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蛊毒

“什么诚意”?

“我要知道全部的过程,知道她当年为什么消失,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判断是不是可以真的信任你。连雪,不,温颜已经在危险中了,情况不明的状态下,我不会贸然回去找她,也不会带你回去找她,更不会告诉你去哪里找她,这一点是任凭你武功再好、再悄无声息都没用的。这次的行动我要万无一失,任何差错都可能置她于更不利的境地”。

云荼明显犹豫了下,对于庄如月的要求没有立即给出回应。

“你可以慢慢想,但是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在她身边有一位多少是喜欢她但是却拼尽全力限制她的人,我无法判断这种限制目前到了什么程度,就像我也无法判断你口中的爱意和重要是什么程度一样”。

云荼还是没说话,但是犹豫消减了些。

“你要是真的着急救人,就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我没有任何他意,只是为了保证温颜的安全,我必须为我的承诺负责”,庄如月进一步道,她看得到云荼的松动,趁热打铁。

“好,但我只给你今晚的时间让你打消疑问”。

“完全奉陪”。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阿颜六岁的时候,只是她全然不记得了。阿颜的印象中我们认识的时候已经是初次见面的很多年后了”。

“哦”?庄如月沏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云荼,后者没接,庄如月就放置在了一侧,眼前人已经开始陷入对过去的回忆,逐渐开始隔绝外面可能阻碍他思绪的一切。

‘我叫洛温颜,洛水的洛,温柔的温,颜色的颜’。

很多年前万物复苏的春天,一个夕阳余晖很好看的傍晚,有一名小女孩路过自己的身边。云荼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彷佛只有跟那个人有关的事,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活人,一个有血有肉、也有正常感情的活人。

人在少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和记忆深刻的另一个人,否则不管你想与不想,余生就再也割舍不开了。

“云家是一个在外界看来不怎么正常的家族,这些你没兴趣”,云荼道,“但是我跟阿颜相遇,就是因为家族的不正常,我被种下失情蛊的当日,阿颜也出现在了大巫的山上”。

“什么是失情蛊”?庄如月有些惊讶,在她的认知范围内,以为蛊毒一说不过是谣传。

“毒如其名,失情失爱,云家为了完成隐秘之事,认为男女感情会影响决断、阻碍云家发展,所以族内有重要职位的人都会被种蛊,以防止未来有一日因男情女爱影响云家大计”。

“可是看你现在的样子,并不像是受到了失情蛊的影响,还是说你体质特殊,蛊毒对你无用”?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重要”。

云荼继续,“我当时并不知道阿颜为什么也会出现在大巫那里,所以匆匆一面之后,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关注起那个偶遇的小女孩,我看她如何成长、如何贪玩、看他有师兄爱护、朋友相伴,他们把她教养的很好,所以阿颜一直长得很好,自信开朗、落落大方;又极具天赋,十六岁名冠江湖的成就,至今让众人望尘莫及”。

“我本想着就这样默默的关注着一辈子也不出现,只要她平安、健康就好。但是天不随人愿,我的小姑娘身上的秘密,或者说旁人以为的她的秘密最终还是将她拉入了江湖纷争。当阿颜名气越来越盛、避无可避的纷争出现后,我没办法做到充耳不闻,所以我们相识了。”

庄如月没有打断,只是安静的听着。

“我借云家楼和落云宫尚可的交情,在阿颜身边出现的很自然。在得知她要接掌清辉阁时,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和她意见相左,那时候阿颜态度很坚决”。

‘你们不用再劝,我心意已决’。

‘连师兄的话也不听了吗’?洛子墨咳嗽了几声,洛温颜见状上前给人把披风又紧了紧。

‘师兄,我并非争强好胜,如若不然,这几年江湖之上的比试排榜我必然都去出尽风头;现接掌清辉阁,也并非我要自立门户脱离落云宫,我绝无此意。只是早在多年之前我就已经承诺,当年之事师兄也知情,我在后山路遇一位濒死之人,其言辞恳切,言及自己时日无多、唯有一事放心不下,并交予我信物,希望有朝一日若他所放心不下的人通过信物找上门时,我能庇佑一二,免其被其余门派吞噬殆尽,一生心血付之东流。师兄一直教我要信守承诺,如今他的故人真的凭借信物寻到我,师兄让我如何置之不理、弃而不顾?我辈道义不该如此,江湖恩义也不该如此’。

‘若是一人两人,我肯定不拦你,但现在是一个宗门。打理宗门并非你一人之力能够完成,期间是否有阴谋算计你也并不知晓,送上门的门派你又怎么知道不是陷阱设计’?

