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霈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尽量跟陆潮和平相处,可再好的脾气也察觉出来了,这小子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喘口气他不爽,擦头发他不爽,现在连舔个嘴角他也有意见,混账玩意不教训一下还真当他是什么娇弱无助的小白兔了。
阳光直直照过来有些刺眼,郁霈压下心底的脏话不咸不淡的抬头看他,面无表情的,当着他的面,伸出舌尖,极其缓慢的舔了下唇尖。
这简直是挑衅,**裸的挑衅!
陆潮额头青筋直跳,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拳头解决问题,揍了他赔得起,但就怕他直接缠上自己。
对于这样死缠烂打的gay,躲不了揍不了,简直没有任何有效办法。
郁霈手里还有陈约给的一瓶水,垂眸拧瓶盖时听着耳边极度压抑的呼吸声在心里轻笑了笑,默默在账上给陆潮的负分抹去一分,小狼狗虽然脾气不好但还挺有修养,野,但不野蛮。
气成这样也没动手。
郁霈早上起就不舒服,在这儿看球晒了一上午更是头晕眼花,拧瓶盖的第一下没使上力也没再尝试第二下,直接抬手将矿泉水瓶递给陆潮:“帮个忙。”
陆潮看着水瓶一下笑了,嘲道:“怎么?拿水讨好我?做你的春秋大梦,拿回去,老子不吃这一套。”
郁霈迎着光略微眯了眯眼,奇怪道:“谁讨好你了,我是让你拧瓶盖,我没力气。”
陆潮像是听错了,看着矿泉水瓶又看着捏住矿泉水瓶的纤瘦手指,莫名其妙道:“你是不是让太阳把脑子晒出问题了,让我给你拧瓶盖?你觉得可能吗?”
郁霈举着瓶子,慢吞吞站起身走到陆潮一步之遥的地方,语气缓慢:“你不让我舔嘴唇,又不帮我拧瓶盖,那劳烦你帮我想一个解决口干的办法,还是说你其实更想看我舔嘴唇,那……”
“谁他妈要看你舔嘴唇,你能不能别这么浪。”陆潮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憋屈,手指都掐得咯咯作响,一把抢过水瓶拧开恶狠狠递回去。
水溅出几滴在郁霈手上和衬衫前襟,他换了只手拿瓶子,随手在衬衫上掸了掸便仰头喝了两口水,微凉的水流浸润喉咙舒服了许多。
陆潮自我认知里情绪其实算得上非常稳定,不知为什么一遇上郁霈就总是失控,他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把这个傻逼弄死。
连个瓶盖都拧不开,还能更娇气一点吗?
郁霈喝水很慢,喉结在阳光下一滚一滚的,陆潮打了一上午的球一滴水没喝,现在也口干舌燥喉咙冒烟,不由自主咽了下唾沫。
“你要喝吗?”郁霈问。
陆潮冷嗤一声:“收收你那些小伎俩,我没兴趣跟你间接接吻。”
郁霈看他眉头拧得跟树皮一样,方才训也训过了,对付这样的烈犬鞭子给得太紧恐怕要反弹,又放温和眉眼轻笑了声:“你还挺贞烈。”
贞烈?
什么玩意?
陆潮被这个稀奇的形容词弄得莫名又憋火,气极了反而笑起来,趁机点他说:“怎么?你不能理解?我这辈子要喜欢人只会喜欢乖巧听话还单纯纯洁的,那种又骚又浪还喜欢勾引人的我看都不会看一眼,不仅不会还觉得很恶心。”
郁霈一下想到贺薇薇,温柔娴静捧着水,确实挺乖。
陆潮见他垂着眼不说话以为他听进去了,趁热打铁又往里添油加醋:“我最喜欢那种什么事儿都听我的,乖软可爱话还不多,胸大腰细腿还长的女!生!”
陆潮着重把女生两个字咬得极沉送出来,说完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见他反应不大又皱起眉:“喂你到底听没听明白?”
郁霈看他一脸焦躁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声,小兔崽子我还收拾不了你。
“嗯,听明白了。”郁霈把水放在他手上,“喝不完了,给你吧。”
陆潮一个没反应过来郁霈已经迈步走了,他看着手里喝剩的大半瓶水,郁霈刚才喉咙动了半天其实也就喝了两三口的量。
瓶口湿润,不知是水还是唾液。
陆潮倏地捏紧瓶身,水漫出来浇了他一手,咬牙切齿补了声“操”,把瓶子往垃圾桶里一扔,兜里手机就响了。
他一见是林垚,隔了好几秒才接起来:“干什么?”
林垚听这吃了枪药一样的语气脑袋下意识一缩,战战兢兢道:“怎么这么大火气啊?你跟郁霈打架了啊?”
“有话说,没话挂了。”陆潮说完,等了两秒冷呵了声警告林垚:“告诉陈约,下次再搞事我就把她从社团里扔出去,下次再想借设备和资料别找我,去找菩萨许愿。”
“那我也管不了姐姐呀。”林垚小声比比了句,听见那边一声凉凉的笑立即改口:“我说!我立马就去跟她说!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然我提头来见。”
陆潮“嗯”了声,刚准备挂电话就听林垚一声惊叫:“啊!不是,出事儿了,褚思文手断了!”
