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蜕变

“你疯了?”

路寅菲抵起脚尖探了探周纵的额头,对比一下,似乎还没有她此刻脸颊的温度高。

怀疑间她又反复摸了摸自己的苹果肌,半转过身子向一旁吃瓜的韩梦竹确认道:“该不会是我疯了吧。”

周纵背过手站立,双腿不自觉地来回晃动,老生常谈的悠闲姿态堪比屡获战功的少年将军,裘马清狂。

韩梦竹社恐一般地小幅度挪动着向路寅菲靠近,身子保持着端庄的姿势,嘴唇轻启,咬住牙齿掩耳盗铃似的问路寅菲,“这是谁啊?”

路寅菲看了一眼周纵,不知该如何介绍他。

青梅竹马太过暧昧,邻家哥哥又叫人想象地不够纯粹,单说一个名字属实生硬,附加前缀则显得他太有架子不易亲近。

沉默延长了时间的推移,周纵抬眼轻而捕捉到路寅菲神色中夹杂的纠结和迟疑。

韩梦竹绷紧的神经一点点松懈,在她决定放弃一探究竟的瞬间,周纵大方地微微颔首,坦然道:“我叫周纵,商周的周,放纵的纵,是曹旭的发小,也是路寅菲的朋友。

“请问你是?”

出于礼节,周纵得体地询问韩梦竹的情况,不善于和异性打交道的女孩支支吾吾得很是紧张,路寅菲见装握紧她的手,自然地转介绍道:“她叫韩梦竹,我同座也是高二年组的英语第一,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她妈妈曾经是周奶奶的部下,说起来你们也算是有那么一丢丢小交集。”

“啊。”韩梦竹干涩地应和,面对周纵的怯弱丝毫没有因为路寅菲着重了她的优点以及一带而过的联系而减弱。

周纵的气场好强大,换句话说他的阳气太盛,哪怕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气质流露出来的是韩梦竹多有接触的天之骄子。

如若提起周家,那她倒是略有耳闻,毕竟她妈妈的工作圈子里经常提起令羡慕的爱情佳话中受不了周家的男人。

韩梦竹隐藏在路寅菲的侧后方,暗自思索,难道说周纵也是一个情种,那他钟意谁?不会是喜欢路寅菲吧?

一个大胆的猜测一旦升起与之同行的便是不知疲倦的八卦魂力,但韩梦竹单纯至极,她满脑子都是要更换英语老师此等大事,完全不在意路寅菲和周纵的微妙关系。

“你们仨站在操场中间干嘛呢?准备当早恋典型被孙主任抓呢啊?”刚下训的曹旭沾着一身臭汗从体育馆走了出来,他周身散发着不合时宜的热气,周纵习惯性的与他保持合适的距离。

路寅菲牵着韩梦竹的手指有规律地抖动几下,一见到曹旭,韩梦竹的心思则慧一股脑地被他的一举一动牵着走。

“曹旭你又归队训练了啊?”

“嗯,开学第一天,新学期新气象,新助教新面貌。

“你说对吧?”

曹旭没有眼色地抬肘碰了碰周纵,不出意外地换来了白眼一枚。

韩梦竹局促地忘了接话,路寅菲瞪了一眼曹旭,无声地指责他的不解风趣。

“上楼吧竹子,少跟体育生说话,免得他们一抖落的不单单有汗水还附赠铜臭味。”

路寅菲拽着不停回眸的韩梦竹径直走进教学楼,剩下曹旭和周纵站在绿茵里趁晨光偷懒享受片刻的清凉。

“菲菲说那话啥意思?”曹旭挠了挠后脑勺问道。

周纵皮笑肉不笑地轻嗤道:“她说你是个棒槌。”

“啊?”曹旭脸上闪过质疑,周纵不顾他的反应,拔腿就走,曹旭赌气,一跃而上,半个身子搭在周纵的肩膀和他扭打嬉闹。

行政二楼,教导主任孙勇眯着眼推了推老花镜,看了半天也没瞅清在操场中央举止亲昵的两人是谁。

“早恋抓得还是不够紧。”孙勇合上保温杯怒气腾腾地走出办公室直奔广播室,一声令下,“请各班班主任处理好班级事务马上到二楼会议室开会。”

十九班,路寅菲和韩梦竹刚入座,清晰地听见趴俯在办公桌上的乔文精准吐槽道:“屁大点事就开会开会,跟封建大家长似的,好不容易清净了一个假期的耳朵,现在听见他喘气都烦!”

上班平等的被每个人厌烦,乔文开学后的戾气不亚于学生。

班级的气压由于班主任的愠怒表情而降到了冰点,连同忙着赶作业的学生也不敢明目张胆。

早自习的四十分钟在私相授受和暗箱操作之下度过。

乔文踩着上课铃声从后门闪过拐进到隔壁二十班后,韩梦竹憋了半天得意大胆喘气。

“诶我的妈,文姐的压迫感也太强了吧,吓死我了,菲菲你说……”

韩梦竹侃侃而谈,扭脸才注意到不知何时瞌睡的路寅菲躲在书笠后面惬意酣然。

“这就是好学生的底气吗?”