‘他们不过只是想求一个庇佑之所,只是想借沧凛剑、借洛温颜的名气在江湖谋一个生存。要是真有算计陷阱,他们早就应该出现,而不是在知道万一我发现他们会没有还手之力的情况下,自讨死路’!

‘洛温颜’!洛子墨真的动怒了,在他看来年少成名并非好事,而他的小师妹何止是年少成名,又正是意气风发、血气涌动的时候。

他的小师妹已经做的很好,不陷于名利、不浮躁惹事,依然能继续精进,从未对不起名冠江湖四个字。

但与此同时,多年功成名就、少年意气风发、江湖无人可及带来的东西多少会让人颇具傲气又自负,只是程度轻重的问题;此前落云宫也没有让人刻意参与到江湖事务中,所以洛温颜会下意识的认为江湖本就是这样快意恩仇、义气侠义并存的地方。

清辉阁的事情也是如此。

洛子墨最终没有拦住。

最终洛温颜还是接了清辉阁,正式成为了第一任清辉阁主。那年洛温颜只有十七岁,清辉令也因自家阁主的名气而声名鹊起。

接下来的几年,清辉阁在洛温颜的带领下发展日益壮大,门众众多,其手下四位门主南宫扬、凌双、秦媚阳、小妖更是全心全力辅佐洛温颜,将门中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让洛温颜做个这个年纪的快活阁主。

清辉阁从无人问津的小门小户,不出数月就跃升至江湖宗门榜前五,日益炙手可热,这一切都脱离不了洛温颜的悉心带领以及她那时候的名气。

清辉阁对洛温颜的粘性极高,洛温颜也从不吝啬对诚心且有天赋的人传授武功秘法,包括世人所认为的她的绝技,清辉阁门众若是有人真心研习武学,沧凛剑法她都愿意传授。

于洛温颜而言,世人奉若剑法至高水准的玉境升沧海等只是她自创的剑法之一,她对剑的领悟远不止于此,所以她有自信可以继续创造更多的经典,但是研习武学也是她喜闻乐见的,所以她从不吝啬、也从不担心。

武学不论不精,功法越藏越弱。

这是洛温颜当时对清辉阁的态度。

彷佛一切真的只是大家过于谨慎,洛温颜才是对的,她为义接手清辉阁、成就清辉阁,也因为清辉阁成为江湖上更为传奇的人物,她那时是江湖前十宗门中年级最小的执掌人。

听到此处,庄如月问,“这一切都是好的走向,你们当时认为清辉阁有问题,是不是过于谨慎了些”?

“清辉阁确实没有问题,他们也是真的一心一意护着温颜,但是本身没有问题,不代表就不是问题”。

“什么意思”?

“这还要从阿颜的身世说起”,云荼道,“世间之事,阴阳相转,她是默默无闻的普通人,和是冠绝江湖的少年奇才,结果大不相同。虽然是何身份没有意义,她就是她,不会因为身份有所改变。但是如果从追寻身份的角度来讲,阿颜背负的秘密、牵扯进来的人太多了,即便是过去了这些年,连我都不完全清楚她究竟是什么人,连同她自己”。

庄如月不能放过任何一条信息,她之前对洛温颜感兴趣,只是因为她是江湖上少有的少年传说人物,并未深究其他。

“什么意思?洛温颜不就是洛温颜吗”?

“她的大师兄洛子墨,是河源洛氏少主,因家庭之故被送至落云宫暂避;二师兄温儒卿,是温凉岛医仙温家的长子,因热衷剑术,便拜入落云宫。抛开落云宫弟子的身份,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来历和过往,阿颜也一样,只是她的身份错综迷离,素来号称囊括天下信息的天机阁对此也一筹莫展”。

“阿颜本来没有刻意去追查身世,但是因为所谓的身份给她带来的问题越来越多时,为避免祸及更多人,我们就在追查了,却不料阿颜的名声大噪引来了我们绝无可能想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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