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在医院躺了5天,生殖腔炎是慢性病,无法短时间内根治,而且他也不配合,刚输完最后一瓶就嚷嚷着要回家。
本来只打算在C国待三天,参加完活动就走,因此没带多少行李,现在收拾起来倒也快。纪庭办好出院手续,推着两个行李箱和司慕慢慢走出医院。
“终于能走了,”司慕长呼一口气,有些后怕地说道,“虽然概率不大,但我生怕碰到我妈,那就不是简单输个液就能好的了,立马就得去挂精神科。”
“真的有那么恐怖吗?”纪庭随意地问道。他刚叫了车,正留意着路过的车辆,视线左右扫过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三个人从马路对面走来。
在确定了是谁后,他迅速而不经意地把司慕转了个方向,从背向医院变成了面向医院。
司慕:“?”
“跟救了你命的医院说声再见吧,不出意外的话下半辈子应该都不会再来了。”纪庭一边用余光注意着那三个人的动向,一遍凑到司慕耳边胡言乱语。
司慕:“??”
眼看着三人就要经过他们走进医院了,纪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着司慕狠狠地向医院大门鞠了个躬,希望以此来避免司慕看到他们——哪怕只是背影。
“wok我腰!!!”
纪庭成功了,司慕半天没直起来。
“你知道吗,”司慕疼的直抽气,痛苦面具牢牢地戴在脸上,“对于生过孩子的人,尤其身体残破的我来说,这种动作不亚于谋杀。你还不如直接锁我喉,死的肯定比这轻松。”
车正好到了,三个人也走了,纪庭放下心,没管司慕到底在说什么,打开车门推着他上车,自己去后备箱放行李,一切让司慕难过的事情都即将远离。
然而变故总是猝不及防。就在车子缓缓上路的时候,司慕忽然瞥了一眼医院的方向,随即怔住。
他明白了刚才纪庭的反常举动,因为他也看到了那三个人:顾沧赫,Saros,周文星。
任谁看都很像一家三口。
纪庭强行掰过他的脸让他不要再看了,但他还是不受控制的往那个方向扭头,直到车子彻底驶离。
“没事。”司慕说道,虽然他也不知道是在对着谁说。
“我休息一会儿。”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画面却是刚才落入眼中的最后一幕: Saros向周文星伸出手要抱抱,周文星弯腰抱起了他。
司慕把手肘架在车门上,一只手按住额头,把眼睛笼罩进阴影。纪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听出他呼吸间带着细微的颤抖,竭力地忍耐着什么。他全身都绷得很紧,手上的青筋因用力而突出,仿佛一放松就会全部崩盘。
不知过了多久,司慕伸手摸向包里。
纪庭一直在注意着他,看到他要拿东西,按住他的手问道:“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药。”只有一个字,但能听得出声音紧涩,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发出来。
说实话,纪庭很不想给他药。除了日常吃的控制酒精依赖的药之外,司慕会随身携带安定类药物用于快速缓解急性症状。这类药有很强的成瘾性和依赖性,只能短期、小剂量的服用。
纪庭原本的治疗方案是通过安定先帮助他度过最难熬的时期,直到抗抑郁药开始起效。但司慕从不认真配合,一发作就吃安定,其他药后续想起来了就吃,想不起来就算。
他从包里翻出药,倒出一片递给司慕。
司慕颤抖着手接过来含在舌下,声音因痛苦而嘶哑:“再给我几片……”
“你疯了!”纪庭立刻盖上盖子要把药收起来,但被司慕按住手腕。
“求你了……一片不行,真的不行。”
如果遵照医嘱按正常剂量吃,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成瘾性,他不知道司慕私自增加过多少剂量,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经历过多少心理上的折磨。
司慕太痛苦了,但纪庭现在除了给他药帮不了他任何。在对自己的强烈谴责中,他打开了盖子,却一个没防备被司慕猛地抢过,胡乱地倒了一把塞进嘴里。
那数量看得纪庭心惊肉跳,声音不自觉拔高:“司慕!!!”
