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纸画人

全境黑暗的影视基地内一处亮起灯光,片场的工作人员沉默地做着最后的调试,演员坐在导演身旁,彼此之间没有交谈,导演盯着黑暗的监视器,各个机位的摄像机都是未开机状态。

整个片场都寂静得诡异,祁砚斜靠在墙上,他们要拍的是剧组闹鬼这幕,演什么是祁砚挑的,导演这回竟然没有讨价还价。

导演从前几天听了祁砚的安排,除了担忧安全跟傅飞绮联系了一下后,他就非常配合了,一点都不鬼毛,看来是真被鬼折磨烦了。

虽然傅飞绮没在整个剧组中发现鬼气,也没觉察出有被下咒的迹象,但她还是品出了些许微妙的诡异,这个剧组不是个有钱的,不然也不会为了图便宜选在眠梧影视基地这个地方,他们一没钱二不背靠有实力的资方,要是眠梧大火借运的传闻是真的,他们真敢得罪圈里的大佬去写这种连映射内涵都不是的,直接明示的剧本?

傅飞绮对此有两个猜测,要么之前闹鬼这事是剧组整出来炒作的,结果炒过真把鬼喊出来了。另外一个猜测,就是鬼操纵了编剧的思维,让对方写下这个本子,为自己伸冤。

其实还能有一种可能......

“导演,都布置好了。”

场务开口一声,祁砚抬眼看向排排坐的演员,这场是大戏,参与的角色很多,也来了不少生面孔。

“哇,萧哥你手凉成这样。”顾子皓看身边的萧鹤全身僵硬得很,跟入定了似的,握了下他垂放在膝盖上的手,“安心啦,不会有事的。”

萧鹤极快抽了回去,站起身,脸色不大好看,“在这种不知道什么鬼地方演戏谁能安心。”

“欸......”顾子皓愣了一下,挠挠头,这还是萧鹤第一次发火,看来是真的很害怕了。

“顾子皓你真心大啊,我看你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我现在都担心拍的时候忘词。”楚桑饰演的是主角团之一曾怜之。

“有什么好担心的。”顾子皓嬉皮笑脸,看到有几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演员意味不明地看过来,收敛笑容闭上嘴。他拉着楚桑转了个身。

“干什么?”楚桑莫名其妙。

顾子皓摇了摇头,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那几个人看向他们的视线带着隐约的恶意。

怎么可能,那些演员估计都是导演临时找的,他和对方都互相不认识。怎么会有恶意?顾子皓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他一个演戏小垃圾,连自己的眼神戏都操控不了,怎么就能认定对方是在恶意的看自己。

顾子皓回头看了眼那边的方向,对方早就没在看他了,果然是多心了,顾子皓松了一口气。

“喂,”楚桑手肘戳了戳顾子皓,下巴抬了抬,给他指了一个方向,“你有看到里面的演员吗,她一来就进那里去了,胆子比你还大。”

楚桑指着的是一间化妆室,他们没人敢进入到室内,那个演员的行为非常突兀,楚桑注意了好久,关键没人对此有异议。

“不知道。”顾子皓不在意地回答。

“都过来,开始吧。”

导演拿着扩音器喊了一声,演员陆陆续续走到镜头前准备好。

打板随便写了一个场次,装个样子打了一下,“action!”

下一秒全场的灯光狂跳,一闪一闪的,黑暗与明亮间或出现,明亮出现后所有人都会有几秒的失明,他们隐约看到有什么出现在角落,身披长发,白裙上沾满血迹,发丝间遗落出来的五官极为惊悚,那只眼白很多的眼球像是在怒瞪着所有人。

灯亮,女鬼低着头,灯灭,幽蓝色的光亮起,黑暗中显现出女鬼的头颅,她歪着头,长而柔顺的头发顺着掉下来,显现出血肉模糊的半张脸,烂到裸露出来的牙齿,以及因为高温而畏缩拧结成抽丑陋模样的肌肤。

顾子皓被灯闪得头晕脑胀,踉跄几步,紧抓住楚桑的手,尖叫就含在嗓子眼里。

这个、这个鬼也太实体了吧,不应该是黑气笼罩,整个身体都朦朦胧胧的吗?

这么写实,这他爹的不是华国鬼吧!

“灯光组呢,灯怎么回事,还有鬼还不到你出来的时候,躲远点,看着都瘆得慌。”导演的声音让大家都松了口气,原来是扮鬼的演员。

角落的女鬼撩起头发,露出被画得惨白的脸,对导演的话愤愤不平。

“导演我都站得那么远了,你这是歧视!”

导演没理,讪讪地说:“......特殊情况你就忍忍,等我给你事情解决了我给你多发工资。”

“你发横财了哟?”

因为是小破穷剧组,人们之间没有什么距离,几集的小角色都能调侃一下导演。

导演没搭腔,甩甩手叫女鬼演员别碍事,“好了好了,边儿去。灯光,是带的灯出问题了吗?”

