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傀儡骨(43)

宫里人传的是四皇子庙里祈福回来,谁知道那日回宫的轿里坐的是谁。

禇宜青碍于殷瑜病情,离职当个他手下默默无名的小卒。他在宫中时地位低微,少部分人记得杨太医身后有个容貌端丽的下属,像是追随他的脚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禇宜青不觉得是好差事,只是不答应下秒都要人头落地。仔细挑挑其中好处,其一是他知道的消息也能多些。

今年冬天注定不平静,比如匈奴内乱,北方气温骤降,牛马死,冻馁者无数,六皇子被委派去赈灾。

这都是他们回京之前的事,之所以六皇子为何回京比四皇子一行早,除了远近问题,主要原因是赈灾出了问题。六皇子处境艰难,因为当地**,之前层层克扣,官兵民反,甚至到了戮天子命官的程度。所幸六皇子有惊无伤。不久皇帝将他召回,另派了一批文官武将。受挫后六皇子人更狠戾了,有些不大不小的流言传出来,风评下降一些。

这消息传入禇宜青耳朵,不禁回忆起诊疗朱皇后那次,总觉得接下来不会安宁。

四皇子这待了段时间禇宜青见过了二皇子,他已经婚配儿女双全,本人似乎很满足,为了日子过好少有作为,淡出朝廷。

现在除了出家的三皇子和被废的大皇子特殊的两位,禇宜青算将宫里身份尊贵的人认了全。禇宜青视皇帝留殷瑜和殷渐观在身边,对他们窝里斗睁只眼闭只眼,哪个落了下风就扶持一下,好维持表面平静。

两人斗争也不是儿戏,皇帝云淡风轻又常轻拿轻放。禇宜青只见过他一次,像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心里想的不足外人道也。

年岁较小七皇子来的次数比较频繁。他难从朝夕相处仆役身上获得些情绪价值,六皇子又阴恻恻的,寻找什么兄弟情只能来殷瑜这讨要。

有时殷瑜乐得应对,有时则甩给禇宜青。他在殷瑜面前装的懂事,面对身份低微的他人就暴露天性的恶脾气。

这次禇宜青又被丢给七皇子,禇宜青已经淡然了,怕只是在病发时有点用,平日里殷瑜嫌他碍眼。

他坐在四周围帐避风的亭子里,里面吃食玩意一应俱全,他心思却不在上面,质问禇宜青:“欸?你总能留这是干什么的?”

他撇嘴,有点不满,“我来这还要找借口。”

他也不是想求一个答案,禇宜青勉强算是个观众,他话题一转,带着炫耀的口吻说:“罢了,算你走运,勉强让你看个好东西。”

禇宜青目光落在他带来的布罩着的笼子。

七皇子喜欢大而气派的动物不是秘密,但这遮掩的东西不过一臂长,高不足一尺。

禇宜青反响平平,他也不气馁,有自信禇宜青看到东西会惊呼。

是一个模样怪异的生物。

不舒服让禇宜青第一时间皱眉而不是惊异。

它长了一对螺的眼睛,每只眼柄末端有婴儿臂粗,末梢的眼珠甚至与人类大小相近,眼柄则连接进类似嘴的裂口里,无足无翅的身体上遍布类似肌肉的鼓胀肉块,膨胀的肉挤出道道不规则的褶皱。

它的眼睛格外灵活,刚遇光不安蠕动几下,很快朝向殷和禹的方向。这种生物竟像宠物般与殷和禹亲昵。

禇宜青看着一人一宠,没感觉到温馨。

“它还有拟态哦。”闻言禇宜青发现没细看的肉折痕形成了眼睛状的拟纹,因为不规则,眼睛形态各异,含笑意的,愤怒圆睁的……

“我听说你也有,快让我看看。”

禇宜青警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蛊,多疑七皇子在诈他又担心他指的不是蛊,笑言:“殿下说笑了,小的怎么会有这种奇珍异兽,最多见过双头鸡鸭。”

殷和禹一听这话兴致一扫而空,专心逗弄新宠物。

褚宜青忧切说:“殿下别被人蒙蔽了。”

殷和禹下意识反驳,“怎么会,是……”

他脸色一变,狠狠瞪禇宜青一眼,把布往笼上一罩,唤着太监打算离开。

看见奴仆差点摸到那生物的眼睛,禇宜青惊讶,“你这下人……”

殷和禹面色自然回道:“他们都是瞎了眼的,要不那些家畜谁来喂。”

褚宜青再一细看那些仆役,有人眼睛没有焦点,有人眼睛蒙上一层白翳,有人眼睛一直闭着。皇宫收奴才可不要什么天残地缺。瞧他们麻木的样子,禇宜青内心沉闷,还有更深邃,像淤泥似的情绪笼罩心头。禇宜青手微抬想捂住徘徊不安的心,他不是感情丰富的人,但说不清驱不散心中阴霾。

禇宜青重新正视七皇子,他生母地位不高,本人也没有突出才能,拉拢不值得培养晚了,在宫中所有人像纵容的无视下,心态行为不可谓常。

那种生物也是能被允许?像是臆想或者梦里的东西,褚宜青不信,看殷和禹表现像被人赠与,还让他拿着那东西来试探。

思虑万千,禇宜青决定向殷瑜阐明,调查殷和禹最近活动。

禇宜青敲开门,殷瑜面有郁色,听他说完,手撑着额头说会让人来查。他意识殷瑜不像是重视,也可能是自顾不暇,他还是离风云涌动的朝堂太远,只能等哪一股浪潮托起或拍死。

褚宜青不免心情沉郁,挂在腰间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回过神已经跨过了王府的门槛,索性往街市走。

