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院子大门紧闭,冷冷清清,看着没点人气。
沈檀姝是瞅准李青河不在的时候过来的,他应该去走镖了。
李婶丈夫常年在外走南闯北挣银子。
李婶家应该只有两个老人和她自己。
沈檀姝拉着刘三花过去敲门。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
“谁啊?”
沈檀姝连忙开口:“李婶,是我,给你带了些——”
“嘭!”
门被关上,差点夹到沈檀姝的鼻子。
刘三花面上挂上没落,上前拉着沈檀姝的手就要离开。
沈檀姝吃了个闭门羹,有些不服气,甩开刘三花的手继续敲门,边敲边喊:“李婶,上次的事是我奶干的,我娘不知情,没有吊着你们家的想法。”
“你别怪她!”
“你出来好不,我们说说话。”
沈檀姝给刘三花拼命使眼色,让她给自己辩解。
见她不动,有些恨铁不成钢。
“娘!”
刘三花无奈,全当做死马当活马医,凑了上去:“……桂花,是我对不住你,你开开门,我们说说话好不,给你解释清楚。”
尖利沙哑的嗓音从院子里传来。
“你这是干啥!人家嫌弃你儿子,你还眼巴巴的凑上去,谁有你这种娘?!”
“配当娘吗?!”
“把门给我关好!你非要开门,我就让儿子休了你!”
拐杖从里头狠狠敲了门,门板狂震,母女两人没法子,退开了些。
李婶的公公在门后阴沉道:“给我滚远些!”
“嫌弃我大孙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还挑三拣四?一个婊子,□□,还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呢?”
李婶在门后制止:“爹!”
李青河爷把人甩开,对着门后的母女吼叫:“我到要看看你最后嫁到谁家?!谁家愿意要个□□?”
“别到时候被沉塘!”
刘三花立马火了,上前狠狠砸了门板,单薄的门板砰砰作响,她语气凶悍:“你个老头子满嘴喷粪,老了老了,嘴还这么贱!”
“你还想看到我女儿嫁人?”
“你等得到吗?明日就地下的短命鬼!”
“那么喜欢含屎,等死后下葬,我肯定往你嘴里塞几口牛粪!”
她还没还嘴完就被沈檀姝拉开了,里头的老头子气得不轻,歇斯底里地咒骂。
刘三花像只母狮子,掰开沈檀姝的手一脚踹向门板,门板猛地向后撞向身后的老头。
巨大的声响之后是老头的呻吟:“诶哟喂!我的头……”
门被撞开,透过缝隙李婶蹲着把公爹搀扶起来。
沈檀姝被刘三花拉走,她别着头努力道:“李婶,我娘她太生气了……你有事便上门找她。”
“娘,轻点拽……”
刘三花向后啐了一口,气冲冲道:“你刚刚也是这么把我拉过来的!”
“娘亲,我们是来找李婶说清楚的!”
“人家指着你的鼻子骂你,你没听到?没脸没皮地非要凑上去!”
沈檀姝无奈:“又不是李婶骂的,你这是迁怒旁人。”
刘三花忍不住骂她:“就你明理行了呗,啥事都说你娘。”
“人家一家一张嘴,一致向外,就你不向着你老娘,光向着旁人……”
沈檀姝没法子,两人一道回到家里。
-
第二日,还有两天开业。
沈檀姝起了个大早,收拾包袱准备进城。
她们计划在京都的各个巷子,集市发宣传单。
她拿着春苗带回来的宣传图册,叮嘱刘三花:“娘,你就拿着图册见个人便发。”
“周围村子,镇上都去走走,你叫上奶一起去,她认识的人多。”
沈檀姝临走时,还在唠叨。
“娘,你要记住。”
“一次一刻钟八文钱,开张那天半价!”
“我们家的亲戚家一定要去,让他们帮忙宣传,邻里同村反正你认识的人开张那天在再减三文钱!”
“亲戚熟人开张那天就是一文钱就能洗一刻钟!”
她把代金券也塞进刘三花手里。
“手上有这张纸,就可以免费洗一次,你随便送人。”
“你就告诉他们,这是你给他们的便宜。”
“反正,目的就是引得更多人来洗浴!”
她到了念念叨叨一夜了,刘三花懂,推搡着让她快走。
烦得很!
沈檀姝还是没走,干愣愣站着。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娘,两天后我们开张,你好好考虑要不要叫李婶过来帮忙。”
“别到时候住旁边的邻居都去了,她都不知道我们开业。”
十里八乡,一碰到大事,喜事丧事孩子满月进新房……都是同村的邻居亲戚过来帮忙。
老一辈人的人甚至因为没机会去喜宴上炒菜洗菜而生气,觉得主人家没有把自个当朋友……
沈檀姝打量着刘三花逐渐难看的脸色慢慢吞吞道:“……你们已经因为各自的孩子各吵一架了,再不说开……以后就真的回不到从前了。”
刘三花脾气火爆,自尊心强,在沈桥死后,和婆家闹得不好看,娘家都是一群……她几乎没有说话的人。
沈檀姝是亲眼看着她和李婶日渐亲密,平常有很多话说,说孩子,说八卦,一起蛐蛐别人,说什么粮食种在地里最好管……
她不想让刘三花因为她,没了自己的朋友。
但沈檀姝不知道李婶怎么想,她会不会因为儿女亲事不成而厌弃、仇视她们家。
她管不了旁人,只能劝刘三花,去尝试去挽回。
刘三花愣住了:“……我好好想想。”
她有些疑惑,问沈檀姝:“她今日纵这人这么说你?你心里过得去?没有一点气?”
