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北之盘算着等会儿吃什么。
他饭后遛弯过来的,没骑车,星星哥哥抠得很,也不舍得装个后座,土街pass。
宁北之四处乱看,散场观众大概几个去向:一半往北门土街,剩下小部分能确定方向的是喷泉广场。
喷泉广场不大,也有一圈店铺,但在鹭禾几大餐厅和土街的夹击下,生存艰难,几乎一年一换。
那今晚就去浅浅考察一下吧。
那头散会。
贺启星走来,摸了跟球队买的香蕉丢给他:“吃么?观赛辛苦了。”
给就吃,宁北之没有半点观众的自觉,坐椅子上慢慢剥皮,说:“一会儿去小广场探店。”
“行。”
“决赛你们和谁打?”
“法学院。”
“嗯?航院输了?”宁北之不了解各院队的实力,只记得简亦航说去年是航院和生科在决赛相遇。
“对。”贺启星在他旁边坐下,等他慢慢吃香蕉,“他们也是今晚打,在我们这场之前。”
“哦。”香蕉有点粘嗓子,宁北之接过贺启星适时递来的矿泉水,灌了一口,才发现这人殷勤得过分,瞬间警惕,“你干嘛?有话就直说。”
贺启星姿态很放松:“正式邀请你来看我决赛,下周六晚八点。”
“好啊,还有呢?”
“坐我们院观众席。”贺启星一双长腿往前伸,反手撑在石椅,把话补充完,“只给我们喊口号,只给我鼓掌。”
“狭隘。”宁北之嗤嗤笑着,睨他一眼,“我可是自由身,中立派,凭什么只给你们喊加油。”
贺启星眼神示意他左手的香蕉和右手的矿泉水:“吃干抹净不认账?”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认吧。宁北之直乐,男人,诡计多端。
喷泉广场。
一个吃饱饭来的,一个刚结束剧烈运动,都不想吃太腻。挑挑拣拣,买了杯关东煮和一碗水果捞。
正圆形广场中央,喷泉每整点喷八分钟,九点截止,两人正好错过。
环着喷泉,周围架起风帆状顶棚,悬吊小灯串,底下错落散着桌椅。位置紧俏,是鹭禾学生的约会圣地。
一对情侣离开,宁北之捷足先登,领着贺启星紧急抢占。
“你最近就忙球赛?”
“球赛还好,一周训练两个晚上,比赛一个晚上,用不了多少时间。”贺启星叉起一块萝卜,“要说忙,忙着给你整理材料吧。”
“谢谢啊。”宁北之一手托腮,心里可美。贺启星没夸大,材料摆出来,用心程度一目了然,确实是花了十足的心思。
宁北之又问:“你这学期选课了么?”
“选了一门院选,生物信息学。教授讲得很不错,你要来听么?”贺启星再次发出邀请。
宁北之顿时坐直,满眼写着卷王的求知欲与求胜欲。
“每周三下午七八节。”贺启星说,“晚点我把上课地点和前几节课内容发你。”
“我不问,你就不打算说?”宁北之得了便宜还卖乖,“又偷偷卷我呢?”
“大哥莫说二哥。”贺启星把关东煮推到宁北之面前,说,“你也没告诉我你选了什么课。”
“击剑,周二下午五六节,来玩么?”宁北之退了哲学课,但保留体育课,毕竟击剑很酷,面罩一盖,谁都不爱。
“击剑方便蹭课么?”贺启星自认不如宁北之那么“体验型”。鹭禾体育课项目繁多,他基本没尝试过这些小众的,一是抢不上,二是兴趣确实没有那么大。
但现在有人愿意带他玩……就算不方便,也得强行蹭上。
“可以的,我问过老师了。”宁北之早有准备,“你下节课来早一些,我带你挑击剑服。”
这叫什么?交叉持股,深度合作,巩固关系——计划通。
洽谈完毕,宁北之叉了几块哈密瓜丢嘴里,眼神又开始乱飘……锁定自己的亲亲室友。
贺启星注意到这位哥表情微妙,吃瓜中带着欣喜。顺着他眼神看去——隔着1/4圆的座位,陶天歌和杨锦。
陶天歌觉得自己这场追求快要成功了,最近正筹划着胜利号角之表白。606给他列了几个地点,喷泉广场就是其中之一。
齐延怎么说来着:音乐一响,喷泉一涌,小灯一闪,啧,我愿意。
宁北之评价:俗。
贺启星顿时感慨万分。谁能想到,上学期他胡乱配对,在这两位室友情深的相处中学习如何谈恋爱,差点没把自己带沟里。
兜兜转转,今天这搭配才是正确的、合理的、毋庸置疑的。
宁北之也就好奇一看,并不打算窥探他人**。收回视线,专注于眼前人。
随即直球提问:“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不知道啊。没人追我,我也看不出来谁是。”贺启星坦诚自己的迟钝。
“那你什么时候意识到你喜欢男生?”
