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景澜低头,凑近萧然耳侧,低沉的声音缓缓划过萧然心间:“和你相比,前途没那么重要。我就算有了最高军衔,不也是差点失去你了吗?”
“况且......”他继续道,“如今,皇上虽对我信赖有加,但下一任皇帝就不一定了。早点退出朝堂漩涡,也是一件好事。”
萧然知道他说的是叶慎。
叶慎为人猜忌心极重。若他登位,必不能容忍军权旁落,势必要不择手段地收回。
“哎。”萧然又往后靠了靠,微微抬头看着孙景澜的下颚,眯着眼睛,“想得这么周全,步步为营......说,这计划在你心中策划多久了?”
“说实话吗?”
“那当然!”
孙景澜吐气在她耳侧:“从你决定进宫的那一天起。”
“这么早?”萧然惊讶,“那万一我不肯答应你呢?你岂不是白费心血了?”
孙景澜轻笑:“白费就白费了。而且,你不会不答应我的。”
萧然揉了揉红得滴血的耳朵,抱怨道:“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又不是听不见。”
话虽如此说,她往后靠的姿势却一点也没变,甚至还微微侧头,额头抵着孙景澜的下颚。
感觉怀中的白猫轻微动了动,萧然看了看它腹部的伤口,灵药果然效果极好,伤口不仅不再流血,还浅浅结了一层痂。
她摸了摸白猫的头,嗓音轻柔:“醒啦?”
白猫睁着眼睛看向萧然,“喵喵”叫了一声。
萧然感觉心都要化了,拉着孙景澜看:“猫猫的眼睛是蓝色的呀!像星空一样,好漂亮。”
孙景澜扫了一眼,点头。
“好可爱。”萧然又爱怜地摸了摸白猫。
白猫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头还在她手上蹭了蹭。
“太可爱了!”萧然怕吓着白猫,又实在被猫猫可爱得忍不住,揪着孙景澜的衣袖,小声地尖叫,“我要把它抱回去养!”
孙景澜再度点头,神色宠溺,眉眼带笑,由着她胡来。
萧然看他:“得给猫猫取个名字。你有什么建议没?”
孙景澜沉思半响,慢慢道:“皮毛雪白,状似老虎,不如叫白虎?”
萧然:“......”好实在的名字。
“叫金秋吧。”萧然抚着白猫的头,微笑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好诗!娘子出口成章,夫君佩服。”孙景澜赞叹。
萧然愣了愣:“这不是我写的,是我背的。”
孙景澜:“......”是吗?完全没听过。
“在看兵书的同时,也要看点其他的书啊!”萧然谆谆教诲。
“娘子言之有理。”孙景澜虚心点头,一看就是在敷衍。
萧然仰着头看他,还要再提点几句,孙景澜已经俯下身,嘴唇按压在她的嘴唇上,堵住未尽的话语。
“唔......”
萧然睁大眼睛。
孙景澜稍稍触离,声音低沉沙哑:“张开。”
张开什么?眼睛吗?睁开了啊。
萧然的思绪混做一团。
似乎听见孙景澜轻笑一声,等他再度低下头时,萧然明显感觉到他的舌尖强势地抵了过来。
自己的双唇居然没有抵抗,顺从地分开,任由他的舌尖翻云覆雨,来去自如。
正当萧然犹身处云雾之中时,怀中的白猫动了动,软乎乎地小爪子蹬了蹬她的胸口。
萧然瞬间回神,下意识地侧过头,孙景澜又追了几下,方才念念不舍地退出。
看见孙景澜唇色红晕,犹带水色,料想自己应该也是眉眼含春的模样,萧然又羞又恼:“你在哪学的用此招堵人?以后少跟沈铭逸厮混!”
“都听娘子的。”孙景澜极其从善如流。
萧然弯了弯唇角。
白猫的爪子搭了搭萧然的指间,仰着头,弱弱地叫了一声。
萧然忙低下头:“金秋,你怎么了?”
白猫又叫了一声,还舔了舔她的手。
“是不是饿了?”萧然看向孙景澜,“这附近有鱼吗?”
“有。”孙景澜扶着她站起,“围猎场的尽头有一片湖,里面有鱼。”
“远吗?”
“骑马大概半炷香。”孙景澜先行上马,对萧然伸手,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光,“但骑我这匹马,不过须臾。”
萧然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身体瞬间腾空后,坐在马上,被他拥在怀中。
“抓好。”
清冽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瞬,黑色骏马如离弦利箭,疾驰而去。
四面景色飞快变换,萧然抱着白猫,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紧靠在孙景澜的胸膛,迎面扑来带着草木清香与果实甜香的秋风,压抑太久的心,似乎也要借着这疾驰的速度,飞翔而去。
“孙景澜!”萧然迎着风大喊。
“怎么?”孙景澜低下头,稍稍放缓速度。
“我真的好开心呀!”
