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葑忱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裴乐的背影。他一直跟在她身边，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说实话他不是很能理解裴乐脸红什么，更不能对她的流泪感同身受。
“在假山的时候那个瞿明淮的所作所为应该就是人类雄性的求偶表现吧？”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里莫名有些怪异。
“这又有什么好脸红的，不就是搂个腰吗？看给她激动得，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还有，不过是一句问候，至于哭吗？她可是一觉睡醒进入诡异世界都没被吓哭的女人，这就哭了？真奇怪。”
“不过只差两分钟就五点了，现在可不是绝对安全时间，待会儿她要接触那么多顾客，一不小心就会违反规则。”
“这可是她自找的，怪不得我。”
想到这里，榭葑忱也顾不上好奇人类的感情了。
他忽略心底隐隐的怪异，兴奋地勾起嘴角，为自己即将重新拥有的自由而欢喜，化身的白雾也猛地涌动了一下。
裴乐到达食堂时，店里已经进来了不少人，她负责的区域坐了一桌客人，她赶紧带着点单本上前服务：“客官你们好，请问需要些什么？”
“来壶好酒，再来几个招牌菜。”客人中一位看似豪爽的大汉拍了拍桌子，大声说道。
裴乐立刻点头应下，低头在点单本上记下几个菜名，然后继续询问：“您已点的菜有啤酒鸭、腊肉钵子、小炒黄牛肉和水煮活鱼，请问还需要点别的吗？汤水素菜之类的？”
却不料这位大汉却扭头盯着她，眼中闪着幽幽的绿光，他神色莫测地开口道：“新来的？”
桌上其他三人也同样转过头来，眼睛放光地望着她，脸上展开笑容。
裴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看到这几位客人的牙是……尖的？
裴乐犹豫片刻，不知道该不该点头，瞿明淮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扯住她的衣领往自己身后拉，用身体为她隔绝壮汉的视线。
裴乐听到他轻声笑了笑说：“陶乐今天刚回村，身体瘦弱没法种地，老房子一时半会儿也住不了人，就先来我干一阵子。”
那壮汉的身子以一种夸张的姿势扭着，绕过瞿明淮看向裴乐，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眯起眼睛吸了吸鼻子，随后眼中的光散去，兴致索然坐回座位：
“原来是老乡回村了，我们就点这几样。”
其他人也同样兴致缺缺地转过头不再看她。
裴乐不明所以，想起中午关于“人”是狼的猜想，以及刚刚依稀看到的尖牙，有点想要伸出头继续观察。
瞿明淮转过身，低头瞥了她一眼，看清她眼底的跃跃欲试，语气一沉，吐出一句冰冷的话语：“愣着干嘛？快点干活！”
接着铁面无私地盯着她离开。
裴乐被他的态度搞得头脑发蒙，“他刚刚不是还帮了我吗？怎么突然这么凶？”
抬手摸了摸鼻头，忽略心底模糊的不适，“算了，不管他，等有机会再看看吧。”，接着就转身去干活了。
等她端菜来这桌上菜时已经看不见瞿明淮无情的身影，裴乐刚被浇灭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了，她觉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没有帮手，亲眼看一看是不必可少的。
整理好思绪，她抿抿唇，走上前去一边微笑着说：“各位客官，你们点的啤酒鸭、腊肉钵子、小炒黄牛肉和水煮活鱼都上齐了，请慢用。”
一边俯身将餐盘放到桌上，然后趁着放下盘子起身的间隙，悄悄抬头观察这几位客人的牙。
那牙像狼牙一样尖锐，灯光打在上面闪过一道刺眼的光弧，好像在无声地昭示它的锋利，警告那些大胆的猎物他可以一口咬断她的脖颈、刺穿她的血管。
裴乐被那道闪耀的光弧吓了一跳，不由得身体一颤。
但那壮汉很是敏感，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兴奋地将头转过180°看向她：“你怎么了？抖什么？”
裴乐瞳孔微张，决不能露怯！心中的警铃疯狂的响动。
裴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挂起职业性笑容：“谢谢这位客人关心，不好意思，我今天腰有些不舒服，不小心抖了一下，不过菜没有撒出来哦，请各位安心用餐。”
那壮汉略带狐疑地望着她，皱着眉头又吸了吸鼻子，缓缓点头：“是这样吗？好吧，你下去吧。”
但那双狂热的眼睛却没从她身上挪开。
裴乐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慢慢退后，转身，不紧不慢地转身往厨房走，手中不自觉地拧着衣角，手中冒出的汗水浸湿了衣面，但她浑然不觉。
等到厨房时确认对方完全看不见自己，她恍然松了口气，软着半边身体，靠着墙大口喘气。
想起之前他们望向自己那泛着绿光的眼神和那扭曲的身体，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慢慢平复后，她重新站直身体，发现自己后背细密的薄汗已经有点干了，清风吹过时带起一阵冷意，皮肤上泛起小疙瘩。
中午她明明也看到了客人齿间的碎肉和血丝，那时还是普通人的牙齿啊？
裴乐想起规则8说的中午12点至下午14点是绝对安全时间，这条规则应该是正确的。
刚刚壮汉看着她流露出了相当浓郁的食欲，她几乎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
而且他们还步步紧逼，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跟中午那些恶心有余、威慑不足的客人完全不一样。