陆潮脚步一停:“手断了?你怎么不等他死了再说。”
林垚心说那还不是让你吓的吗?你自己是不知道刚才那个语气有多恐怖,跟让人抢了老婆赶着去杀人似的。
“我们打完球打算一起去吃饭,他有事先回宿舍一趟,结果在图书馆那儿遇到曲临风了,你也知道他那张嘴得理不饶人,就……”
褚思文性子暴躁嘴又脏,打球无论输赢都喜欢跟人争高低,喜欢见缝插针的占几句口头上的便宜,因为那张嘴不知道和人打过多少次架,陆潮说过他几次,没想到依旧改不掉这个毛病。
曲临风家世不错,在金融系也算风云人物,性子难免倨傲不可一世。
他在校园墙上下挑战书结果输得一败涂地心里本就憋火,被褚思文一激面子上也挂不住,打起来也很正常。
陆潮:“别让曲临风走,我现在过去。”
林垚:“我到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走之前说让褚思文随便要,在平洲,以他家的本事就算把他这条命拿了他也赔得起。”
陆潮一下笑了:“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林垚:“……陆大爷,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思文马上就要疼死了,您身段能不能稍微放放,赶来看看伤兵?别在这儿计较地位了好吗?父皇。”
“让他疼一会,死不了,那张嘴也该吃点教训了。”陆潮说着,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和他科普:“我们首富就是这么在乎地位,你不懂顶尖豪门背后的心酸,钱是次要的,尊严与地位是绝对不可以撼动的,这是比生命还重要的原则性问题,虽然他们家也就芝麻绿豆大的生意,但这是尊严问题,不容践踏。”
林垚“啊”了声:“真、真的啊?”
陆潮:“当然是假的。”
林垚憋了半天,冲着手机破口大骂:“陆潮我去你大爷,你他妈又耍我,老子跟你没完!”
陆潮够了勾唇,心里因为郁霈而憋着的那股气总算散干净了,身心舒畅的收起手机往图书馆方向走。
褚思文右手耷拉在地上,疼得嘴唇发白一头冷汗,林垚蹲在他身边,看他嘴角眼角全肿起来了,鼻青脸肿的像个河豚,忍不住笑起来:“还打吗?”
褚思文白着脸喘气,嘴上依旧不饶人,“老子一定要废了曲临风,妈的要不是他们人多我根本不会输给他,嘶……”
林垚看他耷拉着的手臂交错血痕,没好气道:“你行了,少说几句吧你,一会儿潮哥过来听见了非骂你不可。”
褚思文顿时闭了嘴,过了一会还是忿忿:“等我好了,我非得把他胳膊卸了。”
林垚实在劝不了他就由他去了,手断了再不让骂两句,一会该憋出毛病了,“我先扶你起来上医院,卸他手也得等好了再说,能起来吧?”
褚思文一动,立即倒抽了口气:“不行不行,我胳膊太疼了,断了,我胳膊一定断了,林垚我以后不会残废了吧?”
郁霈要出学校去买药,听见哀嚎声便驻足看了两眼,认出这是和陆潮一起打球的男生。
林垚这下也不敢碰他了,“那怎么办,我叫个救护车来?还是我去找一下校医过来先看看,你还行不行啊?能不能撑住?”
郁霈看着褚思文略微蹙了蹙眉,按照他的经验判断,手应该没断,如果骨头出问题他绝对承受不了,大概率只是脱臼。
脱臼只是小问题,要不了人命,郁霈收回视线准备离开,刚一抬脚就又听见褚思文喘着气的呻吟声,不由得又停下脚步看向他。
褚思文躺在地上十分狼狈,一张黝黑的脸甚至疼出了几分惨白的意味。
看着褚思文的脸,郁霈忽然想到了刚进科班的时候,师傅手段狠辣,师兄弟们脱臼几乎是家常便饭。
郁霈沉吟两秒,抬脚走到褚思文面前蹲下,看到他手臂上的血迹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要伸出的手也顿了顿。
林垚一见是他立即喊了声:“郁霈?你怎么在这儿,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
褚思文看到郁霈朝他伸手的那一刻脸更白了,他跟郁霈之间有严重过节,得知郁霈跟陆潮表白的时候他直接冲出宿舍要给他点厉害瞧瞧,虽然最后没打起来,但梁子恐怕不浅。
他要是想趁机报复……
林垚胆战心惊的看着郁霈,实在是掐不准这个神经病到底想干什么,余光看到陆潮过来了,忙道:“潮哥!”
郁霈伸出的手被林垚一把攥住,抬眸看向他淡淡反问:“你不想救他?”
林垚一愣。
什么意思?
郁霈看他一脸茫然,无奈解释:“他应该只是脱臼,不是手断了。”
“你看一眼就知道他不是断了?别蒙我啊。”郁霈的眼神太过淡然,林垚忽然有一种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虚感,但褚思文那么骂他,他真能不计前嫌?
陆潮垂眸扫了眼郁霈还被林垚抓在手里的手腕,不知道是因为他皮肤太嫩还是林垚的力气太大,那截儿细白手腕已经红了一圈。
陆潮不由得蹙了下眉。
郁霈抽回手,垂下眼随意揉了揉手腕,陆潮眸光落在那圈可怜兮兮的红痕上,就那么一个恍神的功夫,褚思文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冲进耳膜。
陆潮蓦地回神。
林垚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腾地一下站起身攥拳朝向郁霈:“你他妈趁人之危?他都这样了你怎么下得去手!”
“林垚。”陆潮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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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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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春潮带雨(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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