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扬特意穿了件红色的短袖衬衫，白色筒裙，并且涂了大红色口红，显得气色好一些，同时她觉得鲜艳的颜色还能消除她些许困意。
杨晓扬到办公室，整理了一下述职的PPT，然后给珂蓝日化的采购经理李想又打了一个电话：“李经理，您好。我就是想再跟您确认一下，咱们之前用的这些货最近两个月都没有采购，现在还用吗？”
李经理那边支支吾吾地说：“哎呀，你最近老打电话，还经常跑过来问，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最近没有用这些料，可能我们产品有调整吧，现在不用这些原料了。”
“李经理，咱们是暂时不用还是以后都不用了呢？”杨晓扬急切地问。
“哎呀，我也不知道呀，你就别问我了。”
杨晓扬觉得李经理没说实话，继续问：“您不会是换厂家进货了吧？”
“呃……杨小姐，我这边还有点别的事情，要不先这样？如果有什么问题你问问我们厂技术、生产那边，我就是个采购，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啊。”
杨晓扬被挂了电话，又给珂蓝日化的工程师吴莹打电话。
“喂，吴老师您好，我是杨晓扬。我还是想问问您我们公司这些原料咱们工厂生产还用吗？怎么这两个月一直都没进货呢？”其实这些话，这两个月，杨晓扬重复问过很多次了，但是怎么都问不出来。
“晓扬呀，我这个技术只能管做配方，原料采购我说了不算呀。原料还是以前的那些料，生产一直没断，我也很奇怪呀。很多产品是你家的品牌呀，有的进口原料还是你家独家代理，那怎么不是从你这边进货呢？”吴莹一直很喜欢杨晓扬，觉得她勤快，热情，做事也一直很靠谱，在她做配方的过程中也帮了不少忙，可谓有求必应。但是在这件事上她也很奇怪，并且也帮不上忙。
“吴老师，谢谢您告诉我。我也想不清楚。那上次我给您推荐做在新品里的几个活性成分您试的怎么样了？”
“我都通过试验了，而且已经开始从小试转中试了。中试已经采购一小批货了。也没从你这边采吗？”
杨晓扬都懵了，她根本没接到珂蓝日化的任何订单。她觉得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但她想不明白。在她一脸疑惑，一脸沮丧的时候，被通知开述职会了。与此同时，她收到姜可凡的消息：“王大维已到岗，你放心开会吧。”
杨晓扬舒了一口气，拿着笔记本走进会议室。参加会议的有刘总，刘总助理米兰达，还有所有销售，和人事主管黄晓燕，以及财务主管李想。刘总先对这三个月来的销售业绩做了一下总结，总体来说是有小幅上升的，所以表扬了一下各位销售。接下来就是各位销售各自汇报一下自己这三个月以来的销售情况、分析总结等。按销售业绩从高到低顺序依次汇报，杨晓扬当然是业绩最低的，最后汇报。她紧张极了，以至于前面几个同事说了什么她也没太听见。到了杨晓扬，她开始播放自己做的PPT，总结她接替蓝歆职位以来联系了20家客户，三个月来继续有业务往来的有15家，其中有3家是比较重点的大客户，虽然进货量有所降低，但大部分业务维持住了，并且还在推行一些新品。其他十几家客户也都在陆续推新品，同时老产品维持了相对稳定的状态。
这时候，刘总突然打断了杨晓扬的发言，表情严肃地问：“珂蓝日化怎么样了？可以说一下吗？”
杨晓扬心里一沉，想：该来的总归会来啊！
她显得有些紧张，说：“正要说到珂蓝日化呢，下一页PPT正好就讲这家公司。珂蓝日化是我手上最大的一家客户，工厂成立了20年，是北京少数老牌私企，有自己品牌，也做OEM加工，全方位发展，工厂正规，业内口碑好，潜力也比较大。采购量还是比较可观的。去年全年采购量是350万，占我这边客户总采购量的60%，平均每个月的采购量是30万左右。我接手以后，4月份的采购量是36.8万，5月份是0，6月份也是0。”杨晓扬有点说不下去了，但还得说完：“我去了珂蓝日化很多次，电话也打了不少，但是都没问出原因。采购说他们暂时没用到我们这些料，但技术又说生产一直没停，我怀疑他们从别家拿货了。但是我们的原料很多是独家代理的，别家也买不到啊。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此刻，杨晓扬想的是，她完蛋了，她一定不能继续做这个职位了，连说话声音都逐渐变弱，没有底气。
刘总听了微微一笑，问：“讲完了吗？”
杨晓扬胆怯地说：“讲完了。”
刘总看向黄小燕，说：“小黄，根据杨晓扬的总结，你来分析一下，她是否有能力继续任职销售工作呢？”
黄小燕很客观地说：“根据杨晓扬接手后的业绩，4月是51.4万，5月是23.5万，6月是25.7万，三个月总销售业绩是100.6万。蓝歆去年同期销售额分别是55.6万，58.3万和54.5万，共168.4万。杨晓扬只完成了不到60%的业绩，我们需要达到70%以上完成度的业绩才算通过考核，所以，按制度来说杨晓扬未通过考核。”
