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教堂。
透过彩色玻璃的余晖。
程又阳的声音在礼拜室里回荡。
何桑又想起了他躺在墓地草坪里的那一幕。
欧洲人把草地当做自家地毯。
但凡太阳天,欧洲人就从草地里长了出来,赤着脚,在草地上嬉闹、野餐、看书、聊天,何桑还见过抱着电脑在草地上写论文的同学。
她学不来这种松弛,总担心草地上会有蜱虫之类的东西,每次都规规矩矩,铺上野餐垫才就坐。
程又阳就融入得很好。
那天在亚瑟王座,他也是不由分说就往地上一躺。
只是躺在墓地里,对于欧洲人来说也不多见,何桑只在世界杯之后,见过有醉汉和往生者共眠。
程又阳这种,大白天、没喝醉,就往墓地里躺的,实属罕见。
但那墓碑上的名字让一切都变得合理。
Bella Ka Man Ching
Youhe Cheng
是程又阳的母亲和妹妹。
何桑:“睡得好吗?”
程又阳:“嗯。”
何桑不多问:“那我们回去吧。”
程又阳:“不回。”
何桑盯着他。
她以为他只是来看看母亲和妹妹。
程又阳:“我还要去别的地方,你先回酒店吧。”
何桑挠挠头,不知怎么办才好。
程又阳冲她眨眨眼:“快回去吧,我一会儿也回酒店了。”
何桑本不想多事的。
只是前头确实被他耍了太多次,只是他最近状态实在不好,只是一不小心就查到了他们家的新闻,只是······
太多的“只是”。
“我不会烦你的,你就当半路遇到一个老熟人吧。”
程又阳打了车,看样子要去的地方挺远。
Uber司机一路往城外开,城景从18世纪一路穿越到21世纪。
程又阳时不时和司机唠两句。
何桑这才发觉,程又阳西语比她好上太多,她几乎难以跟上他们的语速。
好像在说什么“要下雨了”,“很罕见”之类的。
何桑往外头看,天空阴阴的。
司机跟着导航,一路开到城外一个小山头,沿着盘山公路而上,停在一幢别墅前。
别墅依山势而建,与绿影重叠,颇具Frank Lloyd Wright的流水别墅那般设计风格。
程又阳谢过司机。
何桑在路上偷偷看了眼司机的导航,导航终点的地址很眼熟,她在程又阳母亲那份财产证明上见过。
程又阳今天的行程果然是来怀念亲人的。
何桑在玄关处踌躇:“要不我在院子里等你吧。”
话音刚落,脸上有几点湿凉。
随后是更多雨点落下。
下雨了。
程又阳笑了笑:“Lucky you。进来吧。”
西班牙号称晴天王国,95%的日子都是晴天。此时还不到马德里的雨季,居然能碰到下雨。
不怪程又阳说“Lucky You”。
何桑进了屋,程又阳招呼她在客厅坐下,十分体贴地给她拿了本杂志来消遣。
那是本西班牙版的vogue,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全是西语。
何桑的西班牙听说远好于读写,让她看西语她只觉得头疼,只粗略翻翻,把里头的图片内容都看完,就把杂志扔到一边,开始玩手机。
玩着玩着,不自觉抬头往上看。
也不知道程又阳在干嘛。
窗外雨声停了。
玻璃破碎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随后是一阵闷响。
何桑叫了一声程又阳。
没有人回答。
识海骤然清醒,何桑循着声响冲上楼。
飞上楼梯,转过弯,看到眼前的景象。
程又阳大口喘气,扶着墙,跌跌撞撞走出房间。
何桑过去扶着他。
“走吧。”他额头眉角全是细密的汗珠。
何桑往房间看了一眼,梳妆台旁的地上有一个破碎的相框。
玻璃碎了一地。
何桑想过去收拾,程又阳拉住了她。
“别管。”
何桑扶着他下楼到客厅坐下,在厨房找到一箱矿泉水,拿了一瓶给他。
程又阳坐在沙发上,喝了水,缓了好一会儿。
他试图张口,缓解空气里弥漫的不知所措,可喉咙发紧,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
回到酒店,程又阳状态好了很多。
他不再流汗,不再喘气,但话依然很少。
各回房间前,何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有在看心理医生吗?”
程又阳侧着脸,手上刷房卡的动作停滞,不说话。
“有在看吗?”何桑又问。
“没有。”
程又阳开口打断何桑的话:“不用劝我,我自己就学心理学,我心里有数。”
“可你的研究方向是儿童双语发展,跟这些没关系。”这下何桑倒是记住他的研究方向了:“你应该找个咨询师聊一聊,就当是聊天。”
“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何桑措辞了很久,才把最后这句说出来。
“这是我该受的。”
何桑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酒店走廊昏暗的暖光撒在他头上,程又阳转头看她:“如果我那天和她们一起去度假,她们就不会出事。”
何桑跟林汇报了这些事情。
她提心吊胆,以为林会大发雷霆,因为她不仅没按照林的要求让程又阳别乱跑,还跟着他跑到了西班牙,程又阳还在西班牙状态如此差。
没想到,林看起来一副刻薄的精英模样,人却还挺通情达理:“没事,他要去哪你管不住的。幸好这次有你在他身边,后面还得麻烦你安全把他带回英国。”
有些事情本不应该她来插嘴,但她就是忍不住:“林先生,我觉得他需要一些正规的心理干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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