灯光师:“好像是......导演马上,这边在紧急维修。”

文子实在这一幕里演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场务,就一句台词,祁砚的身份跟他一样,不过祁砚没有台词。

他俩鬼肩负着特殊使命,站位都是独树一帜,跟其他群演隔开。文子实手搭在一个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机器上,另一个胳膊吊在祁砚肩上,姿势别扭但有安全感,看着一堆人围到另一边处理灯光,文子实鬼祟四周扫了眼,跟祁砚耳语,“老大?”你还不行动吗?。

文子实看得清清楚楚,哪里是灯光出问题,分明就是鬼出来了。

一小团一小团的鬼气分散在各处,其中一小团就堆积在电线上。

祁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给了文子实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没一会儿,电路修好,被打断的表演继续。

-

夜晚,古朴的庭院中留存着一处还没拆的戏台,穿着打扮都极为民国风的男女相对而站,俩人经历着一场无声的对峙。

“王小姐七月二十五晚上八点整你在哪?”

摄影师按照导演事先说好的要求慢慢推进镜头,王小姐避开质问的眼神,言语平淡地回答了问题,但摄像机中完美的记录下她的警惕。

“有谁可以为你作证?”

这是一个特写,镜头细细描摹着她略带细纹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张花瓣似的唇瓣。她不是一眼惊艳的美,她的美需要特定的情境,那种被逼至绝境,惊慌绝望到极致,眼神微微空洞,整个人仅靠一股气儿支撑,被坚韧和弱不经风、惹人恋爱两种截然不同的观感交织融汇在一起达到极致的感官冲击,那是她最美的时刻。

她的成名就靠着这样一张剧照。

“警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已经在怀疑我,无论说什么你都觉得是狡辩。”

镜头推远了些,王小姐的整个身子框入画面,她侧身站在,镜头正对着她身侧很远的戏台。

画面中,戏台一侧的灯笼亮了,虚焦中一个人影状的东西慢慢登上戏台,静静看着王小姐。

“啊!”摄影师吓了一大跳,身子后仰。

“你在搞什么鬼啊,整个垮掉了阿文。”导演头从监视器中拔出来,不满地看着摄影师。

阿文喊得极大,整个剧组都听到了声音,所有人看向他,连男女主演都望了过来。

知道自己闹出乱子,阿文涨红了脸,指着摄像机讪讪地说,“好像......好像有鬼?”实际上他也不大确定。

“鬼在哪里?”

“在戏台。”

导演半信半疑,叫了个场务去看看。

饰演场务的是文子实,所有人目送他跑到戏台,声音远远传来,“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盏灯亮了。”

剧组气氛瞬间轻松下来,导演狠刮了阿文一眼,还有人笑话他胆子这么小,连幕布都能看成鬼。

“欸,好了好了,休息一下吧。”导演挥了挥手。

文子实回来时表情有些麻木,他还是跟之前一样,站在祁砚身边,拼命挤眉弄眼,希望祁砚能跟他有点默契,眼神直接当电报机交流。

奈何默契这种东西,他们是一点没有。

祁砚姿态懒散,头也没转,“眼睛不舒服就别睁开。”

“你看到了啊。”文子实没好气,仗着他们不是摄像机的重点关照对象公然摸鱼,察觉到有人听到了声音,立马收敛了些,“看到怎么不理我?”

“一定要理你吗?”

“那也不是。”

“今天导演淡定的我都不习惯。”文子实吐槽,他都习惯了导演一惊一乍的状态。

祁砚懒散地站直了身子,远远与化妆间门口的人对视,伸出一根指头,轻轻一弹,一缕鬼气蜂鸟一般俯冲向化妆间内,门口的人觉察到不对劲,及时关上门也没能成功阻止

鬼气钻进屋内,在里面大闹一通,劈里啪啦的动静连外面都能听见,导演脸色不大好看,僵直地坐在原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文子实张大了嘴,“老大你干什么呢?”

祁砚神色冷凝,轻哼一声,“该问他想做什么。”

戏还在继续着,演员们越演越没有状态,不知道鬼什么时候出现,不知道它会以哪种方式出现,太多的未知随着时间累积,一点一点压垮理智,所有人都压抑着焦躁和恐惧,神智如同紧绷的琴弦。化妆间的混乱如同一把锋利的裁纸刀,轻轻一划,琴弦断裂反噬。

“嘶拉——”

“到底是谁在里面,做事情不看情况的吗?给我滚出来!”最先爆发的是在饰演明星的演员,也是戏中戏的王小姐,这场她的压力最大。

怒气一下子冲上头,一声怒骂根本缓解不了,她重重甩掉披肩,踩着高跟鞋就冲化妆间前,咚咚咚地敲门。

“别闹了,你给我好好冷静一下!”导演的呵斥毫无用处,他焦急地起身,连同副导制片一起,要把她拖下去。

“导演你干、什、么,把门打开把门打开!”

女演员被抓着胳膊,她还攒着劲要掰过他们,脖子憋得通红,额角青筋直冒,但也就拧巴了几秒钟,就被三人硬拽着往后退了十几米。事情就发生在一刹那,所有人都被导演的强硬吓了一大跳。

顾子皓冲上去扒开导演三人的手,把她挡在身后。

正当对峙的时候,化妆间的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取下鸭舌帽,阻止这场闹剧的继续,“好了,放开她吧,像什么样子。”

女人的样貌在场的所有人再熟悉不过,也就是太熟悉,才会显得不可思议。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人群中的萧鹤更是惊愕,喉结滚了滚,心情难以言喻地沉重,“......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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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纸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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