他的点头之交没几个,思及宋修越,他是闲暇,可问的一次没给住址,后来又离职,宋修越更不可能联系上他,早该拜访了。

夜幕低垂,城里都已经悬灯,想必宋修越在家,禇宜青提着礼品,坐着记道车(1)啪嗒啪嗒去将军府。

“不在,”门童记得面前这位容姿秀丽的公子,少爷也说来了直接带他那,犹豫片刻说:“少爷在紫苏楼。”

褚宜青有些意想不到,本就不是为正事来,折远一点并无大碍,是惊讶浸淫练兵场的人会朝歌夜弦。褚宜青将东西托给门童,向他口述的灯红酒绿地方去。

进去只环视一圈,就看到宋修越身影,他在大堂坐着,弓背低头拿酒杯一小口一小口浅酌,头一点点快啄到地上。同桌的人精神奕奕,伸长脖子殷切仰望着。从褚宜青视角看,重叠起来像一只探头乌龟。

看着有些亢奋的人群,被情绪和酒水烘得脸通红,宋修越闷声嘟囔:“酒是穿肠毒药。”

同桌人终于注意到,笑说:“人生有酒须当醉。”(2)说着给他杯中酒满上。

宋修越叹气:“何必叫上我呢?我一个使枪弄棒的,看这个不是牛嚼牡丹吗?”

严兴语气哀求:“改日你想要的翠琼,我送到你府上,成不成?”

宋修越不作言语了,也是最近闲着,才有些耐性。而且他是想劝说,喝完这口,宋修越抬眼看台上模样娇媚眼波流转的花旦。

柔媚劲是足了,可把件又不能用脂粉遮住,严兴是昏了头,找刺激来的,宋修越腹诽。

被人叫名,宋修越转头不耐说:“座位不卖。”他哪不明白严兴心思,坐大堂指望人家另眼待你,和普通看客争宠呢。

……是不是叫的他名,宋修越疑惑再回头,喜形于色,“太好了,不是,你怎么在这?你也喜欢看这个?”

宋修越有点纠结,但高兴更多,对严兴说:“那个,好久没见的老友,我先不陪了。”

严兴拦也拦不住,“快完了,等……”

夜风冷冽,刮得宋修越额头疼,拉着他到避风处,“你怎么在这?”

禇宜青顺他意到墙后,“是你府中仆人告诉我,我来找你。”

虽然还有一些细节让人在意,但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说话可不妙。

两人边说边走随意进了一家热闹的酒馆。

“我以为你忘了我这么个人...你现在离了宫做什么?”宋修越也不抱着酒杯惆怅了,问东问西。

褚宜青也喝口酒,“换了个主做事。”

“唉,”宋修越心情又低沉了,“哪能都顺意。”

褚宜青听他感叹,觉得有点好笑,“我尚且不说,宋大人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啊,哦,这个,”宋修越话到嘴边几次没说出口,“也没什么,是我瞎操心。”

宋修越不愿多说,又不是什么好事,兄弟私情大肆鼓吹不道义。

店小二搓手赔笑,“小店位置不够,听这位公子说你们认识,要不聚在一起图个热闹乐呵。”

“嗯?”宋修越纳闷。

后面闪出两人,严兴,和他簇拥的台上音色华美的粉面花旦,他卸了油彩,整张脸上还是带着薄红,即使是寡淡明显的男人也显得面容更娇,气质通透,眼狭嘴薄轮廓柔和像不善言语的少年郎,害冷地卷着臃肿的衣服。

此时眉眼弯弯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宋修越没想过是和禇宜青说,脸色一沉不想回应。

封华煦笑眯眯走里,说来可惜,上次太好机会被他逞能错过,不能得罪的暗示他听过不少,圆滑不少,之前的面子骨气还不如铜钱有用。现在绝对不能错失。

这些经历没有让他软弱优柔寡断,果决英气磨砺出来了。

严兴看着挺开心,“我们不如一起。”

严兴见宋修越迟迟不应,问:“怎么了?”

宋修越假意一笑,“呵呵,只是不喜欢擦粉的男的。”

闻言禇宜青表情有些微妙,目光不动声色在二人间游走,揣测他们间有什么摩擦。严兴作为中间人,感觉他不给自己薄面,心里不舒坦极了,面上笑意像冷汤上的油,十分难看,“这是什么意思?”

被不顺眼的打搅,宋修越自知言重,顾念严兴找个坡下,“瞧我这张嘴,封公子哪能和那种人比。”

严兴一时无语,反观封华煦笑盈盈,毫无芥蒂的模样。

说到底是被捧的,籍籍无名时见勾栏里的女人都得喊声姨。

(1)古代计程车

(2)高翥

有没有见过海螺的眼睛捏,双头鸡鸭的标本购物软件都有卖的,可能因为寿命短?都是幼兽。

渣作者:小公子,该你上台了,嘿嘿。

封华煦:有好事吗?

渣作者:额……这个嘛,凡事要自己争取不要指望别人,那个,居里夫人克服艰难最终……

封华煦:(哭泣)我背井离乡,没给父老乡亲一个交代,就随车队一人来京城,身世浮萍……

渣作者:停停停,再送一个好事行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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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傀儡骨(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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