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天没被身后的人烦到了。
月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不可思议——他竟然不习惯从前那种没有人在身后烦自己的平静美好的日常生活了。而且山口可以坐在立原的位置上,这几天他过来找我说话的次数也变多了。
要赶快纠正回来。月岛这样想着,又回头看了一眼。
“只有我们真是抱歉啊。”有华托着脸笑。
“月岛是想真希了吗?”山口说,“她好像是去艺术展了。”
山口的说话方式被立原污染了。月岛默不作声。
“我看她在评论里说这是她朋友的作品,她朋友家是开画廊的吗?”有华从包里掏出手机。
“看着更像学校的展览。”山口也拿出手机,翻找着那条动态。
“文化祭。”月岛终于接话,他想起周日那天真希说过的,她期待的文化祭。
“文化祭?”
月岛沉默一会儿才说:“去验光那天,她有提过。”
有华本来还想追问。
“啊,真希给我发消息了,”山口突然说,“她说她把月岛踩在脚下了。”
有华凑过去,“诶,真的是月岛。”
“阿月你看。”山口说,“真希在月岛站。”
“还能有什么别的可能吗?”月岛皱眉。
“抱歉阿月。”山口笑着,习惯地说。
月岛明白,她是故意这么说的,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很有趣,山口很有可能,不,是一定会告诉我,说不定还能惹我生气。
我是不会生气的,她想惹人生气就随便她好了。月岛在心里对自己说。
“明天就放假了,今天下午你们还有社团活动吗?”有华换了话题。
“今天也有,接下来还有黄金周合宿。”山口说。
“不愧是运动社团啊,真是青春,练习赛也有吗。”有华感叹。
“在最后一天!但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出赛,不过阿月肯定可以。”山口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在两人都看过来时,月岛只点了点头当作对这句话的回应。
比赛啊。
他的脑内不合时宜地响起立原真希说过的话,什么“就算有必死的决心也会输掉”,好吵。
在排球部努力训练的时候,真希也有努力爬山。
山上的风景在远处看起来没什么差别,可当深入其中时,每走一步,眼前都是不同的。
一路上都伴着望不到树顶的山毛榉,阵风吹过,洒在草地与岩石上星星点点的阳光,轻轻摇曳着。
留心脚下,卷曲的蕨菜肆意生长,野生延龄草的叶片上生着不起眼的暗色花朵,几种紫堇,山酢浆草的细小白花,阿尔泰银莲花与认不出品种的蓝紫色延胡索在这人迹罕至的高山上闪闪发光。
真希一路走一路拍,除了树林中的景色,她还拍摄了父母的照片。立原一家本想看看瀑布,但因为积雪的缘故,前往瀑布的步道都还处于关闭的状态。
一行人趁着下午的阳光回了露营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原爸爸手里拿了一把蕨菜。
“爸爸要做饭吗。”
“真希想吃什么?”
“荞麦面吧,我记得有买这个。”
“也有买乌冬哦。”
“那我想吃咖喱乌冬。蕨菜怎么做呢?煎还是煮,或者直接烤?”
“像芦笋那样做吗。”
“应该差不多。”
“那爸爸先去洗菜。”
“你们俩洗菜之前先考虑一下怎么开火吧。”立原妈妈说。
真希坐在折叠椅上,把胳膊架到膝盖上面,双手手心朝上,手腕并在一起,慢悠悠晃动着。
“妈妈,钱包借我,我去租篝火台。”
“那爸爸去捡柴火吧。”立原爸爸说完,把蕨菜放到折叠桌上便离开了。
“这边还有很多扁柏呢。爸爸能分辨针叶树和阔叶树的树枝吗。我不想烧针叶树枝,烟很大。”
“让他自己烧。”立原妈妈把钱包放到真希手上,“你去租篝火台的时候一起买几捆柴火,回来之后你再去把早上买的鸡肉腌一下。”
露营地有些偏僻,他们便在路途中遇到的商店买了食材。
真希识趣地没有问妈妈会做什么,虽然她不太清楚,但她了解妈妈就是这种看似一直在发号施令但其实做了更多事情的性格。
她只买了一捆柴火,把它放在篝火台上一次性搬了回来,有点重。如果再多买一捆,还要多跑一趟,向店员借用推车倒是不会被拒绝,可还是需要搬两次,还是算了吧。
爸爸还没回来。
折叠桌上摆好了厨具和调味料,菜也都洗好了。
看了看还在帐篷里忙碌的妈妈,真希什么也没说,静悄悄地溜走,她准备去一趟洗菜池——处理食材前还是需要认真洗手的。
“你好。”真希主动向在旁边洗菜的女生打招呼。
“你好。”对方回了招呼。
“这边很冷啊。”真希把水龙头调到略小的水流。
“真是冷啊,今年好像格外的冷,”
“而且说山上有积雪,没办法看瀑布,真遗憾,我家(うち)本来很期待的。”真希叹了口气。
“我们(うち)也没看成。我叫道代(みちよ)。”
“我叫真希(まき)。”
两人愉快地交换了名字。
“真希的洗手方法很复杂呢。家里有人是医生吗。”
“是个人习惯啦。”真希掏出纸巾擦手。
“我也有这种习惯。”道代也关上水龙头,提起沥水篮晃晃,放回盆里,一起端起来。
两人边走边聊。
“道代姐也是和家人一起来的吗。”
“没有啦,我和男朋友两个人一起。”
“诶,男朋友啊,真好呢。”
“真希有交男朋友吗。”
“还没有呢。”
“喜欢的类型有吗?”