“不是。”路寅菲合目低语,“这叫灯下黑。”

不愧是最佳地理位置,韩梦竹相当受教,佩服地频频点头。

乔文怒砸黑板的声音响彻走廊时,新来的英语老师才姗姗来迟。

周锦墨脱下了黑色的皮衣,露出内搭的粉色花苞衬衫符合她表面的乖乖女形象。

踏上讲台的一瞬间,四十几颗脑袋齐齐刷刷地抬起,目光集中在她的脸上,周锦墨淡定应对。

“Good morning,everyone. I'm sorry to be late, so let's begin our class directly, don't waste time on things that don't matter.(各位早安,抱歉晚了一会儿,所以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我们直接上课。)

初来乍到,周锦墨的问候简短到类似于寒暄,标准的伦敦音催得路寅菲愈发的昏昏欲睡。

“报道。”闲散的男音自门口传来。

韩梦竹激动地猛戳路寅菲大腿的同时她闻声缓缓睁眼,明显不是梦,却又见周纵那张恣意的脸。

反观周锦墨漠然解释道:“我们班新来的插班生,不太安分,我得随身携带,大家见怪不怪,全当他不存在。”

周纵扬起和周锦墨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表现出路寅菲十分陌生的谦逊卑微。

“请问周老师,我坐哪里?”

周锦墨环视一周,没能寻到一个合适的空座,视线偏移,唯有乔文捂热的办公椅尚可能坐。

“上那个位子坐着,别给我添乱。”

“遵命。”

众目睽睽下,周纵漫不经心地坐到了班级的最前面,对视全班,正迎路寅菲。

他轻挑的眉梢犹如在说:“你好。”

路寅菲依靠在窗沿边敛眸舌尖抵在齿间审视着周纵。

浅蓝色的纱帘在窗口来回荡着秋千,遮掩不掉他的存在。

周纵什么时候像鬼一样频繁地出现在她的眼前,阴魂不散。

【生气了?】

周纵大爷派头的坐姿,单手转笔,从桌边的缝隙传来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上面的字迹不算难看。

路寅菲双手留在课桌里,抽过压在英语书下的签字笔,对投射在周纵身上的灼热目光视如无睹。

【不解释一下吗?】

【嗯……她也姓周,你说凑不凑巧?】

【?】

【她是我小姑,也是新任的二十班的班主任,我被安排到她班旁听,某种意义来说,我和曹旭是同班同学。】

周纵写得每一个字都简单易懂,为何连在一起,路寅菲却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你个职业选手上什么学?好了跟腱忘了疼,非要来不擅长的领域找虐?别说你想尝尝学习的苦。】

常人寒穿苦读十二载的统一经历对周纵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镜中水月。

绝非学习之才,周家凭借人脉和远见的安排推他走上了一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他路。

理论上来说,周纵是幸运的,殷实的家庭托举他拥有更为广阔的视野;然而他拉伤的痛,皮肤的疤,思想磨砺出的强抗压,旁人无从知晓,路寅菲怎么会不知道。

周纵受伤的那天,路寅菲举着转播手机的双臂急到颤抖。

对抗时周纵单膝跪地,铲球打门,毫厘的偏差让他与冠军奖杯失之交臂,终场的哨音拉他坠入伤病的深渊。

跟腱断裂重建是一个运动员避之不及的噩梦,即使可以手术,但术后的康复意味着人要忍着巨痛和消极意志对冲,重新学会走路。

周纵是驰骋在草坪之上的桀骜少年,过去的三个月,路寅菲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度过。

生硬的文字足以传达周纵想路寅菲感受到的洒脱。

【恢复期,闲着也是闲着,在家没意思,店里不爱去,学校不一样啊,人多打发时间也别有乐趣,你说对吧?】

“对个屁。”路寅菲愤怒地低吼出声。

惊得韩梦竹抖掉了紧握的笔杆,周纵玩味的神态刹那转变。

专注于讲课的周锦墨很难不被她吸引。

“请靠窗第一排的女生帮我翻译一下engineering是什么意思?”

她甜美的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窗边的风卷起纱帘和书页,吹得路寅菲出了一身的冷汗。

爱莫难助的韩梦竹被走下讲台的周锦墨盯得死死的,她是有手不敢动,有口无法说。

周锦墨并本不想路寅菲难堪,所以她好意提醒道:“先想一想engineer是做什么的人,再引申一下词根加上ing后的词性转换和含义拓展。”

恰到好处又点到为止,周锦墨看似年轻,教学足够得道。然而她的善意提醒对路寅菲而言,并无意义。

局面就此尴尬至极,周纵硬着头皮,无实物表演。

他手持试卷,眺望远方,低下头来又拿起笔涂涂画画。算作生动的工程师形象,可在路寅菲看来却是两个字——好装。

不能吧……路寅菲心中带着疑惑。

周锦墨的耐心在无休止的等待着一点点地消耗殆尽,她又换上了那副略带威严的嘴脸。

破罐破摔吧,情急之下路寅菲迟疑地小声吞吐道:“正在装…的人?”

哄堂大笑的课堂,路寅菲臊得恨不得学鸵鸟将头塞进桌堂,随口叼住周纵传给她的那张纸条销毁她溜号的证据。

周锦墨强忍下爆发的脾气,把手中的试卷甩到同样不好受的周纵跟前。

“你翻译对了,我就让她坐下。”

周纵从容不迫地站起,读道:“We are engineering our own becoming.

“我们正筑建属于各自的蜕变。”

路寅菲蹙眉抬起头,看着周纵脸颊越涨越红,心中腹诽道:“他真的好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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