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为何

此言一出,宛若平地惊雷,霎时间喧腾起的人声将本就不堪一击的表面平静捅破,傅静娴身侧的一位小姐甚至被吓得哭出来。

齐夫人的脸也终于变得惨白。

混乱中,傅静娴侧目看向傅玲燕,见她只是默不作声注视着应晓桃,便也稳下心神。

想来阿姐和应晓桃都有应对之法。

皇后眼见局面乱成这样,剜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太后则抬手招来贴身的婢女,同她耳语两句,接着在旁人的搀扶下起身,对主座之下的应晓桃问道:“应家女儿,空口胡说的结果你可承担不起,你的家族亦是。”

应晓桃无所谓道:“是不是空口胡说,您找个修者来一探便知——说起来,比起监察司,我倒知道有其他人更适合医治这位齐小姐。”

太后微微眯眼。

应晓桃忽地绽出一个笑来,更显俏丽颜色:“祝灵楼——太后娘娘,祝灵楼主管阵法祭祀,总比监察司一群只懂探案的糙汉正经,眼下似乎也正有个弟子就在主苑?”

这回傅玲燕倒是动了,她真心实意在眉头上狠按了两下。

傅静娴眸中露出几分诧异,余光却瞥见傅夫人瞪着这边,似乎是要她们过去。

也是,一会不管是监察司还是祝灵楼来人,这里未出阁小姐众多,也不好都聚在这里。傅静娴手指轻触了傅玲燕,提醒她傅夫人正往这里看。

手腕上又传来熟悉的冰凉感,傅玲燕又往应晓桃方向看了一眼,安抚似的也在她手腕上点了两下,接着抬脚和傅静娴一起往傅夫人处走去。

太医、监察司、祝灵楼,一连串的人都要被请来,必然会惊动主苑,只是若春日宴上出现了与修界有牵扯的毒,两边的人恐怕没那么好离开。傅静娴思忖着。

不过这样一来,她倒没什么事了,就算日后被盘问,她实话实说也不会有问题。

情况也确实如她所料,没一会就有侍从匆忙上前,将世家女眷们引向主苑的楼宇而非角门,路上还能听到不远处哪个官员的叫嚷声。

将众人带到一处角楼,有侍从帮忙在里外间架起纱幔,纱幔架好后没多久,就有身侧佩刀的监察使顶替了侍从的位子。

此刻她们身处楼内,对外界发生之事一概不知,只能忐忑又煎熬着等待,或站或坐,或泣或惧,宛若一群待宰的羔羊。

傅夫人坐在一张檀木雕花椅上,面沉如水。若不是顾及还在外面,这个表情一般是她想惩戒某人的预兆——大概是为傅静娴莫名其妙牵扯进去,且有可能损害傅家利益而不满。

傅玲燕陪她站在一侧,倒是神情镇定的多,只是不怎么说话。

她的眼神遥遥,似乎要透过层层纱幔楼墙看见更远的地方。

没一会,有个人影出现在门口,隔着纱幔,从里面看不清这人的脸。

来人行礼道:“诸位夫人小姐,在下监察司正使关明渊,此事现已交由监察司接手,不日必给各位答复。”

“只是眼下受情形所迫,不得不命人布置阵法为各位贵人探查,还望贵人们见谅。”说着,关明渊身影往一边让开,一道模糊身影出现在纱幔前。

“这位是祝灵楼楼主座下二弟子林晏,精通阵法一道,由他布阵,诸位可以放心。”关明渊解释道。

傅静娴听到此人名字时稍楞。

而室内的私语声已经炸开了锅。

关明渊的名号在世家中并不陌生,当年是由皇帝登基时提拔上来,至今一直呆在正使位子上没动过,修为高深为人清正,是以龙都各个世家巴结不成、对他更多是敬重。但林晏这个名字,包括祝灵楼本身,都不曾被世家放在心上。

成了家的夫人倒是无碍,只是这许多未出阁的小姐,恐怕心都要纠一纠。

傅静娴转头看向傅玲燕。

注意到她的目光,傅玲燕温和地报之一笑。

修士五感敏锐,室内的议论声实际关明渊和林晏都听得一清二楚。监察司之前与祝灵楼来往甚少,关明渊摸不准这常年不见人影的林晏性情,原本他有意让五皇子慕容允来,好歹有个皇家威信,但慕容允坚持举荐林晏——关明渊瞥了又是斗笠又是面具的人一眼。

虽然五皇子再三强调林晏是守礼之人,但在龙都之外那么久,对都内礼教条框恐怕都不甚了解,又一直藏头隐面,关明渊对此人不敢大意。

若不是林晏先一步提出给室内架上纱幔,举止也毫无冒犯之意,他不会同意让林晏来。

此时林晏则抱拳行礼道:“见过各位夫人、小姐,林某无意冒犯,此阵在纱幔外即可布成,届时只需夫人小姐们闭眼静候即可,还要多谢各位体谅。”

林晏的嗓音低沉平缓,又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出声便让室内的议论如潮水般褪去。

接下来的布阵就没什么特别的,闭眼时有种奇特的感觉漫过全身,硬要说起来,倒是和当时找傅玲燕询问解释时的感受很像。

所以,当时傅玲燕其实是布了阵法?

