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笠眼睛平视前方，余光打量着安静坐在副驾驶的简繁。
马路上的车灯在她的脸上若隐若现，从书店里出来后，两人很有默契地一言不发，保持着车内绝对的寂静。
他没有追问她情绪的源头。
她也没有追问他改变行程的原因。
他知道她的脆弱。
她识破他有意而为之。
江笠背靠在椅子上，眼神低沉，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想起简繁在书店里苍白的面容，整个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拧着眉头，埋怨似的喃喃自语，“她那么爱你，你在天上怎么不好好保佑她，让她遇到那么多糟心事。”
江笠沉思一会，拨通了一个电话，喑哑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帮我查一个人。”
“陈斌，耳朵陈，文武斌。”
“对，尽快。”
简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东海回来后，她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无数次港城的夜晚。
不同的是物理距离从间隔2201公里到一墙之隔。
相同的是简繁十年如一日地肯定。
江笠看着面前的间隔两房的墙壁，他很想做点什么打破这种寂静的氛围。
他拿起手机，手指在手机上面快速地编写，“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打完迅速将手机扣在桌面上，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嘈自己，瞧你那怂样，你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了，紧张个球球啊。
尽管如此，江笠还是选择站起来在门口处来回踱步。
叮咚～
江笠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前急步停下，不由得调整呼吸，让自己显得随性一点。
拉开门，简繁站在门口处拿着一瓶威士忌冲他摇了摇，神态轻盈，可能是刚洗完澡，她换上了米白色的家居服，未施粉黛的小脸上透着从浴室带出来的红晕，头发随意的披在身后。
江笠侧身让她进来，随着步伐的移动，江笠鼻息里传来一阵清香的柠檬味道。
看着简繁熟练的拎瓶子背影，江笠在背后咬紧后槽牙，在心里吐槽道：“简繁，胆子肥了啊，大晚上的就敢拎着酒瓶子往一个单身男性家里走，看来在香港酒喝不少啊。”
简繁此刻觉得奇怪，明明是他约我来喝酒的，怎么感觉反应这么冷淡啊，要不想喝我可以找别人喝去。
“在这喝？”简繁值了指餐厅的吧台，开口问道。
“嗯。”江笠快步走过来，帮简繁拉开椅子，示意她坐这里。
江笠接过酒瓶，笑着说道：“给你调一杯。”
“那就期待咯。”简繁坐上椅子，如细瓷般洁白无暇的手指穿过黑色的秀发，素颜下的眼神亮晶晶地看向江笠报以微笑地说道。
随后江笠从吧台上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子，放入一块透明的冰块。
往量杯倒入威士忌，紧接着放入气泡水，和一些不知名的酒，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江笠把房子里的主灯都关掉了，只留头顶上的一盏小吊灯，氛围静谧且悠长，时光也似乎变得温柔了。
简繁单手托住脸颊，想着这个男人调起酒的样子颇有几分姿色。
“这杯叫什么啊？”简繁问道。
江笠故作神秘把酒杯往她面前推了推，说道：“尝尝。”
简繁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眉毛不禁拧成一团。
“形容一下。”江笠挑着眉问道。
简繁抿了一下嘴，试图想再确认一下口中的味道，随后说道。
“嗯，入口很酸，后劲有点辣。”
“初恋，这杯叫初恋。”江笠看着简繁认真地说道。
简繁瞬间定住了，酸酸辣辣，在影射谁呀，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眼前这个男人，太小气了，一天要翻几次老黄历才够呀。
简繁越想越觉得憋屈，一把夺过威士忌酒瓶，往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一口气喝完，嘴角含着一丝讥讽，浅笑着说道。
“我更喜欢这么喝，直接，够呛。”
说完给江笠的杯子也倒满了，简繁举起杯子，笑着对江笠说：“让我们举杯庆祝。”
江笠慢悠悠地拿起杯子，看着简繁微微红透的脸颊，笑着问道：“庆祝什么呀？”
简繁大笑着说道：“庆祝你来年收入百万。”
江笠听到这种祝词想笑都笑不出来，不禁怀疑简繁是不是喝醉了，收入百万不是在诅咒我来年破产吗？
果然几杯酒过后，简繁就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江笠看到趴在桌子上的人儿，不禁轻笑出声。就这酒量，装什么大款。
他伸出手轻轻推动她的肩膀，看她没有反应，凑到耳边轻声地喊道：“简繁。”
简繁不耐烦地推开江笠，嘴巴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什么，随后伸手盖住自己的耳朵，试图关闭声音的来源，然后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趴着。
江笠被简繁一副耍赖的模样逗笑了，岁月似乎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少年时的坚韧，锋利经过河流的洗涤，在阳光下重新折叠出灿烂的光芒。
江笠从来不曾怀疑过简繁接这个案件的初心，他唯一的担心就是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就像八年前一样。
只是八年前的夜没有那么黑。
“你说过的不喜欢就可以分手，现在我不喜欢你了。”
江笠待在了门口，开门前喜悦期待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简繁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头发湿答答披在耳后，脸色惨白，说话的眼神冷静淡漠，像在从黑暗里爬出的神，正在宣读黑暗的裁决。
江笠很想把这一刻归结为女性的冲动和众多常见化感情里情绪的催情剂，可简繁的眼神让他无法把她归结为这一类，她独立，坚韧，她向来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什么并信任它。
当时站在门口的江笠当时是什么感受呢？是不甘心。
想起往事，深邃的眼眸不禁染上几分愠色，江笠死死地紧盯着趴在桌面上不知清醒的人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从胸腔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发出一身轻蔑的哼声，靠近简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带着戏虐的语调在耳边轻声说道：“简繁，要怪就怪你遇人不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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