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速度之快,连烛檀都没法跟上,抱着伞追了几步,最后还是眼睁睁落了下来。
他光顾着追祁砚文子实,完全没看自己究竟飘到了什么地方。
烛檀才停下来,就发现身旁站着一个背手躬腰,瞧着极为慈眉善目的老奶奶。
他撑开伞本想直径走过去,此时烛檀没显现身形,普通人看不见他的样子。
这个老奶奶,应该也是文子实的亲戚......吧?
被杜心捉弄过一回后,烛檀都对老年人ptsd了。但杜心不一样,她肉眼可见的是个高人,面容与年纪完全不符,精气神也很足。
但是眼前这个,就格外普通,普通到烛檀比较放心。
想到让文子实失魂落魄的鬼气伤人的事,烛檀也注意起来,尽量远离着老奶奶,不让她沾到自己一点鬼气。
然而走了没几步,老奶奶却朝他挥了挥手,“小家伙过来,对就是叫你了。诶别跑呀,我不吃人的......鬼也不吃,给你吃糖好不好?”
“我给你吃糖,你跟我过来,陪我们这几个老奶老头说说话。”
烛檀紧握着伞把,迟疑了一会儿,伸手捏了捏腰间的铜铃铛,还是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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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砚带着文子实眨眼间便离开了文家庄园。文子实再回神,他们已经在先前来时的盘山公路上。
这里属于山区,偏僻得很,路上基本上没什么车。
文子实回头往庄园方向望去,连影子都见不着了。老大是真想把自己送回去,文子实登时难受了,同样是老大竟然区别对待。
瞬间又一想老大和烛檀几百年的交情,自己才又多少,跟烛檀简直是自取其辱。
他咂摸着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心里又流露出淡淡的诡异,自己是怎么忌妒起烛檀来的,烛小檀明明辣么可爱,辣么嘴硬心软。自己对烛檀产生怨恨简直太不是东西太奇怪了。
见文子实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扬眉,又跺脚又拍脑门的,淡淡出声,“终于清醒了?”
“嗯?什么意思?”文子实一脸懵逼。
“你何时如此着相过?”
之前文子实知道自己死亡报告出了,被销户人间认证死亡了,再难过也只有一会儿,没心没肺得很。什么时候反应如此强烈,惧怕死亡到连捉住杀害自己的凶手都不愿意?
文子实挠了挠脸,脸皱成一团,“老大,我总感觉你说得都不是好词。”
祁砚视线斜斜瞥过来,“难道我说的不对?”
文子实:......
对那倒是对的。文子实自己也清楚,他就是有些得过且过,不到真死到临头真不愿动弹。
祁砚:“那好,现在我重新问你一遍。你到底愿不愿意完成执念,转世投胎?”
“emmmmmm我还是想揪出凶手的,我总不能白死吧。但转世投胎啥的......不愿意,我还没玩好呢。”
“这回总算正常了。”祁砚秃噜文子实的脑袋,又拍了几下。
文家庄园那么多能看到他的天师,文子实现在对自己的形象有些在意了,毕竟他的形象,也代表了面子。
推开祁砚的手,文子实臭屁地扒拉着自己脑袋上的毛,奈何手艺不佳,把原先还能看的模样变成了一头鸡窝。
偏生文子实没有镜子看不出来,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掐腰托着下巴脑中滴滴答答响起柯南的bgm,“所以说为什么我之前会变成这样?我们刚才就去了我爸妈的那座小洋楼,难道是有人知道我们要来,特意设下了阵法。”
“让我打消追查真凶的念头,这样他从此便能高枕无忧?真是好歹毒的计谋!”
祁砚语塞。
等文子实猜测完,他才悠悠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要是知道你变成了鬼,直接请天师或者杀鬼阵法更有效。”
文子实:“所以让我情绪异常的东西是给别人或者别鬼用的?是我爸妈,还是小叔?”
他声音变得有些低落,小声问祁砚,“老大,你真觉得我是小叔杀的吗?有没有可能是洋楼里的东西影响到了他?”
文子实自己也知道,他现在都不是死到临头了不愿悔改,是都死过一遍了还愿意相信别人。他这种放在哪里都是纯纯的傻蛋。
可是他听到了幺姥和他大哥的对话,幺姥说是周延明一直怂恿蛊惑小叔,连炼尸术都是周延明交给小叔的。
其实最大的罪魁祸首是周延明才对吧?
祁砚:“你既然这么觉得,为什么不亲自调查呢?你的命案,作为当事人才是最有权利知道前因后果,如今所有与之相关的人都在庄园内,这可不是大好机会?”
