
青崖咬着牙抬起了头,显然她有一些委屈,但还是忍住了。
怀灵子骂归骂,骂完还是要办正事,她将自己的蒲团拉到青崖的身侧,在取出几枚银针,然后用手在青崖断肢上寻找着穴道,“感觉到疼就忍着。”说完她指尖运力快速的在几个已经找好的穴位上点进去,登时青崖疼的龇牙咧嘴,残肢也因此痉挛抽搐,怀灵子都看在眼里,等过了一遍之后,她将银针挨个插进已经容了指力的穴位,一根一根分毫不差。
等银针完全没入皮下之后,怀灵子才起了身,她显然也用了不少的功力,额头上有些许的细汗冒出,她用抹布简单的擦拭了一下,回头就叮嘱青崖,“即便晚上疼的睡不着,也不许用手去触碰,银针定穴,月余之后才能插引神钉,明早我要是发现银针歪了,我连你那只手都给剁去,听见了吗?”
怀灵子被这严厉的口气吓得直点头,她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但也不敢问。
晚上两碗清粥和几碟小菜,就是她俩的晚餐,青崖这才知道,每天山下都会有婆子把做好的简单饭菜送上来,怀灵子会按期给她工钱,而这里的卫生都是怀灵子一人打扫,哦不,现在是她来打扫了。
"明日,你在山上看书学习,我要下山一趟,等你臂上穴眼定住,跟我去一趟并州。"
并州,青崖这才想起茶肆里听见的那几人谈话,并州……难道她要去看那个古城吗?还是参加英雄帖?怎么看怀灵子都不是会去搅合这些事儿的人,想不透的青崖只好点头。
晚饭之后,青崖本想着在屋内看一会早上的书,但听见院子里有声响,她出门正瞧见怀灵子在院子内练剑,一时之间竟然看的入了迷,怀灵子的那套剑法行云流水,配合飘逸的步伐,既不失招式的凌厉,也不会华而不实,“为什么输想过没有?”怀灵子显示是已经察觉到青崖在看她,所以突然问了这样的问题出来,但青崖却被问的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那日她私斗的事情。
她摇了摇头,教武场他们从来不让她去,只要自己出现在那儿,被那几个老是看她不顺眼的瞧见,必定会赶走她,只有在教武场的人才能得到教头的指点,站在场外的她只能跟着摸样学,天长日久她也只是学了一些皮毛,真正的东西她领悟的并不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许就是她的抗击能力,挨的打多了,皮也变厚了。
“不动脑子!”怀灵子严厉的骂了一句,手中的剑被她一送,带着压迫的气息飞了出去,对象竟然是青崖,情急之下青崖本能的往左闪避,剑尖直直的插入身旁的大树上,“你往左闪,你的右臂能打出招式吗?一招慢招招慢!蠢。”
青崖被这么一说瞪大了眼睛,宛若雷劈一般,恍然大悟。
怀灵子见青崖好似顿悟了,那惊愕的表情不像装出来的,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走过来一把拔下剑,往自己的住处而去,留下了青崖自己独处。
躺在床上的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残臂的疼痛一阵阵的,像似被银针放大了一般,让她不得不起身,看来这个觉是睡不成了,点着油灯的功夫,青崖拿起白天怀灵子给她的书翻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比划着,不知不觉已经清晨鸡叫了起来。
大约记住了全部的手势,这些手势并不难,但能表达的意思也很有限,这时她听见外面已经有了动静,便起身跑到了门边,透过门缝看见怀灵子已经从房间中出来,她有些好奇,这个冷冰冰的人这么早会干什么。
好奇心趋势下让她偷偷的出了门,跟在怀灵子身后,她竟然没有发现,跟着跟着就看见怀灵子打开后门沿着后路上山去了,青崖顿住了脚步,她想起怀灵子对她说过,不让她出去她便不可以出去,正是这一条戒律,青崖不敢触犯,她不想回无量司,不想离开这里。
只好转头往回走,看见院子里一晚上有了不少落叶,她便主动的拿起扫把打扫起来,等她好不容易把落叶都扫在一堆时,怀灵子回来了,她进门时显然已经知道了青崖在院子里,这时青崖才发现她腰间带着几个布囊,似乎装了一些草药,难道她早晨上山是去采药了吗?
青崖出于好奇,也出于卖弄,如果怀灵子知道自己一晚上就记住了所有的手势会不会表扬自己呢,于是她磕磕绊绊的比了几个手势,怀灵子站在远处出乎意料的等着青崖比完。
"中间错了两个你没发现吗?"怀灵子点出了青崖的错误,说完她就进了屋,既没有表扬也没有安慰。
青崖没有得到表扬不说还挨了骂,但更多的是懊恼,原本想显摆一下,证明自己没有那么差,可还是错了,都怪自己急功近利,把活干完,青崖就捧着书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看起来,心里的落差也让她委屈的流了眼泪,完全没有注意到怀灵子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一碗黢黑的药汁出现在了青崖的眼前,她抬头望着怀灵子,有意识到自己脸上有眼泪,就着急忙慌的擦了起来。
"有哭的功夫不如对看几页,把药喝了,你体虚脉弱,功夫学不到根基,不加以调理难成气候。"
青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了幻觉,她觉得怀灵子说这些话时语气变得柔软了许多。
青崖闻了闻药碗,一狠心端着碗准备一口灌,结果药是滚烫的,喝进嘴里的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举棋难下。
"还不快吐出来,你喉上寄着蛊,你是准备把它烫醒了折腾你是吧?"
青崖接过碗把滚烫的药汁吐了出来,那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
"不动脑子!"怀灵子把碗端着,从腰间的布囊里取出一块糖塞给青崖,"药凉了把它喝了,吃完早饭我要下山,中午饭送上来你吃你的就是。"
说完怀灵子就转身走了,青崖看着那碗黑黢黢的汤药,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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