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劫后余生的活生生的人,世界终于回归平静的现实。
桃今也是一样,火堆让她温暖,一点点火光滋养着她那一块快被折磨成碎渣的心。
借助着火光,放羊少年打量着眼前的两位少女,沐阳和桃今也警惕地打量着他。少年看起来要比沐阳还高一个头,黑黑瘦瘦的,眉眼间却有几分清秀,不像金帐王庭那里的人的长相。
“你们是奕国人吗?”少年先开口问。
沐阳不想回答,可什么也不说好像也不太好,便举起“筷子”问:“你一直是这样吃饭吗?”
“你们是金帐王庭的人吗?”少年完全不管沐阳的提问,接着问道。
“胡说!我们才不是金帐王庭的人。”桃今听到金帐王庭四个字都很生气。
“我们是奕国人。你呢?”沐阳只好接着桃今的话说。
“允国的,在你们的西北面,和你们北面的上国挨着。”
“允国人也要跑这么远放羊吗?”
“这是金帐王庭的羊。我是被他们绑来放羊的。”
沐阳和桃今顿时对少年生出许多同情,也对外面的羊生出了许多憎恨。
“那你来这儿多久了。”桃今问。
“我很小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从九岁起开始放羊,已经快十年了。”少年用他的筷子拨弄着火堆,一阵火星子窜起来,吓得少女们直往后仰。
少年被逗笑了。“没事吧?”
“不打紧。”沐阳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
“你这衣服应该挺好的,要是没破的话。”少年将目光放在了沐阳身上。
沐阳不习惯这样被人看着,连忙坐下来,看了一眼锅里,才开口道:“是啊,都摔烂了。”
“没事,这里有几件羊皮袄子,我做的,送给你们。”少年在他的床上翻找了一番,找出两件合沐阳和桃今身量的羊皮袄子递了过去。
望着看起来带着几分野性气质的羊皮袄,桃今其实不是很想接,“看起来挺厚实的。”桃今说。
“送你们的。”
两人仍不接,“你已经帮了我们,怎么好意思再白拿你的东西。”沐阳说
“真的,不值钱的,这两件只能换半罐盐巴。”
沐阳从手上取下那枚吴嬷嬷送给她的戒指,递给少年。那是她仅有的东西了。
少年接过戒指看了看,塞进自己的一个袋子里,然后将羊皮袄子塞到了沐阳手上,“这样总行了吧。”
沐阳和桃今才坦然地将袄子披在身上。
锅里开始发出紧密的咕嘟咕嘟的声音,少年把唯一的一个碗盛满面片汤递给沐阳和桃今,“吃吧,小心烫。”他自己则拿出一个破罐子,每次只能盛一点点面片汤,所以他总是要吃一两口就要盛一次,吃个饭看起来还挺忙的样子。
“这里晚上有狼吗?”吃过饭后桃今问。
“放心吧,这里没有狼也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和羊。碗就放地上吧,明早再拿去河边洗,现在太晚了。”
沐阳和桃今依言照做。
少年稍微收拾了一下,说:“这里太小了,你俩就靠在这边将就一下吧,我睡那里。”只见他抱着一堆干草走到墙角,理了理便整个人靠在墙角上,将一件羊皮袄子盖在身上。
沐阳和桃今学着他的样子,两人依偎着靠在床上,用羊皮袄子裹住自己。干草有一股香味,但羊皮袄子却有一股臭味。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很奇怪,但闻久了便也习惯了。
“睡吧,累了一天了。”少年说完这句话,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火堆渐渐熄灭,通红的木炭也渐渐蒙上一层纯白的灰,还在散发着一点点光和热。
桃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沐阳知道桃今睡不着,她自己也是一样。身体十分疲累,可脑子却又很清醒。两人一夜无言,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桃今先起身把锅和碗拿去河边洗干净,沐阳陪在她身边。
早晨天气还是寒冷的,桃今的鼻尖都冻红了。河流哗啦啦的水声混杂着羊群的咩咩声,一切清新而安详。两人回来的时候,少年已不在屋里。四处寻找了一番,只见少年从远处在往回走。
桃今进屋学着少年昨晚的方法也煮了一锅面片汤。三个人吃罢后,少年拿出一个麻袋,里面是一袋红彤彤的果子,而后用绳子束紧口袋,扛在肩上。“走吧,路远着呢。”
少年的步伐强劲有力,沐阳和桃今跟在后面走几步就要小跑几步,要不然都跟不上。就这样走走跑跑了大半天,少年停下脚步,给她们指了一个方向,:“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是三都镇。去那里买匹快马,先住一晚,第二日一早出发,一个时辰就能到牢羊镇的驻军所。过了驻军所再往西走,天黑前就能到县衙了。你们就能回到奕国了。”
沐阳和桃今放眼望去,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座瞭望楼。
“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桃今问。
“他们都叫我羊官小七。”少年答。
“你本来的名字呢?”沐阳问。
“叶昭,你们呢?”
“沐阳。”
“桃今。”
“那就送到这儿了,这些果子你们路上吃,吃不完还能在城里卖掉。”少年拿出一个钱袋子,“还有这些钱可以拿去吃饭、买马和住店。”
沐阳知道,对于这个少年来说,攒下这些钱有多么不容易,她不忍心拿。
“以后再还我。”少年将果子和钱递给她俩,“快些去吧,我也要赶着回去放羊了。”
沐阳接过钱道谢。少年笑了笑说:“不必这么客气”,用手做了一个去吧的动作。
三人就此别过,沐阳和桃今继续上路。
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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