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丫头原来叫芜笛。
芜笛的主子是蘅妃,当今天君最宠的妃子。据说生的端庄雍容,贤淑雅慧,颇受天界的赞誉。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小丫环潇儿告诉我的。她还告诉我,这院叫醉云轩。
潇儿是芜笛带来的。
那天我一个人在这诺大而陌生的环境中,她趾高气扬地带着潇儿入了院。
我料想,这院是荒芜,再者是禁地。
芜笛长得极好的容貌,一头青丝上插金扶翠,穿得都是上好的锦锻,烟云碧霞夺目极了。她只对潇儿说了句,去吧。
然后一脸鄙夷地回视着我。
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个醉云轩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比如说,全仙界数一数二烟云般花团的桃花全开在这儿,人少而清净,微风簌簌而过,花瓣随之飘落一二,鸟雀精灵也多。
潇儿是一个可爱的宫娥。
我总是问她许许多多的问题。她说,当今天君是新继位的先帝的八皇子,在所有皇子中最被仙界看好,继承帝位理所应当。
我点头,栖风。
潇儿急得一把捂住我的嘴,说,蘅妃那么得宠,也不见得她一天到头喊着天君的名字。
我“扑哧”一声笑了,也罢。
虽然这里是天宫,但是见得到的人却很少,自力更生也是必须的。
上至天君栖风,中至几宫妃子,下至宫娥小仙,都只是醉云轩小阁楼上眺望的虚幻。
远远望去绰约多彩,飘飘渺渺,近则又无人迹可寻。
我和潇儿,一直如同与世隔绝般从容清淡。
但是,我想栖风。
也恨栖风。
我恨他,夺走我的生活,夺走真实的蓼汀,赛给我这个陌生地方几乎所有人的白眼与不屑一顾。
我天天在这院子里练剑。
剑是挂在小屋墙上的,通体冰纹,温润却又寒意泠然,似曾相熟的感觉。有时候记起某些事,我想可能还不如不记得的好。
平添些事情。
窗外桃花雨飘飘洒洒,花香扑鼻。我让潇儿把木窗支起,奇花异草的芬芳夹杂桃花的清甜刮进屋子。
醉云轩里朴素,我总是不由自主想起,大山岭里那个小屋。
对了,前不久,栖风给了我“宛妃”的名号,派宫人来赐的,却其实并未踏足小院。
芜笛是中午正待小憩时来的。
她端着一盘茶,也不请安,只说:
“这是今日众妃子游赏时天君赐的香茗,天君赐予蘅妃两盏,蘅妃当面教我给你一盏,如何?想必味道是挺好的。”
说完,她傲慢地把它们放在了小几上,扭头就走。
“站住。”我压抑着声音。
她信然转回头,嘲讽的眼神似乎在看我能做出什么来。
我冷笑:“想来这茶尊贵,奈何我无心品尝。你们伺候主子的少有口服,不如赏与你吧。”
芜笛动了动嘴唇,回头拾回了茶,满脸不光彩的走了。
我的心却像针锥一样的疼。栖风,我真的恨你。
你逼我使出女人无耻的招数。
仍旧没有人来。清清淡淡平平静静,但愿这太平日子能继续如此吧。
我仍每天院里练剑,这剑似乎有我仙力的一部分,使用起来分外得心应手。
在我练剑的时候,忽然有几个小仙推门而入,依次排成两排,跪下,屏息着不言语。然后是一串串脚步声。低矮的宫墙没有挡住外面繁复华丽的轿辇。进到院里来,只见许许多多的宫娥仙子簇拥在轿辇旁,前后大约还跟着十几个宫娥。
我从未在这里见过这么多的人,但是我还是从一群人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芜笛。
让我惊讶的还有,那个轿辇上分外尊贵的妇人。
竟是如此的眼熟。
可是蓼汀记不起来。
潇儿拉我的衣角,我才发觉她已经跪下了。
可我不能屈服于这压势。
这是芜笛在利用蘅妃的势力报仇。
蘅妃与我的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似乎也吃了一惊,但是那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她先开口:“听说你欺负了我宫中的人?好大胆子。”
我开口是一种生硬的语气:
“妃子教训宫娥,有什么不妥?”
她冷笑:“有我在这宫里一天,你和你那小宫娥就没有好日子可过。”
我的手已经准备拔出剑与侍卫的几个天将对抗。
然而潇儿却被吓得魂不附体。
下午我收拾了醉云轩被弄乱的一切和我的房间。我没有几样物件,连衣裙都还是初修成人身时在人间商铺买的。
那天潇儿说我是天君亲封的妃子,可不过是应付而已。
我始终不明白。
也罢,可做了妃子又怎样?
我把我最好的几件衣服叠起来,放进一个包袱里,又在里面放了些日常用具。
我把它交给潇儿,然后意味深长地说,拿着吧。
然后潇儿走了。
因为我不能连累她。
可是她在临走前却告诉我,我有一段记忆,或许还没有拾回。
我想起五千年前封印破碎时的那场梦,彼时好像一场雾。我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有些愧疚地笑了,说,娘娘你无缘无故被召上天宫为妃子,有仙力无边,哪会没有原因呢?
“那么,”我问她,“能拾回吗?”
潇儿递给我一个玉色盒子,里面有一枚拇指大的早回丹。她说,这是她小时候家族里每个人都戴在身上的东西,遇有缘人可托赠,助其完成一个愿望。
离开早回丹三步远,她们家族的人都会灰飞烟灭。
我接过早回丹,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潇儿的身影已经破碎了,眨眼无影无踪。
泪如雨下。
我没想到我也会落泪。伤心的感觉形容不出来,只是忍不住想哭。
真的真的忍不住想哭。
生离死别,一意辗转。
我仿佛比在那大山岭的蓼汀明白了一些,但是心里还是有一块地方没被填满。
潇儿曾告诉我,用早回丹拾回记忆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在玄冰洞里服下早回丹,让它消耗仙力,在寒冷的刺激下让体内的仙魄在尘封的记忆中流淌,最后醒来。
是的,我好像一直都失去了什么。
可是,我又隐隐不安。
潇儿,一定也是与我有干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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