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一个人辛苦地照顾着两只宠物。她不能让宠物给大人们添麻烦,不能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孤儿院用食物喂宠物,不给孤儿院增加卫生问题。
爱丽丝去杂货间找了一个容器当便盆,去外面挖了一些沙子,放在肯恩的房间里,教会黑猫布莱克拉在便盆里,并且学会拉完之后叫人,及时用魔法清除掉!教学很顺利,但坏处是肯恩的脸色越来越黑。
猫头鹰的卫生问题就难办了,根据大人们的说法,鸟是不能控制排泄的,也不可预测,它们随时随地,随随便便都可能拉!所以,哪怕爱丽丝觉得这只能听懂送货地址的猫头鹰,也能听懂不要乱排便的要求,可它也不可能做到!
但猫头鹰会飞,就算大人们想找它麻烦也拿它没办法。
爱丽丝还得防备孤儿院其他孩子们对两只宠物使坏,约翰的兔子就是前车之鉴!她都有些心痛约翰了,他身强力壮,他以为他比肯恩厉害,胆敢招惹肯恩,可是其实肯恩有他不知道的魔法能力,他的兔子遭殃了!
爱丽丝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不得叮嘱猫头鹰但凡有一点动静,就飞到房顶上去。自己则随时把小黑猫带在身边。
但是宠物还是出事了!
不是猫咪也不是猫头鹰,是另外一只宠物——肯恩的小黑蛇——不见了。
它至今没有名字,在这两个人、三只宠物的团体里,地位最低。爱丽丝害怕蛇,也无法跟它说话,她从不理它,而肯恩当然不是什么好主人。
“它会不会终于受不了你,自己溜走了。”爱丽丝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肯恩一直在压榨它。
“这不可能!”肯恩斩钉截铁地说,”它听我的话。”
“它只是一条蛇,它自己会溜走,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也许它终于受不了你了。”
“你不懂,我不只是能跟那条蛇交流,而是——它听我的话!”肯恩强调到。
爱丽丝确实不太懂。
“我的意思是——我让蛇干什么蛇就干什么。它听我的命令,受我控制——”
爱丽丝皱着眉头,这有点疯。
“我跟你能够交流,但是你没那么听我的话,你有你自己的思想,不能让你干什么你就去干什么……”肯恩打了一个奇怪的比喻。
“……这不是废话吗?我是个人,又不是傀儡!”爱丽丝很无语,突然,她恍然大悟,“你是说蛇听你的命令,它不会违背你的意愿。听上去可真有够离谱的。”
“所以那条蛇绝对不可能自己跑掉,我最后一次见它,是让它待在床上。”
“好吧。”蛇听他的命令,这可真是件稀罕事。假设这是真的,那条蛇去哪里了呢?房间已经被他们翻箱倒柜完了。正如这个狭小简陋的房间藏不下一只兔子那样,自然也藏不下一条蛇。
爱丽丝的目光在房间里搜寻着,突然看见了窗台上站着的猫头鹰布博,和在窗台上甩着尾巴的黑猫布莱克。它们两个种族不同,但相处得很好,布博会按时带大老鼠回来交给爱丽丝喂食布莱克。
猫头鹰吃老鼠,猫吃老鼠,蛇也吃老鼠。
他们养了三只吃老鼠的宠物,爱丽丝还感叹过附近的老鼠生活不好过。
但除此之外——猫头鹰也吃蛇!
“肯恩。”爱丽丝盯着猫头鹰布博,“你有告诉过你的猫头鹰,那条蛇是你的宠物吗?”
“……”
他们都将目光投在猫头鹰布博身上。
布博瞪着它的黄铜色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两个室友,咕咕地叫了一声。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这只猫头鹰是怎么看待那条食材和它在同一个房间待了这么多天的呢?终于还是忍不住下嘴了,想来它也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吧!
猫头鹰吃东西是靠吞咽,它们没有牙齿,无法咀嚼食物。但是那些不能消化的毛发或者骨骼会以食丸的方式吐出来,
他们守着猫头鹰,等了两天,从它吐出来的食丸里勉强凑出了一截细细的蛇脊椎。
小黑蛇死无全尸。
***
“我从没见过长这样的火车票。”哈金斯夫人眉头紧皱地看着他们奇怪花纹的火车票,火车票全国统一,只有一种样式。
“不管了,那个人也不像是骗你们的,毕竟他花了钱给爱丽丝治病,还买了宠物……真不知道什么野鸡学校会让学生养宠物。”哈金斯夫人看了一眼趴在爱丽丝肩头上的黑猫布莱克,一个多月,它长大了不少,毛膨胀毛糙,脸也跟个盘子一样,一点都不如别的黑猫纤细优雅,是一只长得非常潦草的猫咪。
哈金斯夫人翻出一个旧箱子给肯恩,爱丽丝则用她带来的那个父亲的旧皮箱,并为两个人凑了一年四季,一季两套旧衣服,行李很少,箱子根本填不满。爱丽丝的皮箱里还套娃一样装了一个手提箱,也是她父亲的遗物。她甚至装上了她还是个婴儿时,祖父给她做的小板凳!他们不留一点属于他们的东西在这里。
哈金斯夫人继续说:“我已经委托了送牛奶的巴克先生,他七点钟的时候路过这里,会载上你们,顺道送你们去车站。早点起床!收拾好你们所有的东西,希望你们的上学不要有任何意外!”
