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他之后,我便随他搬入了他所住的宅院。在我的印象中,我与他在成婚之前从未见过面,只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心里也清楚,这是我逃不了的命运。
那时,战乱不断,虽然还未波及到我们所生活的地方,但我和他的婚礼仍然是草草了事。没有别的原因,是我要求的简单办一下就好。
我曾经多次和父亲说过,说我不想嫁给一个不爱的人,父亲便问我是否已有心悦的人,我一时语塞,因为我还并没有所爱之人,但我只是不想为了家族而做一个牺牲品。
但最终,我还是没能改变命运。
婚礼当天,晚上他来到了我的房间,和我一同喝下交杯酒。就在我已经放弃内心的挣扎,做好成为他笼中鸟的准备的时候,他却跟我说了一句早点休息,随后就转身离去了。我心想,也许他和我一样,也是被迫才娶我的,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婚后他一直待我很好,我们彼此都相敬如宾,日子过得倒也安稳。他平时说要带我去应酬,被我回绝,于是他就对外人说:“内人腼腆。”
但事实上,他并未限制我的外出,只是时局动荡,他多次提醒我出门要小心,还安排了许多下人跟着。有些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下人们聊天,他们都说:“少爷对少夫人可真好。”我听了这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过倒是不厌恶听到这种话。
不过下人们说的也的确不假,我自从嫁过来之后,没受过一点委屈,甚至比从前还未出嫁时在家里过得还好。
他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我带东西,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几件新衣,而我好像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我会在他回家后接过他脱下的大衣,会等他一起吃晚餐。我们的关系好像近了一点,或许是一起生活久了,多少也生了些许感情吧。
这天他从外面回来,不知是去了哪里,受了些伤,倒是不严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处理过了,可能关乎到他的工作,我就没过问。只是晚饭后他突然说要教我用枪,我一向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便拒绝了。但只见他看着我的眼睛,眼里似乎有淡淡的哀伤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嫁给我让你委屈吗?”
我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他或许是误解我的意思了,但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堵得慌。我叹了口气,接着他的话说道
“不是讨厌,只是我们之间你我都清楚,不过只是空有一个夫妻的名头而已,父亲一定要让我嫁给你,我便也没有别的办法,你不也一样是被迫娶的我吗。”
他慌道
“不是的······算了,你先缓缓吧,别生气,但这枪还是要学的,毕竟现在外面不太平,明天来军营找我吧。”
我很疑惑,他说不是的,不是什么,他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看来这枪他是铁了心要教我,不学是不行了,只能答应了他。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现在外面这么乱,学了枪也正好可以防身。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了,亲手做了早饭放在桌上等他一起吃。他从楼上下来,看见我坐在餐桌边,对我说
“不用起这么早,吃完了再去睡会儿吧,下午我回来接你。”
我摇摇头
“不用了,我和你一起去吧,省得你跑来跑去的也麻烦,我正好也多了解一下你,毕竟你是我夫君。”
听见我这么说,他嘴角似有一丝笑意,但被他忍了回去,对我说
“你真要和我一起去?在我那儿一待就是一整天,怕累着你,而且那儿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也没人陪你说话,你不是也不愿意见人吗?”
我笑笑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吃完饭一起走吧。”
他应下了
到了军营后,他手下的人见了我都是一脸疑惑,也是,他们都从未见过我。我正欲开口自我介绍,他却先我一步
“这位是我夫人,她不常出来走动,你们今天开完笑什么的都收敛着点,别吓着她。”
他的兄弟们顿时激动起来,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还跟我说他平时常和他们说我,喜欢我的很。我听到这些话,心里莫名的高兴,也不知是为什么。
他笑着踹开了这些个毛头小子,带我去了靶场。一番学习下来,我也掌握了一些技巧,他还感叹,说我很有天赋。我今天心情不错,便也玩笑着回他
“那是,毕竟嫁了个军官。”
他看着我的脸,露出了温柔的笑,他那群兄弟们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看到这场面都纷纷起哄。我一时脸热,往他身后躲去。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他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感觉很软的样子,我居然鬼使神差的踮着脚把手放了上去,我只听见一旁的起哄声更大了。这时,他转过身来,弯下身子额,对我说
“这样会不会摸着方便一点。”
我红着脸跑开了,一路打听到了他的办公室,我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我觉得我对他的感情有点不一样了。
自那天以后,平静了很长一段日子,但最近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天,我听到下人们说外面要乱了,我便简单问了几句,好像是敌人快要打进我们这来了,要有战争了。
当天晚上,他回来后还未等我问,他就告诉我他要出去一段时间,可能会有点久。
说是出去,但其实我心里清楚他是要去打仗,我没有拆穿他,只问道
“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
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那明天我送你出门。”
这次他没有阻拦我,也没有说让我多睡一会儿的话
“好。”
第二点一早,我送他出门,他站在门口回头看着我,迟迟不肯离去,我问他
“怎么了,怎么还不走,落了什么东西吗?”
我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舍
“没有,没落东西,只是想再多看你两眼。”
他或许也清楚我已经知道他是要去打仗了,只是我们俩谁也没有说,就当是给彼此一个安慰。
这一刻,我听到了我的心跳声,很快,很快。过了一会儿,他对我笑了一下,摆摆手,转身离去了。在他快要跨出院门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早点回来,我等你。”
一个月后,下人们一个个都神色慌张,我问他们,他们也一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急了,说如果他们不说就要罚他们,这才跟我说了实话。
“少夫人,少爷他战时受了伤,没救回来。”
我眼前一阵发晕,问道
“尸首呢?”
下人们抽泣道
“被敌方带走了。”
我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下人们也都各自去忙了。我独自走到书房,坐在桌前,给公婆写了一封信。
我站在院子里,望着他离开时的方向,缓缓地掏出了他给我的那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头。
“我来陪你了。”
当我发现我爱他时,却早已为时已晚。我只悔你在时没能对你说出那句我爱你,但愿来世我们能像普通人一样相爱,不要再像今生一样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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