龙都内修为被压制,阵法不会?所以说是不会出事的小把戏?

傅静娴满腹狐疑。

很快,纱幔外再次传来林晏的声音:“阵法已探查完,诸位身上并没有沾染到其他东西,一会监察司会差人护送,将夫人小姐们送回宅邸。”

随着话音落下,室内众人明显都兴奋起来。关明渊在外又行礼说了些客套话,很快便和林晏一起离开。

监察司效率高,没多久又有侍从前来,将众人引向楼外的马车。马车都由各个府内的小厮掌着,待出了观游苑门,自会有安排好的监察使跟上,直到马车入府。

在车上时,几人皆是无话,傅静娴倒有心拉一拉傅玲燕问她怎么样,毕竟傅玲燕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却也因为在大夫人面前不好开口。

待入了府,自然是挨了大夫人不轻不重两句数落,让她回院中好好反省,并且十分巧妙的让程娘在一边听全了。

如此一来,想说的话也没机会说了。傅静娴在心中叹息,且那股担忧感一直挥之不去。

她对修界所有一窍不通,顶多算是认识些仙花仙草,却也根本顶不上什么用。傅玲燕被阵法探测过,她是修者的事是否会被发现,若是被发现,那件事监察司定要来找她盘问,修者身份暴露,她在傅家也必然呆不下去——

傅静娴呼吸忽然一滞。

所以,为什么傅玲燕不能暴露修者身份出去?

这段时间的相处,傅玲燕显然不是喜欢被深宅大院里规矩束缚住的人,又对傅家没什么感情,傅家也更多是将她当作联姻的筹码看待——这样的情况,凭她老师一句生于傅家,她就要回来?

傅静娴深吸一口气。

是她呆在这傅家围墙中太久了,下意识默认了傅玲燕一定要归附在傅家。

燕雀既能高飞,何须再回囚笼?傅玲燕在外有师长好友,又有修为傍身,似乎还会些阵法,回到龙都傅家内,到底能给她什么好处?是被压制修为导致病症发作还是被傅家安排嫁进另一方围墙?

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做这等百害而无一利的买卖,更何况傅玲燕本身聪颖随性——所以她是有什么别的理由?

傅静娴一直觉得傅玲燕对她有所隐瞒,但又说的滴水不漏,此刻将往事在脑中一一略过,也很难判断出问题所在。

——如果是傅家先寄去了信,傅玲燕不想回来大可直接称病拒绝,她曾说她师长待她不薄,难不成是在骗自己?实际是被师门赶了出来?

——不对,即便被赶出来,傅玲燕不想也完全没必要回来,还是说她呆在傅家外会有危险?比如仇家追杀?所以才需要隐藏修为躲到傅府来?

——可她在龙都行事也并不十分隐蔽,若说一开始被自己撞见是误打误撞,可后来傅玲燕依旧带她出去了,是对自己隐藏行迹的能力过于自信,还是设想不成立……也是,若外界的仇家强悍到需要她一直隐匿修为藏身傅家,她在龙都应该会更加谨慎……

傅静娴整个人心乱如麻,回院子时脚步都有些虚浮,只是面上表现的淡定。

她还是对修界和傅玲燕了解的太少了……

傅静娴踏入院中时,四方院墙几乎如四座高山,黑色的阴影投下,让她几乎看不见天空。

步伐缓缓动了,傅静娴走到了银杏树边。

这会的银杏已经抽芽冒绿,只是眼下天色已晚,她看不真切。

墓地,傅静娴眼中闪过了傅玲燕与应晓桃相处的画面。

应晓桃在龙都内名声并不好听,又是修者,世家贵女都对她皆避之不及,傅玲燕却能十分自然的与她调笑。

如此想来,当时齐姚中毒晕倒,傅玲燕和应晓桃也是一同出现的,应当是之前就在呆在一起。

傅静娴又忆起当时应晓桃拨开人群动用灵力场景。

那四周神色纷纷,有惊愕,有鄙夷,有不屑,有嫌弃……当时傅玲燕又是什么表情呢?

那时自己下意识转头看她,印象中,她似乎只是专注地看着应晓桃探脉。

傅玲燕当时又究竟是什么心情呢?

浓重的无力感顷刻间淹没了她,少女眼中的茫然在黑夜中漫无目的的发散,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落脚的点。

今夜正是圆月,月光盈盈,却照不亮这一方小院。

傅玲燕:一款温柔阿姐(骗小孩)

林宴:一种镇定人机(啥都不说)

总结:真会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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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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