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过这一遭吗?]
侯月死后第一世的记忆也想起来了,非自然死亡有够不甘和痛苦的。
消失很久的系统在这片不知名空间有了音信。
[......这是既定的结局],明明像是手机里智能助手,侯月竟听得出系统的声音中疲惫和沙哑。
挣脱不开,就像嵌套的圆,每个岔路口做出的选择冥冥中都引导一个终点。
侯月不喜欢这个答案,恹恹回,[好的哦]
[那下一个我可以指定吗?]他想恢复眼。
[不可以],系统说完又补偿道,[下个是身]
单说是触觉,侯月可能还不会察觉,这下立刻联想到六欲中的身,身说的是触欲,贪舒适享受。
侯月察觉到下世的劳碌命。
想想还要和系统同事许久,侯月筛选了个古今适用的尊称,寒暄道:[系统先生之前一直做这个吗?]
[不是,你是我第一个宿主]
[哦......]
[现在您已经结束了第一个世界,请配合完成问卷调查。]
听他正式的语气,侯月不由表情也变严肃了些,[好的]
[根据数据反应,宿主产生情绪波动最大的两个人物,是郁幼雅和左文安。]
[请问宿主有对他们产生爱欲之类的情愫吗?]
侯月应答如流:[没有]
没等到系统声音再响起,侯月问:[只有一个问题吗?]
[......是的,宿主可以休息一会进入下个世界]
[不用了]
虽然在这里灵魂恣意徜徉,困着自己的残缺都不在,但侯月很期待,成为健全的一个人,就是注定死亡的结局让他忧惧——失去的用血腥的死亡再拥有。
临别前侯月礼貌跟他打了招呼:[待会见,系统先生。]
[再见,侯月。]这时系统的声音脱去机械的冰冷,清冽的嗓音像根羽毛轻轻地落下。
...........
蜀国版图上仅占片寸的钟灵俊秀连绵山脉,崎岖山路隔绝外人,不得窥见半片风光。
农历三月三,春寒料峭,少年薅下脚边黄花,日头落在山头,橘光洒满沟谷。
“该回去了!”十二三岁的少年背着药篓站在山坡上冲下面的人喊。
苍茫翠绿的深山沟谷中,一人站在墓碑前。
脊背挺直,俊秀的脸途中被野草细枝挂出几道细线似的伤,干枯成血痕,像润玉上的裂痕。
这人毫不在意,眼神怔怔看着墓碑后的棺材——连下两天的大雨将这个无人在意墓碑后的棺材冲出。
他不在意,有人在意,再晚山路不好走,林间会生雾气。山坡上的少年见他纹丝不动,叫不听,简直要怀疑他被魇住了。
少年丢下手中黄花,紧紧抱着药篓,试探向下迈出一脚,山体陡得他脚快要从蒲草鞋中滑出。
不过好歹是到了表兄身边。
父亲非要他跟着表兄来山上找草药,可他们一族生在大山长在大山,年龄尚幼的孩童已经满山遍野地撒欢了。
下雨土壤泥泞,更危险些,但他也十三了!还要跟着表兄,太丢脸了。
表兄跟着族里最厉害蛊师学习,上山这趟算是陪着他玩,他在山间采药,表兄漫无目的地闲逛。
他再采完时,一直在周围闲逛的表兄不见了,少年急出一头汗,爬上爬下,最后发现表兄钻进了更深的山沟,呆站在无名碑前。
少年瞧一眼石碑,姓名籍贯都无,就只当是立的一座野坟,对着表兄不屑撇嘴说: “骨头有什么好看的?”
一族蛊师一脉传承,从未断绝,至今已有近千年,见过的人骨堪比碗里的白米,沙漠里的沙子。
少年盯着他侧脸质问,这人不理他,眼神怔直。
少年已经有些火气了,表兄比他大了五六岁还乱跑,让他好找,辛苦找到还这一副呆傻的样子。
少年拔高音量,直呼其名:“黎泽初!”
黎泽初终于施舍他了一点余光。
“小光,怎么了?”
听见问话,小光气不打一处来,“该走了,你不看看什么时辰了!”
“好,我把棺材盖盖住。”
小光一惊,“你怎么还把人家棺材盖翘开了?”
这事做的太不道德了。
黎泽初无奈叹气,“四角的钉子松动了,哪是我翘的。”
这时小光注意力从表哥转到了棺材,盖子合的快,没来得及看棺内亡者。
小光作罢,打量着棺材表面,分析点评道:“这木料不错,还是檀香木。那怎么就埋葬在山沟里,没有后代来祭拜。”
黎泽初沉默不应,有点异常。
小光察觉并不在意,忙着赶路,嘴里絮叨着抱怨表哥太让他操心。
“邓竹萱看见你脸上的伤又该大呼小叫了。”
木棍拨开野草,小光趁机扭头看了眼他的脸,鼻若悬胆,双目明亮,神姿清瘦蛊术小成,是族里数一数二的好草。
黎泽初对外貌不甚在意,对脸上的伤也不管,血珠干凝在脸上,映衬着凝脂面。小光一直都觉得他像如今三月三的天气,是微冷的初春。
黎泽初听他这样说,抬手摸了摸脸无所谓地笑笑,转而问道:“你要的草药可都找到了?”
