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去欧珉义家吃饭,本来想跟欧珉义说这事,让他帮我猜猜林周锁会不会同意的,结果没想到欧珉义太忙了,似乎是有工作没做完,连出工作室的时间都没有,饭都是让我自己热的。
晚上林周锁回来还被他叫走了,等这俩人折腾完忙完,林周锁被欧珉义放回来,时间都已经走到凌晨了。
我也因为我父亲给我报的网课开始天天学习,可能我父亲早知道林周锁这里有课本能让我凑合着用,也可能他不知道。但不可否认,林周锁的课本在我手里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至少我上课可以走神去看林周锁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消遣时间的好方法。
林周锁也是会走神的,他喜欢在课本上写古诗,随便两句,也可能就一句,有些是关于战争的,比如“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有些是关于思乡的,比如“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还有些是关于送别的,比如“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种类很多,看样子他写这些并没有什么目的,我更倾向于他是上课无聊时随意散发思维,想到了什么就写了什么。
他还喜欢画小猫小狗的图,是简笔画,画的丑萌丑萌的,偶尔也会写个小剧场,用课本上现有的人物甚至是符号。这些都让我看得很过瘾,也让我窥探到了林周锁的另一面。他很柔软,也很快乐。
我还想给他画肖像画,但我不知道画什么好,也有些拿不准我这行为背后的含义,这事就只能一直搁置。
快到周末了,我一直没给楼观岳答案,一是没时间,二是有些犹豫。楼观岳天天催,我被催得不耐烦了,正好周末快到了,我就只能先应着。
等到周五,我终于鼓起勇气拦住了早上要出门的林周锁。
“哥!”我现在已经能很自然地叫林周锁哥了,诚如欧珉义所说,林周锁不会搭理这个称呼,但我锲而不舍,愣是给他叫出了条件反射。虽然他不喜欢我这么叫他,但他总是会给我回应,不让我的话题落到地上,这种细节很戳我,尤其当他耐心倾听我的话时,我会觉得他是在乎我的。我又深刻知晓,他不是个温情的人,相反,他一直冷漠又孤独,待人也半真半假,唯独对我,他付出了十成十的真心。
这种对我的区别对待总让我心砰砰跳,我觉得我对他来说是非常特别的。
但究竟有多特别,我并不能猜到,欧珉义也抿不出来。或许只有林周锁自己知道,他行为背后的逻辑和意义。
而这一切都变成了小钩子,让我的心痒痒的,忍不住想让他对我更特别一些,更好一些,最好眼里只有我自己,其他人对他来说都是npc路人甲。
我想他会纵容我的,他毕竟那么好。
我叫他哥,他就会微微偏头,然后无奈地说:“我不是说过别这么叫我了,直接叫大名,或者跟小欧他们一样,叫我阿锁。”
我说不。
“我就要叫你哥。”这事我还固执起来了,明明这个年纪的少年都好面子,像楼观岳,小时候还会跟在楼雁来屁股后面叫哥哥,长大了看见楼雁来就拉着脸,让他叫哥跟要他命一样,一提起来他就嚷嚷让别人别恶心他,我一直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如今依然无法体会,我希望林周锁能平静接受我对他的称呼,最好能从心底接受,我心里越是想,嘴上就越执着,干脆皱着眉略显威胁地说,“你就说你应不应吧。”
没有别人这么喊他,那对我来说,这个称呼也是独特的,甚至说夸张一些,是独属于我的。
林周锁看了我一会,那一刻我们对视,我都以为他看见了我内心深处的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心思,那是我自己都没有理清楚的沾水毛线团,湿漉漉的脏。
他乌黑的眼眸没有情绪,只是看着我,我有些紧张,但还是倔强仰着头不肯移开目光。
就这么僵持许久,他最先败下阵来,没说同不同意,他只是点点头,说行,说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他总是这样,在我面前服软,连生气都要顾忌我的心情。
我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是我逼着他服软,逼着他先低头的,可是他真这么做了,我又想耍脾气不接受。我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扬错,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只是没等我细想,林周锁就说别的话题了。
“那你说说,又有什么事。”林周锁手里还拿着猫狗粮,边往柜子里塞边问。
我只好先不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也不去探究我所渴望的那些行为背后更深一层的意义,把那些蠢蠢欲动的恶劣想法压在心底,说:“我发小想来陪我,他说我爸同意了。他们让我来问你的看法,怎么说,你什么看法?”
