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我是宋黎,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宋黎盯着屏幕想了想,把‘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删掉了,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他重新编辑,“安然,我是宋黎,就是那个猜中你生日的人。”
想了想,他又把“就是那个猜中你生日的人”删掉了,根本不需要强调这件事!
“安然,我是宋黎,我想我们应该是朋友了吧。”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出来的这条信息,又被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安然,我是宋黎,花是我送的,你不喜欢桔梗吗?”
宋黎用了半个多钟头来编辑这条普通到极致的短信,删删改改忐忑不安地发送了后,便满怀期待地等着安然的回信,信息发出后的一小时内,他每隔两三分钟就要拿起手机来看看,一小时后,变成二三十分钟看一次手机,越到后面越失望,就在他彻底放弃希望,认为安然绝对不会回信后,有一条信息进来了。
“谢谢你,绿桔梗是我最喜欢的花,但请不要送了。”
六点四十五分发过来的短信,安然在十一点半才注意到。夜很深了,辰子睿进入了黑甜的梦乡,远处楼房的灯火有一半已经熄灭。
安然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回过去,发出后,她突然有丝后悔,不该多此一举写“绿桔梗是我最喜欢的花”,她不满地看着这条有缺陷的短信开导自己——第一,发都发出去了,是没办法改变的既成事实;第二,小事而已,多几个字少几个字又有什么关系?就不必自寻烦恼了。
她把手机丢在沙发上,走到餐厅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红酒,轻轻地抿了一口。
一天中的这段时间——没有工作,孩子睡着了,家务做完了,一段完全属于她自己的时间,她能够得到彻底的放松。她希望时间能慢一些,再慢一些,虽然即便是放松也不过是看看书,听听音乐,发发呆,想想心事之类的,却能让她感到一种非常享受的心满意足。
只是一件再有趣的事如果总是反复地做,就会变得索然无味,甚至会产生一种深深的孤独感。
她想到了辰时,他在这个小区的另外一个单元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大部分时候都是他把辰子睿从晚托班接回来,虽然辰子睿跟她,但目前这种情况更像两个人共同抚养。她承认,辰时对辰子睿的照顾极大地减轻了她的负担。
但是她依然拒绝了辰时的提议,他建议还像原先一样,辰子睿不上晚托班,由他来接送辰子睿,给辰子睿做饭吃,给辰子睿辅导作业。
她没有明确拒绝,只说需要考虑。
她不知道他的热心能够维持多久。
手机震动了起来,安然起身走到沙发旁边,弯腰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辰时,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
“我看见家里的灯还亮着,还没睡吗?”
“有事说事。”安然道,深更半夜,哪怕她再无聊再寂寞再孤单,也没有心情和前夫谈心,当然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最起码现在,今天晚上不想。
“我明天要去上海谈个项目,本来约好下周一的,对方突然改时间。”
“你答应了辰子睿明天带他去海边玩的。”
“是,我答应了,但是事情永远计划赶不上变化,要麻烦你帮忙解释。”
看来,辰子睿期待了一个星期的海边小木屋度假,游泳,海钓,烧烤要泡汤了。
“我不做这个中间人,你可以在明天早上八点前打电话给他,直接打到他的电话手表上。”
话筒那边静默了几秒钟后,辰时说,“行,早点休息,照顾好自己。”
安然挂断了电话。
手机里有三条刚发进来的信息,她点开一条条耐心看完。
宋黎,她咀嚼这个名字,努力去回忆他的样子,他的声音。一个年轻人,年龄应该在三十岁以下,相貌英俊,穿戴整洁,开朗健谈。
单凭这些是不可能了解到他开朗健谈的表象下拥有怎样真实的性格,当然更不可能清楚他有怎样的人生经历。
如果在她十八岁,收到鲜花,定然会怦然心跳,哪怕她不喜欢送花的人,也会因为花朵的美丽而喜笑颜开,但现在不会了,不会轻易被一束鲜花取悦。
不过送花的人是宋黎总比是宋平要好很多,避免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
她没有存他的号码,一个永远都不会联系的人存在手机里不仅仅是对内存的浪费,更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不便,就像一个永远不会坐的凳子放在客厅,不仅占地方,还容易碰到脚。
宋黎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意外,而她对宋黎来说是什么?是冲动裹挟下的好感吗,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是无聊生活中的调味剂?或者都市猎奇?
不是基于信任和了解的感情都会让她产生一种莫名的抗拒心理。
辰时曾不止一次地跟她说,人群中见到她的第一眼全世界就只看得见她。她试图设身处地站在辰时的角度去理解一见钟情,不过徒劳,到最后她依然困惑不已,为什么会有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到底是种怎样的感觉?
辰时追求了她两年,她用两年来了解他,继而信任他,对他产生好感,喜欢上他。
因为这个原因,她常被朋友们戏谑天生没有浪漫细胞。她只是笑笑,既不认同她们的观点,也不反驳。
在某些方面,她不需要别人的认同,自己认同自己就够了。
她没有再给宋黎回信息,如果只是一种草率的热情,她相信,在她的冷淡下,他也会迅速冷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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