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要亲自向祂发问——

莉赛娜觉得自己现在深处一片黑暗之中,周围很冷,但身体却在发热。脑袋很昏沉,手臂也没有力量,但意识却很清楚。

“这里是哪里?”她想。

她想要努力睁开眼睛,但迎接她的,是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但少女没有慌乱,如果仔细给观察就会发现她在偷偷凝聚感知力。

“灵感之书。显型。”她成功了,一本厚重的红色封皮的书本凭空出现在虚空之中。这是属于莉赛娜自己的“灵物”。在她十六岁那年,她通过召唤阵,召唤出了这本破破旧旧的灵物——灵感之书。

每个人的灵物都有属于自己的基础天赋,而莉赛娜的这本书,是一本无限之书。她可以随意改变书籍的厚度,纸张的页数,而她的天赋是能够通过这本书,将脑海里的想法转成文字。

多么有趣但无用的技能啊!莉赛娜常常自我调侃:这本书唯一的用处就是能轻松为他人写一本传记。也许我能成为大文豪?

而此时,这本灵感之书轻轻地悬浮在空无一物的黑暗里。

【居然召唤成功了?】

嗯?是谁在说话?是没有听过的声音……

莉赛娜发现虽然看不见自己的实体,但自己可以用感知力操控这本灵感之书。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进了一步,灵感之书也向前移动了一小步。

初步判断,这可能不是现实世界,而是由感知力搭建的另外一个空间。现实的躯壳没法在这里行动,但是感知力可以被操控。莉赛娜想,或许自己的身体正在某一处不知名的角落睡觉呢。

【迷途的少女,银发的蝴蝶,你在听吗?】

谁?是谁在说话?

莉赛娜操控着书本环视四周,但此刻空无一物。

【想必您现在很是疑惑,我们是谁,你在哪里,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但请您不必担心,我们不会伤害您。】

我们?莉赛娜疑惑,这里明明只有一个声音。

突然,黑暗中闪过一丝光亮,莉赛娜定睛一看,是一颗明珠。接着明珠变得更多了,一颗一颗从黑暗中冒出来,逐渐密密麻麻遍布在整个图书馆。

不、不能说是明珠了,这分明是一片星海!五颜六色的星星汇聚在一起,忽明忽暗,莉赛娜看见蜿蜒的星河远去数十里,看不到尽头。原来,自家的图书馆里也有这种地方。

【正式介绍一下,小姑娘,我们是先人的智慧。】

【如你所见,我们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在这里的。】

【二十年前,那场神明之战战火初燎原,战争之神为了吞噬智慧之神,下令其信徒毁灭掉几个重要的图书馆。于是,北方的馆长联合起来,组织了一批志愿者开启了书籍迁徙计划。】

【就这样北书南迁,而一批来自北方的书籍便暂时存放在了这座小小的图书馆里。】

【然而好景不长,战争之神的战火终究蔓延到了这片净土上,无数英勇的志愿者死在了森林迁徙的道路上。】

【而这座图书馆也即将遭到毁灭,于是我们亲爱的初代馆长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

【哦,天真的小姑娘,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他把自己所有的感知力都用光了,才将那些北方运来的书籍打造成一颗颗感知力明珠,然后,他把那些书籍一把烧毁。自此之后,我们这些书啊,就被封在了这座图书馆的顶楼,没有我们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法踏足这里。】

【我们伟大的馆长自此之后成为了一名普通人,没有感知力,灵物也沦为普通之物,他将这座图书馆卖给了你的家族,得到了一大笔钱,随后便出门流浪,生死未卜。】

【你的家族把这里改成了一座钟楼,但未动图书馆里的结构,才使得这座建筑逃离战争的洗劫。】

“好沉重的历史,为何书上没有提到过?”

【我的孩子,不是所有历史都能被人铭记,也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能被人熟知。书本不能记载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很遗憾,我们注定要被历史遗忘。】

……

沉默,莉赛娜陷入了沉默,如此沉重的故事,便如同鸿毛一般飘落下来。

【孩子,他们来了。】

点点星星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光屏,光屏上浮现出熟悉的面孔。

是弗雷奥多老师!

此时,弗雷奥多正蹲在花瓶面前,他单手握住花瓶,将自己的感知力注入进去。

他控制着自己的感知力,一点一点注入,感知力顺着花瓶的纹路,一点一点渗入到门缝里面。

“咔哒”一声门开了,众人震惊,居然这么轻易就能将门打开了?弗雷奥多觉得不对劲,但是找人要紧,他还是领着众人进去了。

书库里泛着幽深的蓝光,一层层书架摆在这个不算大的空间里。书架上已经积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弗雷奥多抽出了一本书,他简单了看了一下标题,随即眉头便皱了起来——这些书十分有研究价值,至少时代可以追溯到一百年前。

“管家,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管家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家主只是告诉我这间门背后是**书库,平常不让我们进去打扫。”

“**书库……”弗雷奥多喃喃说。

“管家大人,弗雷奥多先生,你们快来这里!!”一个女仆突然大叫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管家走上前去,只见地上躺着两个人,赫然是丽兹和莉赛娜。

“快,快把她们抬出去!”