林周锁有点愣,他显然没想到我要说的是这个,我听见他嘴里喃喃着发小两个字,低头去看表,紧接着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匆匆忙忙去屋里拿了外套,换鞋时也风风火火的,真难为他还记得给我说一声,说这事晚上再说。
看样子他是真的赶时间,我也打开手机看时间,意识到是真的不早了,怕他反感我,觉得我胡搅蛮缠,也就不再多说,依他所言,等晚上他回来,我们再好好商量这事。
林周锁不会食言的,至少他答应我的事情都不会反悔,也不会做不到。
我总觉得不安,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安,只好装着若无其事去欧珉义家吃饭,跟他闲聊,然后回来上课,等林周锁回家。
我频繁看表,欧珉义似乎察觉了什么,他让我先回家,最好去睡一觉。等我走后,他的消息发给了林周锁。
这天晚上,林周锁果然回来得很早。他结束工作就给我发消息,让我在客厅等他。
“可以。”这是他进来之后说得第一句话。
我彼时正窝在沙发上看手机,说来也怪有意思的,我在这里住了一周了,还是第一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跟林周锁聊天。
“嗯?”我跟楼观岳发消息互殴呢,一听林周锁这没头没尾的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想让发小来陪你,没什么问题。”林周锁慢慢地重复了一遍。
“真的?!”我终于反应过来了,也不管楼观岳了,扔了手机兴奋地说,“不反悔啊?”
“当然。”林周锁像看小孩一样看我,似乎在他那里,我永远是个幼稚的小家伙,他需要好好的照顾我,让我好好长大。明明我应该反感他这种想法的,毕竟他是把自己放在了“家长”那一栏的位置上,我却只想让他把手伸得再长一点,别收回去,只照顾我,只在乎我。
他看我的眼神还有些新奇,可能他压根没想到,只是这么一句简单的同意,居然会让我高兴成这样。
“行,我现在跟他说。”我兴高采烈去给楼观岳汇报这个好消息,他看了之后也很开心,直接给我打电话了。
好巧不巧,林周锁在,我都不能直接挂电话,毕竟楼观岳锲而不舍的精神能让我泪目;好死不死,楼观岳这小子打微聊电话从不打语音,说是视频能看见脸,聊起天来更惬意。
我可去你的,楼观岳。
“是发小的电话吗?”
我捧着嗡嗡作响的手机,一脸尴尬地看林周锁,然后僵硬着脸点头。
林周锁扬了扬下巴,让我接。
我就乖乖接了,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特意调小了音量,还把免提改成了听筒。
林周锁一脸复杂,看样子他是觉得我不想让他听。
我只能尴尬地笑。
楼观岳那个大嗓门啊,哪怕手机已经尽可能让他安静,但他还是吵得乱糟糟的,一个劲儿怪叫,说真的,我觉得他好让我丢脸。
我突然就后悔了,看林周锁那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万一他以为我发小是个脑子不好的,进而误会我怎么办?
“楼观岳!”我凑到手机边上低声威胁道,“你给我冷静点,别叫了,我哥有事跟你说。”
楼观岳的叫声在我话音落下后戛然而止。
“啥?”楼观岳懵懵的,他打的视频电话,此刻他只能看见洁白的天花板,但我的话直接让他僵在原地,我想他现在一定很后悔,因为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啊啊啊?扬错扬错你你你在说什么?”
我扶额,想直接挂电话。
要命,太尴尬了。
“你好,我是林周锁,是扬错的堂兄。”林周锁尽力忍着笑,跟这个活宝打招呼。
“啊!啊嗯,哥、哥哥好!”楼观岳立马正襟危坐,说话都大舌头开始结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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