“性格坏不坦率的眼镜男生。”
“这一点也和真希差不多呢,我男朋友也有戴眼镜哦。”道代笑出声。
“这也太巧了,不过我说的是这个。”
真希拿出手机,按亮屏幕。
“是明星啊,真希的眼镜是同款吗。”
“是哦。”真希高兴地晃晃身体。
“款式也很衬你。”道代点点头。
“谢谢,不过我要走啦,道代姐的男朋友已经在瞪我了。”
“拜拜,好好和家人相处,不要来打扰我们哦。”道代顺势开着玩笑。
“我不会那么没眼色啦,拜拜。”
真希挥挥手,跑回自家帐篷旁。
“又交朋友了吗。”立原妈妈说。
“不算吧,没交换联系方式,只是性格合得来所以多聊了几句。”
真希说着,在小盘中的鸡肉上撒了些胡椒和盐,又打开酸奶,在上面倒了一层用叉子拌匀。
剩下的酸奶会喝掉的。
洋葱的味道是非常重要的,做咖喱的时候,要先把洋葱炒到甜甜焦焦就会更香更美味,但只有想哭的人才愿意切洋葱。
真希扭头用力眨眨眼睛,让被洋葱熏出的泪水流下,才继续切洋葱末。
燃起的篝火噼啪作响,咖喱乌冬味道香浓,泡过温泉后的睡袋则温暖舒适。
真希静悄悄地起身,月光映照她裹紧毛毯的身影,她拉着折叠椅凑近篝火炉坐下,久久地凝视着远处地面上的月光。
天空逐渐从墨蓝转变到青蓝,她走回帐篷,放下毛毯,钻进睡袋。
很快,真希又睡醒了——不过两个小时,天已完全亮了。
她拉开一半睡袋拉链,坐起身,打了个哈欠。
“没看到日出,真可惜啊。”
说完,爸爸伸着懒腰,不知道在嘴里哼哼什么。
“想看日出的话自己早起。”妈妈说。
“哎呀,我以为能起得来呢。”他说。
“我觉得他是知道看不到了才想看的。”真希翻着洗漱包,头也不抬。
“估计是,昨天一点儿也没提。”妈妈说。
“我听得到哦。”爸爸伸手在两人眼前晃了晃,被无视了。
再回过神来,已是黄金周假期的最后一天。
真希正在邮局里打包快递。
要送出去的东西都不尽相同,她一个一个地装着信封,写上名字,封口,最后一起放到纸箱里,裹好胶带,填写寄送地址单。
「东京中央区私立山吹中学,伴田干也主任收」
里面的东西是昨天在美术馆及周边小店购入的一部分纪念品,还有一些保质期较长的甜味点心,以及从海边拾来的一颗红色的小石头。
她还给这颗红石起名叫“明石(あかし)”,或许是因为想到了什么游戏角色吧。
寄出的只是一部分,立原家在物产店额外购入了几个不同款式的纸质礼袋,吃完午饭的真希坐在车后座里挑选装袋,这些是立原爸妈要带给同事的。
剩下的就都是我的啦。真希是这么想的,便在孝顺父母(親孝行)的过程中还不忘拿苹果汁给自己喝。
几个小时后,车开回了立原爸妈在仙台市区的住所。
三人手上都提着些东西,从车库乘坐电梯上楼。
这边的卧室空空荡荡,只有干净的书桌和床铺,真希趴着睡了一会儿。
“要吃晚饭了哦。”立原爸爸敲敲门框,说。
真希哼哼几下当作回应,把被子蒙在头上,蠕动着从床尾的被子里掉出来。
等吃完饭,她也要拿些伴手礼带到学校去。
就算有着身高和力量也可以不起眼又不酷。
南与东方:这句说的有点太狠了吧?
道代是笔者另一篇的女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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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月岛是一种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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