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昨晚到底几点睡的，蒋思勤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他正纳闷，转头发现这个遮光窗帘的效果太好了，房间中还是暗暗的，只有缝隙处漏出了几处阳光，看来今天的天气还不错。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何岳打来的，语气激动：“嘿哥们，今天天气好，梦岚跟小姐妹出去逛街了，我把孩子送我妈家然后上你那玩。机会难得，咱们今天喝点小酒，打几把游戏！”
蒋思勤笑着骂了句：“德行。”
“哎哟，你这单身狗是不知道我们有家室的男人的身不由己。”何岳那边传来了一声关车门的声音，“那就这样，我准备开车了，你赶紧拾捯拾捯，我半小时左右就到哈。”
“啊？”蒋思勤还在错愕，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他后知后觉地从床上腾起，慌乱地找到开关，把窗帘拉开，他的脚刚碰地就觉得有些酸软，还有难以言喻的不适感。来不及害羞，当务之急是找身衣服，他一边想昨晚的衣服还能不能穿，一边死马当活马医地进了浴室，找了一圈没找到他的衣服，但是找到了一套全新的白色家居服，还有内裤和袜子。
“还挺细心。”蒋思勤表情微妙地发表感慨，这才想起来，昨晚的罪魁祸首始终不见踪影。
他拿出手机，发现周骞给他发了微信：衣服在浴室，我和一班朋友去爬山，今天不会回来，你自便。
蒋思勤难以相信这是七点多的时候发的信息：“是不是人啊，不用睡觉吗。”
不过也好。他本来是打算昨晚做完就回家的，没成想在酒精和荷尔蒙的双重加成下，大家都有些情迷失控，后来根本顾不上这茬，这样正好省了清醒之后两个人的尴尬。——虽然尴尬的可能就他一个。
蒋思勤赶紧换上衣服，在外面的客厅找到自己的车钥匙，下楼开车回自己家，紧赶慢赶二十分钟进门。
松了口气后，饥饿感涌上来。
蒋思勤从冷冻室找了两个馒头蒸上，烧上水，刚坐下拿手机买好菜，门铃响了。
何岳一脸兴奋地拎着一袋零食和啤酒进来，看包装袋是在楼下的连锁便利店买的。
“兄弟哟，我来啦！”何岳举起袋子，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哦。”蒋思勤冷漠应了一声，转身走开，“关门。”
何岳悻悻放下手，将东西放在茶几上。
“菜我刚刚已经买了，要等一会儿才能吃上饭，你饿的话这会儿分个馒头给你。”
蒋思勤走到厨房拿馒头，水也烧好了，他拉开置物柜，从整齐划一的储物篮里拿了一包豆浆粉，取了个杯子泡豆浆。
何岳出现在厨房门口：“不用了，我快十点才吃的早饭。”
“咦。”
蒋思勤正搅拌着就听见他一声惊讶，快步到身边，突然翻开蒋思勤的衣领，吓他一大跳，赶紧捂住退开：“你干嘛？”
“思勤，你什么时候舍得买这么贵的牌子了？”何岳问完还自己给他合理化，“哦，是魏垚或者丁衡晔送你的吧。”
他一边摸料子一边嘟囔道：“好几千呢，真大方。”
有惊无险，蒋思勤松了气，他还以为周骞在他脖子上留下痕迹了。
何岳终于反应过来，表情变得狐疑玩味：“你怎么这么敏感？是不是哪个女人送的？说起来你今天的脸色真不错。”
蒋思勤脸不红心不跳地质疑道：“怎么不错法？”
何岳很认真地想了想：“嗯……先前一副和尚样，现在就是纵欲过度后的满面红光。”
他开玩笑碰了碰蒋思勤的肩膀：“是不是被小妖精吸干了？”
“去你的。”蒋思勤被逗笑了。
“要不说你和王梦岚是夫妻呢，YY能力不相上下。”他继续搅拌豆浆：“我自己买的不行吗？”
何岳哈哈一笑，搂住他的肩膀：“哟，很狂嘛。不过也是，你手下那两个都试上孟长兴的戏了，魏垚就不用说了，锦上添花，至于丁衡晔，殊不知是不是飞升的第一步。”
“得了吧。”蒋思勤被他逗笑了。
何岳啧了一声：“我可是说真的。毕竟丁衡晔可是一支潜力股，这在咱们公司基本已经默认了吧。”
“所以啊，他必须抓住机会，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来。”蒋思勤端着杯子走向客厅，“飞不飞的无所谓，他自己也不在意这些。”
何岳闻着若有似无地沐浴露的味道，这味道很陌生，反正肯定不是蒋思勤一贯用的舒肤佳。他顿时柯南附体，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些猫腻。
何岳跟到客厅：“你要真谈恋爱可得说一声，不然兄弟突然上门来多尴尬。”
蒋思勤嗤笑：“你尴尬个什么劲。”
“哥们是怕你脸皮薄，尴尬。”说完何岳哈哈大笑。
蒋思勤斜眼看他，反应过来，笑骂了句脏话。
一连几天，周骞都没有再联系他，直到剧组通知周三开剧本围读会。
第一次开会，蒋思勤想慎重一些，就跟着艺人去了。
大约是和他想到一处，他在恒星工作室碰见了张雅毓。两个人一起给导演、制片人等剧组人员挨个问好，等艺人们进去开会，只需各自带一个助理，他们就可以先回去了。
张雅毓说：“你应该没开自己的车吧，一起回公司？”
“谢谢姐。”
上了车，环境封闭下来，张雅毓才说：“看见了吗，女主是秦晓，看来孟长兴这部戏是奔着国际奖项去的。”
“嗯。”当时给蒋思勤的项目书上并没有提到女主，他还以为张雅毓有内部消息，早就知道了。
“你之前也不知道？”