司慕把药还回去,重重地靠进座椅,空洞又绝望地等待药物起效。
车已经驶上机场高速,窗外的风景飞驰而过,纪庭眉头紧皱,密切关注他的反应。
所幸,大剂量的药没让他等太久,很快一股熟悉的放松感和舒适感从脑海深处蔓延开来,他不再紧绷,刚才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模糊,无法再引起他强烈的情绪反应。
只是他变得有些迟钝。到了机场后纪庭让他下车,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哪里,迈开的第一步就差点摔倒。
纪庭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去找行李推车来推行李,不然没法儿扶他。司慕拒绝了。
“不用扶我,我没事。”他的声音带着极其不正常的镇定,仿佛刚才发作的那个人不是他。
纪庭没再坚持,药物能起什么效果他比谁都清楚,司慕现在的状态如同游戏刚开始时的无敌期,天塌了他都不会有情绪波动,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没事”。
但药效导致的肌肉放松让他走路不太稳,纪庭没有催促,跟在他旁边慢慢地走,托运,安检,找登机口。
机场很大,司慕走不了太久就需要休息,好在预留的时间足够长,他们走走停停,到登机口的时候还有一个多小时。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司慕看了会儿窗外起落的飞机,然后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刷,刚打开微博就推送了一条最新消息:
「Vesper集团CEO顾沧赫今日携家人于生殖内分泌科问诊,或将喜得二子。」
图片上正是司慕看到的那幕,周文星抱着Saros,顾沧赫站立于一侧垂眸看着他们。
确实是最新消息,评论还只有几条,都是恭喜他们的。
原来顾沧赫已经是CEO了啊,司慕脑子里蹦出这么句话。
随后他碰了碰纪庭,拿着手机给纪庭看:“你看Saros笑的好开心。”
他是笑着说的,但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双眼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
纪庭笑不出来,沉默着关掉他的微博。
他被这动作搞得愣了一下,以为纪庭不高兴了,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了。
药物让他情感钝化,体会不到原本应有的尖锐的痛苦,只能通过对表情的解析来判断对方的情绪,尽管这十分不准确。
纪庭没回答,他正在心里计算药效的时间,距离吃药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那一把药按照最长的持续时间算能维持12小时,而机舱密闭狭窄的环境很有可能会让司慕因感到不适而导致药效提前结束。
他们的航班最少要飞18个小时,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司慕都会在飞机上迎来比用药前更严重的情绪反扑。
他叹了口气起身,赶在登机前去趟洗手间。洗手的时候他看着镜子,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司慕的,司慕现在是没事了,他倒是开始焦虑了。
心神不宁使得他在飞机上也睡的很不安稳,模糊间听到司慕起身的动静,于是半睁开眼问他怎么了。
“没事,你睡吧,我去趟洗手间。”
机舱光线很暗,他看不清司慕的表情,但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纪庭放心了,继续睡过去。
谁知这一觉再醒就是飞机落地。
巨大的冲击力惊醒了他,睁眼的一瞬间他冷汗下来了。
纪庭立刻扭头查看司慕的状态,完全没事,和登机前一模一样。
“怎么了?”司慕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飞机还在滑行,噪音干扰了纪庭的思绪:药明明在他包里,他就算睡的再沉,司慕拿药也不可能不惊动他。
“你什么时候——”话没说完,纪庭顿住,忽然反应过来。登机前他去了趟洗手间,包在司慕手里,那时候药就被司慕藏起来了。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抽自己耳光,明知道司慕已经成瘾还敢把药明目张胆地放在他手上。
他恼怒自己的粗心大意,看司慕像个正常人一样收拾东西、起身、拿行李,更觉得愧疚。
“走了。”司慕拉了纪庭一把。
下了飞机,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司慕的安全感稍稍回归。
扑面而来的空气让司慕不禁打了个寒颤,两国温度其实没差太多,但纪庭还是把自己的外套给他穿上,司慕没拒绝。
连吃了两次药,下丘脑的体温调节功能被抑制,他确实很冷。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