孙景澜低笑,胸膛震动,再度扬鞭。
“驾!”
黑色骏马四蹄全开,留下一串黑影。
“吁--”
湖水近在眼前。
孙景澜带着萧然翻身下马,走到湖水边。
湖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四周天高海阔,唯余他们二人。
萧然眼巴巴地看着孙景澜。
孙景澜失笑,将她刚被风吹乱的头发略略理好,然后取下弓箭,抬手射箭。
“嗖--”
利箭破开水流,穿透鱼身。
“好!我去捡。”
萧然刚刚一动,话音还未落,就感到孙景澜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后一退......
一道箭矢擦着她的脸颊而过。
还未等萧然反应过来,瞬间,更多箭矢急射而来,黑压压一片,犹如黑色大网,兜头罩来。
为保证公平,秋猎只许携带弓箭,不许带其他任何武器。
孙景澜只能把手中的弓箭,暂时当做长剑,隔开众多箭矢。
但弓箭不如真正的长剑那般承受力好,时间一长,必会断裂。
在箭矢不间断地攻击下,丝丝裂痕如长蛇般,爬上他手中的弓箭。
断裂是迟早的事。
情形危急万分。
“景澜!你不要管我了!你先逃出去!”萧然被护在孙景澜身后,自然也看到了弓箭的样子,明白形势危急,着急的大喊。
孙景澜并未回头,死死守在萧然身前。
最终,弓箭“咔嚓”一声,断裂。
一道“漏网”箭矢趁机划过孙景澜侧脸,呼啸而过。
殷红血迹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
“叶慎!你若再如此决绝,我立即跳入湖中自溺!让你和沈铭逸再无可能!”
漫天箭矢瞬间消失。
周围,数十个黑衣人静止了片刻。
萧然松了口气,与孙景澜对视一眼。
趁此时机,孙景澜抱着萧然翻身上马,策马扬鞭,骏马再度急速行驶。
黑衣人反应过来,紧跟其后,弯弓搭箭。
忽然,萧然听到孙景澜闷哼一声,浑身肌肉一紧。
“景澜,你怎么了?”
萧然想回头望,孙景澜按住她的头,闷声道:“无事。”
说着,他再次扬鞭,骏马近乎跑出残影。
身后黑衣人见难以追上,放了几次空箭,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骏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改跑为走。
萧然探头向后望,见再无黑衣人身影,这才缓下心神。
“景澜,眼下我们......“萧然收回视线,向后靠去。
谁知,孙景澜却被她这一靠,身体竟从马背上跌落。
“景澜!”
萧然大惊失色,手下意识抓住孙景澜的衣袖,却也被他的重量带倒在地。
从还在行走的马骑上摔下来,极其疼。
但萧然顾不得这些,她抱起孙景澜上身,迭声喊道:“景澜?景澜,你怎么了?”
孙景澜已陷入昏迷,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唇边还不断有殷红的血迹流出。
见孙景澜没有反应,萧然强忍泪水和心中恐慌,指尖颤抖着解开他的外衣,想查看他的伤势。
正面没有......
背部......背部有一处箭伤,箭矢应该是被孙景澜在路上拔掉了。
萧然擦干眼中的泪水,细细察看伤口,幸好幸好,箭入口不深,且未伤及到要害。
她抱着孙景澜,这才忍不住哭出声。
同时,萧然突然想到,带来的治伤药全洒在白猫身上了。
而那只白猫正蹲在她身侧,蓝色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萧然一边抽噎,一边揉了揉白猫的头:“便宜你了。”
说完,她望了望四周,天色将暗,树林中昏影重重,辨不出方向。
萧然也不再耽误,拿出落霞给的烟花弹。
“砰!”
艳红色的烟花在上方天空炸开。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落日西沉,明月东升,树林笼罩在黑暗中。
萧然心急如焚。
孙景澜的体温由先前的高烧不止,转为现在的冰凉入骨。
萧然心中担忧万分,将除了里衣之外的所有衣服全部脱下,盖在孙景澜身上。
然后她又将孙景澜抱在怀中,手紧紧环住,用自己的体温帮他取暖。
除了孙景澜胸口还有点热气,萧然真觉得自己抱的是冰块。
“景澜,你不要有事,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萧然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孙景澜冰凉的脸上。
此时,萧然只恨自己没多拿几颗烟花弹。
可若时光真能倒流,她宁愿自己当时直接跳进湖水中,也绝不连累景澜至此!
“景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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