“高中。”贺启星说,“我们学校管得严,不管异性同性,都不能交往过密。当时我们寝两个男生挤同一张床,被宿管抓了,其实他们是直男聚一起看小杂志。”
“但学校论迹不论心。直接出通报,勒令他俩回家反省一周。反省么,他们大概是没有的,但我觉醒了。”
宁北之嘴里塞着一颗小番茄,沉默。
一个gay子的觉醒,需要两个直男来铺路。实在精彩。
咽下番茄,宁北之又震惊于他们高中管理的严苛:“你们学校……”很难评,且搜寻不到合适的词语,遂放弃,“嗯。”
贺启星还等着这位乐子人锐评,最后等来一个“嗯。”
低低笑出声,他自嘲道:“我们高考大省是这样的,想要出头不容易,只能拼了命学。”
没有人是天生的卷王,都是被逼的。宁北之继续无法评价:“嗯。”
再带着同情、佩服、安慰,“……轻舟已过万重山。”
听了这话,贺启星顿了一顿,幽幽问道:“过了吗?”
复试,毕业,硕博,一重又一重的山。宁北之不愿面对,低头叉小番茄泄愤:“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贺启星觉得这人的鸵鸟样子还怪生动。
“那说说你。”约会圣地,谁要聊这么沉重的话题,贺启星笑道,“你怎么不谈恋爱?”
“没我好看,谈不了一点。”宁北之坦诚自己的颜狗属性。
贺启星噎住。这人是真肤浅,但话……也算拐着弯夸自己好看?
虽然两人目前没谈上,至少心照不宣,互相划到了池子里。
贺启星想,所以自己就是靠脸取胜,在图书馆一众疲惫发疯、不修边幅的考研人中脱颖而出?
他揪住不放:“足够好看,就能谈?”
宁北之直勾勾看着他,然后捧起关东煮的碗,礼貌一问:“我直接喝,不介意吧?”
“你都端起来了,我哪敢介意。”
宁北之又笑,算他识相。
喝了汤浑身都暖,他才认真回答:“只有好看,也不行,要德智体美劳全面优秀。还得……和我思维共鸣,灵魂共振,愿意和我一起探索这个缤纷美妙,无限可能的世界。”
贺启星自问自查,判定为条件符合,答案为“我愿意”。
他说:“行。”
宁北之笑翻,问你了么,你行什么行。他轻咳两声,强行严肃点头:“嗯。”
贺启星当然没有误会成什么表白,不至于。时机还没到呢,见好就收,别把自己玩进去了。
“那你意识到自己性向,是什么时候?”
“高一前的假期。”宁北之这段经历倒是平淡无奇,“做了个梦,纠结两天,就释然了。”
“梦谁了?”贺启星目光凛然,你小子说没谈过,合着心里还深藏白月光,玩爱而不得呢?
宁北之撇撇嘴:“你别这么严肃,我都不敢说了。”
“说说呗。”贺启星自知没身份,但冷笑。
“没谁,梦里没脸。”宁北之叉起最后一块甜瓜,笑道,“很朦胧,可能是个天仙吧。”
“行,天仙。你醒来的时候旁边没人吧?”贺启星刺他一句,“宝玉哥哥?”
……??!宁北之被甜瓜呛住,又咳又笑。
贺启星无奈给他顺了顺后背,等他止住,话题就此揭过。
“下次研讨,什么时候?”
宁北之把桌上垃圾收拾,说:“周二吧,我们上完击剑课,一起吃饭,然后去图书馆,ok吗?”
“好。”
这场夜谈成效明显:敲定球赛,敲定蹭课,敲定研讨,还交换了感情经历。
嗯……空白怎么不算一种经历呢?
那头陶天歌正送学妹回宿舍。宁北之目送他俩车子往西边去,哄道:“我们星星要不要人送啊?”
“可以送。”贺启星说,“你跟我车跑?”
喷泉广场离宁北之宿舍近一些。两人也不是谁追谁、谁送谁的关系,丢了垃圾,就此别过。
宁大爷遛弯回宿舍,贺小伙回球场取车。
二十分钟过后,陶天歌哼着歌儿进宿舍门,对上三双财狼目光。
齐延晃着椅子问:“成了?”
“哼哼。”陶天歌把包放下,洋溢粉红泡泡,“快了。”
“天歌你是不是又瘦了?”唐尚觉得他看起来薄了不少。
“确实。”宁北之端详一番,点评,“再减个十斤,就重回颜值巅峰期了。”
“我和学妹报了校园马拉松,下个月跑。”陶天歌稳稳当当控着节奏,“我寻思,跑完应该就……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可以。”齐延说,“就等脱单饭了,宰你小子一顿。”
宁北之正倒腾衣柜,型男走在换季最前沿,探出头说:“脱单饭那能叫宰么?那叫分享兄弟的喜悦。”
“啥时候能吃着你的?”陶天歌回击,“你今晚和贺启星约会,别以为我没看见啊。”
宁北之又把头埋进去:“啥呀,没约会。”
齐延:“嗯嗯。”
唐尚:“嗯嗯。”
陶天歌:“不约会你俩干啥?聊课题啊?”
宁北之粗略回忆,课题,确实也聊了。他理直气壮:“是啊,我俩合作备战复试,这叫项目推进会,懂?”
唐尚感慨:“你俩走到这步,挺离谱,但细想又很合理。”
齐延赞同:“只能说,不愧是你。”
宁北之叹气。走到这步,他也没料到。
纯纯粹粹谈恋爱,是他不想吗?
宝玉哥哥那段:
《红楼梦》第六回“贾宝玉初试**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
贾宝玉做春梦,醒来和丫鬟袭人偷试**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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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约会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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