最后一句话简直是吼出来的,倒不是她有多关心他们的学业,而是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们送走。在肯恩坚决地拒绝去敦刻尔最好的中学后,他重新成为了哈金斯夫人最讨厌的那个孩子。
“好的,夫人。”爱丽丝和肯恩答道,这里距离火车站走路的话要花三小时,加上他们的行李,肯定不止。
这样也好,毕竟哈金斯夫人是不会愿意花一分钱给他们坐车的,她宁愿欠人情。
***
第二天的行程并不太顺利,因为送牛奶的巴克先生在送牛奶!
他在牛奶站点和东区各个机构之间往返了好几次,爱丽丝在后面的车斗里坐立难安,心里琢磨着是什么地方,居然允许九点半了还没把牛奶送到!
——正是火车站!他们的牛奶是进商店卖的。
所以他们到火车站外面的时候,距离十点已经只剩十几分钟了。
他们坎坷地推着行李挤进了火车站,去安格拉提的站台像银枫镇一样,挨着火车站偷修了一条专门的铁轨,可诺玛尔们却看不见。
爱丽丝以前没来过火车站,还好她没来过,她要是来过一定会觉得自己疯了。眼前很热闹,十几匹长着翅膀的白马刨着蹄子,马匹上用铁索链接着一辆黑色的火车头,火车头后面拖着一节一节火车厢。如果马能拉着车飞,那还需要什么铁轨?既然修了铁轨,为啥需要马来拉?
白马在嘶鸣,火车快开了。
爱丽丝来不及思考长着翅膀的白马和火车是什么古怪的科学和魔法的组合,他们赶紧往前面的车厢门口冲过去。旁边有大人帮了他们,他们和箱子、宠物笼子一起被塞上了第一节车厢。
第一节车厢门口太挤了,大家一直被堵在车门口附近好长时间,直到火车被马拉出去好一会之后。他们终于才能慢慢地拖着箱子,往后车厢行去。得找到一个能坐下他们两人的包厢,前面的车厢都很满,各种年龄的学生在车厢里面窜来窜去。
爱丽丝边走边新奇地看来看去,起码六七个大孩子挤在一个包厢里,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扫把,激动地在争吵。那些扫把头也各式各样,有的是柔软的棕叶毛、有的是整齐的小树枝、有的是布拖把、有的是一字型的细腻毛刷、还有一个——他的扫帚头枝丫有将近一米长——那一定是扫大街的。
一间包厢里,一个男孩正昂头吐着火展示给他的伙伴们看,爱丽丝隔得远,看见火苗窜上了架子上的行李。
她眼前一晃,前面突然窜出来一只鸡,它圆圆的白白的,从天而降,扑腾着翅膀把肯恩的行李箱当跳板,一下子又从爱丽丝头顶跳了过去。
爱丽丝紧跟在肯恩身后,快乐地四下望着这些奇怪的人和事。
“马科里,你不和我们坐在一起想去干什么?”一个包厢门口,一个小男孩被一个大女孩从背后拉住了领口。
“姐姐,我想我需要去认识一些新朋友。”
“新朋友?别说笑了,马科里,这趟列车上没有什么是你值得结交,却还不认识的人,你想去认识些什么人呢?”
这个时候,爱丽丝和肯恩正好路过他们,爱丽丝好奇地望了他们一眼。她看见那个高个子的漂亮女孩用她黑色的眼睛将爱丽丝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对她面前的小男孩轻蔑说道:“像这样的流浪汉?”
她是在说我吗?爱丽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那个男孩也转头过来望着爱丽丝,爱丽丝呆呆地和他对视了一眼,他长得很漂亮,和肯恩一样都是黑头发黑眼睛。爱丽丝认识他,是医院那个精神病。然后爱丽丝听见他说:“啊!像垃圾桶里出来的。”
爱丽丝的脸通的一下就红了,她穿的都是旧衣服没错,可那并不脏。哈金斯夫人在卫生方面要求一向很严格。
“不卫生会使你们生很多病,”她总是这样说。
被羞辱的恼怒,难堪,种种难言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她的心头,再加上新仇旧恨……她没了心情看旁边那些热闹奇怪的人群。她感觉她眼睛里冒出了许多泪水,但她大大的睁着眼睛,望着前面肯恩的背影,好让泪水都不要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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