“不知道，孟长兴瞒得跟什么似的。”张雅毓专注看路况，“不过也正常，听说他这个剧本磨了四五年了，和秦晓那边谈了好几次，才最终敲定女主，后来好不容易衡丰才同意投资。”
蒋思勤纳闷：“这应该是部爱情片，不需要很多投资吧，而且衡丰之前也投过他……”
张雅毓笑了笑：“思勤，你觉得什么叫大导？”
蒋思勤愣了一下，有理有据地说：“孟长兴虽然票房一直平平，可得奖率是数一数二的。”
“电影这个行业是很现实的。”张雅毓冷静地说，“不论是导演还是演员，只有口碑没有票房都是走不下去的，投资商又不是做公益的，人家要奖杯还是白花花的钞票？”
蒋思勤不语。
“孟长兴上次在国际A类电影节中获奖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后来的两部电影由于太过文艺，扑得悄无声息，票房低还没获奖。”张雅毓瞥了他一眼，“你说，一个没有票房还迟迟不能获奖的导演，心里慌不慌？”
“那想必，他对这电影会投入所有的心血。”
“那可不。他在男女主的选择上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秦晓得过国际影后，是现在圈内少有的有票房号召力的女演员。至于孟长兴，听说周骞同意投资的时候让他下军令状了，这部戏不行，他不仅滚蛋还得赔钱，赔了所有身家估计还得欠一屁股债。”
“他竟然也签了对赌协议？”蒋思勤诧异之余，很快想明白，能够置身事外的人是极少数，他们有资本拒绝，剩下的大家都得顺应环境。
手机震动了一下，将蒋思勤的思绪拉回来。
是周骞给他发的：今晚八点，来庆悦。
下面还跟着一条：都是圈子里的人，认识一下没坏处。记得提前吃点东西，要喝酒。
“庆悦”是A市知名的会所之一，看来周骞今晚在那搞了个局，要把他拉过去应酬。
还怕他拒绝似的，特意点出来是“圈内人”，想也知道没好事，一股烦躁翻涌上来，蒋思勤回：知道了。
张雅毓身为女性的第六感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样：“怎么了？”
“没什么，有个很久没见的老同学要借钱。”他随口胡诌了个借口。
“哎，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没成想张雅毓打开了话匣子，由此和他探讨了一路经济现状和人情往来。
七点五十五，蒋思勤从网约车下来，仰头看着“庆悦”的门头。
这里位处A市最繁华的商圈，周围都是高楼林立的写字楼和商场，这里的位置不算特别显眼，听说是买了老旧的商场改的，又请了知名设计师，外观设计参考了写字楼，整栋楼外墙铺满了高清玻璃。和“澜居”的静雅不同，这里更现代化，更能满足那群有钱人的玩乐需要。
蒋思勤看了眼地面停车场，停了齐刷刷的一排上百万的豪车，五颜六色的跑车应有尽有。他收回目光，很庆幸今天没开车来自取其辱。
门卫见他过来，询问了几句，知道是周骞的客人后由叶经理带他坐电梯上三楼。
就这装修和设计，到处透着高奢不俗的气息，连路过的服务员都个个盘靓条顺。蒋思勤听过这个会所，可没进来过，今天算是明白了，人家的对象客户根本就不是他这样的普通人。
托周骞的福，他今天进来了，可是心情却实在说不上好。
叶经理带他到vip8室前停下，门牌边缘还用金色的金属围成一圈，这颜色很特别，应该是特意调的，看着没有俗气只有高雅。
叶经理给他开了门，蒋思勤隐约听见了嘈杂的声音。经理给他鞠了一躬，请他进去，复将门关上。
包厢外头是个茶室，和他家客厅差不多大，茶室里有一间厕所，里头传来了一些暧昧的声音，混杂着男人的低声和女人的娇喘。
蒋思勤皱着眉停下脚步，他已经想转身回去了。
“任瑞你快点打完一炮！周骞的新小情儿就要到了！赶紧的……”从里面的包厢出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留着寸头，他看到蒋思勤的时候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哎哟，你就是蒋思勤吧？”
蒋思勤认得他，磐石传媒的总裁，廖原。
他点了下头，廖原亲切地招他过去。
廖原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没有任何遮掩，带着“我来看看周骞找的人到底怎么样”的审判。
蒋思勤不知道他有没有得出结论，他只是懊悔刚刚没快点离开，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廖总。”
廖原笑着应了一声，对他认识自己并不觉得奇怪。
蒋思勤进入包厢，空间很宽敞，卡座上坐了**个人，基本都是两两一组，应该是廖原他们带的女伴和男伴。
他很快在人群中找到周骞，他个子高，又落单坐，很突出。
他看见周骞手上拿着烟，吸了口烟，吐出一片烟雾，在一片云雾缭绕中看着他。这里的他不像在“澜居”时那般沉稳有礼，姿势很放松，那双鹰眼扫过来时卸下了伪装，像是要将他看穿一样。
烟雾中，周骞朝他勾了下手。
蒋思勤心里默念“百忍成金”，带上官方的笑容朝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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