“这才是不是谁都能遇见的机遇。”
文子实刹时眼睛一亮。
一场秋雨一场寒,回去时祁砚没再带文子实走,俩鬼就这么走着回去,途中下起了零星小雨。到后面越下越大,山中渐渐升起雾气,笼罩着两鬼的四周。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随之阴沉下来。
渐渐的,雾气愈来愈浓,可视度变得很低,文子实只能看清几米远的距离。
秋雨穿过鬼体,压根打不到文子实身上,他却感觉到深重的寒意,牙关直哆嗦。
“老......老大,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文子实抓紧身上的衣服,扯扯祁砚衣袖。
他要是再聪明点,就能意识到不对劲。
都是鬼了,怎么还会受到雾气的阻碍,依旧秋雨根本打不找文子实的鬼体,他却感觉自己被淋着发冷。
祁砚是实体状态,身上被雨滴打了个透湿。比起文子实,他却毫无反应。
祁砚是知道此处古怪,他身边还有文子实,瞧着凉崖山最新的鬼被淋得本就没多少的鬼气要浇灭了。
一手拎着鬼,眨眼间缩地成寸,迅速出现在十几米远的位置。
祁砚速度极快,两次移动间只有短暂零点几秒的间隔,以至于文子实隐约听到刹车声想要回头查看,他们早已在声音几百米远之外。
“老大,你刚才有没有听到......”
“听到了。”
“那我们不回去看看?”
“回去报警。”
此处古怪得很,谁知道那是不是引鬼毙命的鬼把戏。
两鬼回到庄园,沈自在门外候着,见到祁砚他有些讶异,他没有听说祁砚出去的消息。
“外面下了好大的雨,祁先生回房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新衣服待会儿会有人送来的。”沈自看不到文子实,以为此刻就只有祁砚。
浓雾逐渐侵袭到庄园门口,仿佛遇到结界一般,到此处便堪堪停下。庄园内半点没收到浓雾打扰,目光所及之处可见分毫。
祁砚道了谢,没有马上离开。
他和沈自一同面朝门外,眯眼瞧着自己看不出丝毫一样的雾气,问沈自道:“这个庄园一直都是如此吗?雾气弥漫。”
沈自摇摇头,“我不大清楚,我来文家时这处庄园就已经分给了文轩城先生,老夫人和文先生的关系......除了这回老夫人再未来过这里。”
“他们关系不好,为什么?”
“我不能妄议老夫人的家事。”
祁砚表示理解。
沈自身后跟了几个女仆和侍从,几人看样子等了很久,有些按捺不住,低头窃窃私语,“人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好这个点到的吗?”
“我等着腿都麻了。文轩城先生就是爱排场,规矩多。”
“好了,这时候下了雨又起了雾,路上很危险,为了安全肯定会耽误的。”沈自对他们的抱怨没有多严厉,安慰几句拿出了手机。
他本是要给文轩城打通电话问问情况,商量着若他还没上山,就暂且到山下找一间旅馆住着,第二天天气好些了再上。但打开手机,就发现上面显示没有信号。
沈自尝试着拨去电话,果然毫无作用。
“你们手机都有信号吗?”沈自扭头问身后的人。
他们拿出手机纷纷查看,也都摇摇头。
深山老林里还下雨,没有信号也属正常。沈自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再等五分钟,到整点,要是文轩城先生还没来,那我们就都回去。”
“好耶!”其中几个俏皮的忍不住小声欢呼。
五分钟过后,沈自指尖敲了敲表,转身刚要说出“都散了吧”这句话,两道闪到刺眼的远光灯透过层层浓雾照到跟前。
一阵汽车的轰鸣和急刹响起,过了一会儿,车子终于刹住车停了下来。
重重的车门关闭声过后,一个高挑的男子自迷雾中走来。
他模样看着好不狼狈,手上脸上都是刮擦的伤痕,脑袋看样子是磕到了,用围巾叠成简易的止血布按着伤处。
脸侧有一道未擦净的血痕,血液一路流自衣领,肩膀染红了一片。
沈自见文轩城这幅模样,知道对方恐怕是在路上发生了车祸。一群人手忙脚乱地给文轩城披上大衣为他打伞,一人去开走文轩城撞得稀碎的车,另一人则小跑去寻找医疗箱。
文轩城不多废话,一边向庄园内走着,一边问沈自,“妈呢?她住在哪里?”
“老夫人住在东边的楼。”
“随便她,爱住就住吧。明早我要见她,她精神现在还能见人吧?”
“文先生,老夫人说了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不想见任何人那把我们都叫过来干什么?唱戏给她听?”
文轩城瞧着是个儒雅的男子,带着一副金丝细边眼睛,颇有一副精英味道。
祁砚只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肆无忌惮地观察着这个听过数次名字,却是第一次见的人。
文轩城跟沈自说完话,视线挪到了祁砚身上。他改变了行进方向,朝祁砚伸出了手,“文轩城幸会。”
“祁砚。”祁砚没有伸手,想起什么似的,抬头从他的手挪到面部,“我是被请来做法事的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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