她这女儿不会成仙了吧。
沈檀姝:“李婶她拦了,也不是她要说的。”
“娘,我也对你说过李青河的坏话。”
她最后真情实意说道:“我不想因为我而影响你的生活。”
让刘三花在朋友和孩子里选?她做女儿的没那么自私。
沈檀姝出门了。
她坐上进京的驴车,春苗没回来,各种宣传图册都是她托人稍回来的。
跟着驴车摇摇晃晃,她现在有些期待京都里的中转站了。
春苗弄了几个月,应该很漂亮,以后那里会是她们的一个安身之地。
一进城,沈檀姝直奔中转站——青鸟阁。
她们精挑细选,定下这个名字。
神话传说有云,青鸟是西王母的信使,而青鸟阁是湘水行的信使,期待能为山脚下的湘水行送来“佳音”。
站到青鸟阁前,沈檀姝皱了皱眉头,牌子还没挂上去。
她逛了一圈。
墙体还有些斑驳,还没有翻新好。
二楼的窗子破破烂烂摇摇欲坠。
别说挂上红绸喜庆些,连干净利落都做不到。
周边准备的马厩里空荡荡的,不见马也不见马车……
这幅光景,别说两天后了,就是一周后也不能开业。
沈檀姝憋着气叉腰无奈望向空荡荡的檐下,连牌子都没装上。
春苗这是怎么回事?
她推门而入,四处打量着里头。
里面倒是很完备,地板,桌子,椅子,花瓶,盆栽,屏风,帘子,墙上挂着山水画……都齐了。
选的东西古色古香,空间也很大。
沈檀姝松了一口气,牌子挂上,把上层的窗户关上就差不多了。
但马车驴车还没有买好,有些难办。
一层空无一人,但门又没关。
沈檀姝往楼上找人。
“嘭。”
“我不要!”
不小的动静从楼上传来。
女孩凄厉的叫声穿透耳膜。
是序秋。
沈檀姝扶着栏杆的手忍不住用力蜷缩,脚上有一瞬间的停顿。
心里闪过一大堆纷乱恐怖的想法,心似要从胸膛冲出。
不敢发出声音,她两步并做一步,急急忙忙上楼。
她没上过二楼,只能顺着长廊搜寻声音发出的地方。
最后来到一间屋子前。
门半掩着,看不清里头有什么人。
序秋的哭声、木制家具的碰撞声。
沈檀姝立马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她火气上涌。
录夏把小小的人压在下榻上,序秋在挣扎哭喊。
沈檀姝怒目圆睁,没看到录夏手上的碗。
立马上前把人拉开,抡着他的肩膀把人甩在地面上。
“嘭!”
瓷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碗里煮的稠稠的杂粮粥散落一地,溅到蜷缩的人形上。
刚刚十几岁的少年身材消瘦,轻而易举就被沈檀姝甩开。
此刻没什么反应,默默蜷缩着身子,伸手无助地捂住脸。
沈檀姝小心翼翼把序秋拉了起来,上下检查她的身体。
她面色越来越冷。
序秋更瘦了。
手肘手腕脚腕骨节突出,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贴在上面,让人看着心惊。
还没站多久,人就软趴趴地倒在沈檀姝身上。
毫无血色的脸瘦得吓人。
沈檀姝记得在现代的时候看的小说和影视作品,有种营养不良的小孩会头大身小。
吸收不到足够的营养,无法供给身子,头大身小,看着怪异又可怜。
现在序秋就这样。
她嘴角残留下食物残渣,脸颊上还有破碎的蔬菜......
还没在沈檀姝怀里休息多久,便虚弱地挣扎起来,头伸出床塌边吐得昏天暗地,好似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沈檀姝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好受些。
只能把手放在她背上轻柔地替她舒气。
这下沈檀姝嗅出了不对。
序秋吐完趴在床沿闭眼休息,纤细的手往后伸,轻飘飘地拉了沈檀姝的衣袖。
“......姐姐,你来了?”
“别怪哥哥,是我......呕!”
沈檀姝一头雾水,只能寄希望于地下不说话的录夏。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地上的录夏捂着脸无声哭泣,肩膀颤动得厉害。
原本鬼精灵,精明,嚣张,狡黠的孩子现在脆弱地摊在地上,很怪异。
“录夏,这是怎么了?你别哭了,起来告诉我!”
他只哭不说话。
沈檀姝真是不知道他们兄妹怎么了。
录夏还是不说话,沈檀姝寄希望于早一天回来的春苗。
但她现在也不在。
三人僵持了一段时间,沈檀姝拿过帕子水杯给序秋漱口擦嘴。
录夏终于站了起来。
神情恍惚得看着序秋,眼里空荡荡的,一点光都没有。
他愣愣道:“小秋,你为什么不吃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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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开业准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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