【莉赛娜:我怎么躺在地上!】

【哈哈,抱歉,小姐,您也知道的,我们是意识,没有手,没法将您摆好,见谅!】

弗雷奥多上前去观察了一番,道:“还好,她们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他顿了顿,“丽兹……?”

丽兹没有出声,只是靠在弗雷奥多的肩。弗雷奥多看着怀中少女的白嫩的脸蛋,顿时也放下心来。

管家招呼着女仆们把二位抬出去,可就在这时,“吱呀”一声,书库的门突然关上了。

“什么情况!”

弗雷奥多走到门边,他尝试开门,但是门纹丝不动,他尝试往门里注射灵感力,但是门仍然纹丝不动。

“门开不了了,或许是有人想将我们困在这里。”

“从刚才我就想说,到底是谁做了这一切。丽兹失踪、小姐失踪,还有那些谜题,这一系列的后果对任何人都没有利处。与其说是作案,不如说是幕后人在尽力拖延我们的脚步。故意把单词藏在数量众多的纸屑里,故意把我们的注意力放在书本上而忽视单词本身的意义。”弗雷奥多顿了顿。

“幕后者好像在有意拖住我们的脚步,让我们心甘情愿呆在这个图书馆,甚至有意将我们引入这里困住。”

“但无论如何,采取这种失踪的方式,或许是想给我们当中的谁施压。”

【这位先生说得不错。姑娘,你不是想知道你被困在这里的真实目的吗?很简单,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只要这些问题你都回答对了,我们就放大家出去。】

【第一个问题,碎纸屑的秘密。】

“啊哈,”少女操纵着灵感之书摇了摇书页,“显而易见,这里面所有的书我都读过,用灵感之书能轻易和他们共鸣,当天晚上我就发现这个线索根本就不是指向那些碎纸屑的原书了。最简单的往往是最迷惑的,将谜底隐藏在数量里,真实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呵呵。猜得不错。】

【第二个问题,丽兹是在什么时候失踪的。】

虚空里的书籍转了个圈,“这个问题还算有水平,”莉赛娜答道。

“我的答案是,丽兹根本没有失踪!”少女发出了得意的笑声,“本来我还不太确定,直到刚刚,我看见丽兹穿戴整齐穿着完好,可是你们忽略了一件事:昨天早上,丽兹的袖口沾上了红茶的痕迹。”

而现在,丽兹的袖口洁白如新,根本没有什么污渍。

“事实就是,丽兹是主动失踪的。在晚上的时候她偷偷回到了她的房间换了干净的衣服,再回到这个地方。而且这几日只有丽兹能够进入这座图书馆,也只有她能提前将这些纸片裁剪下来。”

【回答得不错,第三个问题。】

【那么,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莉赛娜笑了,她沉默了一下,事实上,这是她最先知道的答案——这么做的动机。

“我在这座图书馆里至少生活了十六年,无聊的时候我就读书,这里的书,我了如指掌。在我找出这些纸片的来源后,一开始,我还不知道这其中的联系,但是当我回忆起书里的内容时,我渐渐明白了一切……”

不同的纸屑来源于不同的书籍,再去将纸屑里的字母填进原来的句子里,将他们提取出来,便会得到很多首诗,取其中一首如是说道:

明媚的蝴蝶想要追寻光亮,

飞啊,飞啊

飞过荆棘和沼泽,穿过森林和峡谷

我爱的明天啊

只有追逐才会到来。

不要害怕,束缚、艰难

不要害怕命运和结局

飞吧、飞吧……

莉赛娜有些感慨:“请你知道,我全都看完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丽兹,是你们,还有这座图书馆里的每一本书。”

少女有些哽咽,她罕见地沉默在这虚空之中,在这银河之下。

“你们早就知道我想离开这里了,你们联合丽兹做了这样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拖住我的脚步,试探我的态度……我知道,在过去的日子里我只有你们,一日复一日,虽然这样的日子很好,但是我也日复一日陷入了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命运之神放下这样的寓言?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

为什么、为什么遭受这一切的人是我?

【孩子,你想好了吗?】

虚空的少女点点头,道:“我想好了。我要去命运岛,我要亲自面见神明,我要亲自向祂发问——”

“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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