她吁了一口气，又探出头往食堂看了看，自己之前得罪了小翠，新进的客人都被引向了自己负责的区域，现在已经有好几桌等着点单了。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跟壮汉那桌一个情况。
裴乐双眉紧蹙，有些迟疑，她这种情况真的能安全工作吗？
就在焦急发愁时，她突然想起壮汉两次凑近她抽动鼻尖，好像在嗅些什么，没闻到气味才放过她。
难道，它们是通过味道来找人的？而自己身上没有那种“被标记为食物”的气味？
心下胡乱猜想，裴乐觉得心好累，每一次猜想都要用命去试验，她不知道自己的运气能延续到什么时候。
但是如果现在不干活被赶出去，万一街上的居民都是壮汉这样的，她恐怕走出门的一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裴乐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轻轻拍拍自己的胸脯自我安慰道：“没事的，别自己吓自己。”
接着又探头去看食堂，又有几桌客人坐在她这块区域，之前来的那几桌客人已经开始不耐烦地连声催促了。
避无可避，裴乐无可奈何。“真是要命的试验。”
她心疼地抱住了自己，缓缓神，又松开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重新打起精神出去了。
这次出去她不再作死偷看，在心里掩耳盗铃：“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妖魔鬼怪都看不见我。”
没想到还真被她顺利混过去几桌。
她逐渐发现，晚上客人都不点汤水素菜，只吃大荤，刚刚是她的询问暴露了她。
于是她更加谨慎，客人不点单，她绝不轻易推荐。
直到第七桌，好运之神似乎不再青睐她。
“你这小二怎么回事？看都不看顾客一眼，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是不欢迎我们？”
这话就像一声惊雷炸响在裴乐耳边。
她神色恍惚，想起刚刚那几桌都平安无事，对心中那个“气味论”有了几分把握，深呼一口气，她抬起头，看着刚刚出声的这位客人。
这位客人很瘦，颧骨向上凸起，略显刻薄。一对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着，正闪着跟那位壮汉相似的绿光，只是恶意和试探更不加掩饰。
裴乐定了定心神，扬起礼貌的微笑：“客官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客栈欢迎每一位客官，致力于让各位客官都感到宾至如归。”
眼看他微张着嘴似乎要说话，裴乐赶紧开口堵住他的话头：“客官您看，想吃些什么呢？要不要试试招牌菜？有啤酒鸭、腊肉钵子和水煮活鱼，味道都很不错的。”
这位客人听到一连串菜名，似乎被转移了注意力，奇怪地看着菜单，开口道：“没有木耳炒鸡？”
裴乐见他不再追究前面的事，心头一松，脸上维持着笑容：“客官不好意思，今日的木耳炒鸡已经售罄了，如果您偏爱辣口，啤酒鸭也很不错呢，可以尝试一下。”
这位客人似乎拿不定主意，跟其他几人凑在一起低声商量了一会儿，还时不时瞟着她，眼中带着探究。
裴乐耐心地等在旁边浅笑地看着他们，握着点菜单的手却慢慢收紧。
“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她心中不安。
果然，不消片刻，这位客人回过头来，对着冷声她说：“你这个新来的，真是不懂规矩。”
裴乐闻言一愣，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没招待好他们，只能更用力地扯起嘴角，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热情：“各位客官，请问是哪里招待不周吗？”
客人却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继续责问：“你为什么不露齿笑？不情愿服务我们？”
裴乐嘴角一僵，当然是因为她没有尖牙啊！
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脑中疯狂转动。
半晌，在这位客人逐渐危险的眼神中一边抬起袖子假装擦眼泪，一边捂着嘴，哽咽地回答：
“对不起，客官，我中午吃多了上火的吃食，这不，下午嘴里便起了好些水泡，吓人得紧，东家怕我恶心到客官们进食，特别嘱咐我不许露出牙齿牙龈，还请各位客官见谅。”
这位客人跟其他人对了个眼神，继续不依不饶：“谁知道你说真的还是假的，你露出来看看，如果是真的我们便不追究，如果是骗我们的……”
说着他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饥渴，其他客人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裴乐大惊失色，连忙低下头，惶恐地捂紧了嘴巴，低下头连连摇头，一边大声道：“小的怎敢欺骗客官，小的这就去请瞿东家为小的证明。”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到后院找瞿明淮了。
祝大家看得开心啦！
乐乐：等着！我去摇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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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危险正逐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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