杨晓扬拽着自己的裙子角搓来搓去，心里想着：完了完了完了，完蛋了……
这时候刘总转向财务主管李想，说：“小李，你能把董建炜这三个月的销售业绩总结一下吗？我们董经理这个季度可是销售冠军啊，我们把最后一名和第一名来比较一下怎么样？”
杨晓扬都想找个地缝钻了，这就感觉好像上学的时候老师非要把班里考试最后一名的卷子和第一名的卷子放一起对比一样，第一名会觉得很不屑，而最后一名会觉得很尴尬。杨晓扬现在就是那个觉得尴尬并且绝望的人。
李想翻出财务报表开始总结：“董建炜4月份销售额是105.8万，5月是130.6万，6月是135.3万。整季度销售额371.7万，同比去年4-6月销售总额320万高了51.7万。主要贡献在于从5月开始，董经理开发了一个叫歆歆向荣化学品有限公司的新客户。每个月的销售额都有二三十万。这样，两个月多出来的业绩就有五十多万了。”
“哦，大炜不错啊！”刘总看向董健炜。董健炜收到表扬笑了笑，冲刘总点了点头，但是杨晓扬总觉得他这笑容怎么不太自然呢？
刘总继续说：“大炜，刚才你发言的时候也没有说到这个客户，新客户要介绍一下呀。”
董健炜陪着笑，有点紧张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好介绍的，这是一家新成立的中间商，不是终端客户。”
“好吧。李想，你查查财务报表，说一下歆歆向荣这两个月都采购了哪些货呀？”刘总收了笑容，变得严肃了。
李想调出表格开始报告：“歆歆向荣最近采购的品种比较多，有氨基酸表活A253，A234，还有乳化剂7032，2861，植物油脂有橄榄油，小麦胚芽油，霍霍巴油……”
李想还没说完，杨晓扬都愣住了，这不都是珂蓝日化用的产品吗？她睁大了眼睛，看看董健炜又看看刘总。
刘总对李想一摆手，示意她可以不用说下去了。然后看看杨晓扬，说：“杨晓扬，这些原料熟吗？知道珂蓝日化从哪进货了吗？”
杨晓扬点点头。到目前为止她还处于懵的状态，满脑子问号。
这时候，刘总问董健炜：“大炜，那你能告诉我歆歆向荣的老板是谁吗？”
董健炜此时已经很尴尬了，但还要硬撑，他支支吾吾地说：“这不是新成立的公司吗，我还不知道老板是谁，都是业务跟我联系的。”
“哦，是吗？你也有办事不仔细的时候啊？那你知道网上有个天眼查吗？我帮你查了，歆歆向荣的老板是蓝歆啊。”刘总斜睨着董健炜说。
此时，会议室的气氛已经降到冰点，谁也不敢出声。董健炜有点慌，但还得故作镇定地说：“啊？是吗？我都不知道，这么巧啊。我也不知道这是抢了晓扬的业绩，真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我不也是想业绩好一些嘛，我也是希望公司好，珂蓝日化不管从哪儿进货，都是用咱们煊燃的产品，一样的，一样的。”
刘世轩呼了口气，轻轻笑了一下，然后看向董健炜，慢悠悠地说：“大炜，我一直觉得你挺实在的啊。一样的？“他突然放大了声量加快了语速：”能一样吗？！你给中间商的价格和终端客户一样吗？杨晓扬损失多少销售额？六七十万！你增加多少销售额？五十万！中间这十几万哪儿去了？啊？我没猜错的话，你、蓝歆，还有珂蓝日化的采购经理分了吧？你希望公司好？你只是希望涨点业绩吗？呵，说的多好听啊。你希望的是把公司的钱往你兜儿里揣吧？“
到这里，董健炜一副被老底揭穿的感觉，但他还要死鸭子嘴硬地搏一把，被激怒的他把矛头指向了杨晓扬。他继续狡辩道：“刘总，您觉得我抢了杨晓扬的业绩，抢了她客户，但是杨晓扬也抢我客户啊，就算交换吧。“
杨晓扬本来就被刚才的阵势吓懵了，这会儿听到了自己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赶紧说：“我哪有抢你客户啊？“
“你怎么没有？我的客户佰世博就是被你抢走了！你看人家邵菲姑娘年轻，好骗，就把这客户拉走了。我本来都没跟你计较，现在不得不说出来。”董健炜果然是老油条，黑白颠倒的事他是真的在行。
杨晓扬此刻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都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解释。
刘世轩也有点懵，问：“佰世博是哪个客户？有销售记录吗？”
李想查了一下财务报表，说：“没有，没采购过。”
这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花里胡哨，丁零当啷的邵菲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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