提起这个小光皱眉,“大半吧,有味重要的没找到。”
“明天我帮你上山找。”
小光闻言忘却先前的埋怨,笑逐颜开,“表兄真好,回去从我那也挑些草药拿走吧。”
次日日头才从山尖泄了点金光,黎泽初已经起身。
小光悉索的穿衣声被惊醒,揉着眼睛坐起身子,“哥你去哪?”
“你接着睡。”
黎泽初穿梭林间雾霭,青衣下摆被草木上晨露沾湿,鸟鸣声,风穿叶的沙沙声,凭着记忆里的路走着。
又到了昨日的沟谷处,黎泽初跪坐在墓碑前,眼神放空望着棺材。
一直坐到枵肠辘辘,他才不得不起身回到居所。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小光好奇,表兄好不容易来他家住几天,天天看不到人影,问他叉开话头,是去忙什么了?
小光决定下次跟上弄清,次日在黎泽初坐直身,浅眠中小光立地醒来,没像往常翻个身继续睡。
小光竖着耳朵闭眼装睡,听到门外哗啦的水声停止,断定表哥洗漱完出门。
小光匆忙起身,套上鞋子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往外跑,来不及就着水抹把脸。
合上木门小光脑袋摆成拨浪鼓四处观望,黎泽初身形看着已经如花生大小,再晚出来会就跟丢了,小光快走几步缀在他身后。
这路有点熟悉,越走这种感觉越强烈,小光停脚解下挂到树枝的头发,余光看见树下密布的青苔上突兀长条状露出褐土的印记。
小光登时醒悟,就是来过!他差点在这里滑倒!
表兄来这干什么?莫不是有珍贵草药?小光好奇心更盛。
在难辨方向的山林里他走的快,所经之处草木倾伏,快要走出一条路,一看就没少来。
树影婆娑,小光觉得单方面不知长度的尾随有些无聊,沿着他走过的路每一步刻意踩在事物影子上。
“小光,觉得乏味不如折回。”
小光一霎心慌,乱了步调,眼睛从脚上移到前面青年,他扭过头,穿着惨绿衣裳,明净日光下衣襟露出来的白是白,黑是黑,都纯粹的很,俊眼修眉像他想象中繁华地的富贵公子。
小光仔细一瞧,脸上没旁它神色,便大着胆子说:“也行,那你和我说说你要去哪。”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和那日一样。”
得了答案小光不罢休,“那有什么啊?不就一口棺材。”
黎泽初欣然点头,“对,看棺材。”
小光跨大步子走到他身边,“我和你一起。”
见黎泽初不动,小光反问:“怎么了?要么一起去,要么一起回。”
黎泽初没说,继续往沟谷深处去,到了他说的棺材。
真如愿了,小光反而不满足,“真的真的只是来看这个?”
没有珍宝药材?
“真的。”
小光嘟囔:“你干嘛天天起早来看骷髅架子。”
他很快又振奋起来,“我们回去吧,你教我金蚕蛊......”
“不是骷髅。”黎泽初说着手扶着棺盖移开巴掌大的缝。
小光决定先看了再指责表兄,伸着脑袋从缝往里窥去。
虽是一口棺,里面塞了一具骷髅和一个人,在狭窄的空间紧紧偎着,都穿着巧手绣娘镂心呕血织就的织金妆花缎袍。
流云华服的骷髅,颅骨粗大,肌脊明显,一看就知道死者是成年男性。
飞鸟锦袍下的骨肉充盈,脸蛋尖削,容貌灼灼,屏息凝视一会儿再看其余只觉得失了颜色,皮肤光泽莹白,让人怀疑合上盖子在黑暗里都能发光似的,神色安详,小光恍惚觉得他是睡着了。
于是他说:“怎么救活他呀?”
说完也意识到可笑,住了嘴。
出乎预料,小光听表兄低低地说,“我也在想。”
小光没在意,以为表兄恍惚了,只是没想黎泽初来这快一旬了还会和他说一样的傻话吗。
黎泽初已经合了棺木,小光还看着棺盖感慨,“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宝物才能尸体不腐,确实值,只是不能看活着的也是憾事。”
因为有小光在,他是坐不住的,两人折返回了,路上小光像是才反应过来,表情难以置信,“表兄,我没看错也没记错的话,那棺里是两个男人?他们是夫夫?”
合柩了,除此外还能是什么。
二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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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傀儡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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