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7日,我校高三年级学生马鸿宇、高俊、刘衍等人在上课期间逃课去网吧,并与英才职业高中的学生发生冲突,打架斗殴。其行为严重违反了学校的规章制度,影响了学校名誉。”
“经学校研究决定,给予以上几位同学通报批评一次。若有下次,予以留校察看处分。”
“希望其他同学能引以为戒,在未来的日子里认真学习,遵守校规,自觉养成爱校护校的行为习惯。”
处分决定宣读完毕,教导主任收了稿子看着台下,稀疏的头发被风刮得乱飘。
“请各班班长现在来多媒体教室开会,其他同学散会。”
操场上拖拖拉拉响起拍手声,队伍散开,这周的升旗仪式到此结束。
苏秾顺着人群走进教学楼,感觉思绪混乱成一团,像被猫挠乱,只围着一个念头缠绕。
——想去见他。
这么多天过去,也不知道他眉骨的伤怎么样了,旧伤未好,打架免不了又要添新伤。
万一再蹭到眉骨。
苏秾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越想越害怕。
沈见西散漫挂,她从别人嘴里听来的都是他今天去哪儿玩,昨夜凌晨几点王者上分,或者又做了哪些出格事。他好像很不在意自己,熬夜通宵是常事。
这样怎么能养好伤。
苏秾忍不住在心里埋怨一句。
怨完了才发觉,她没有资格。
她实在没有理由这样做,也没有权力,沈见西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他是好是坏是逃课是打架,轮不到她置喙半句。
可越明知这些,心里越难过。
苏秾抿抿唇,把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压下去,转身走进班级。
太阳照在身上应该是暖的,她觉得冷。
周一升旗仪式后开班长大会,总结上周各班出现的问题还有改进情况。
因为这周要迎接领导参观,卫生检查由卫生处老师带着学生一个班一个班地过,升旗仪式后每个班的得分就出来了。
“今天的得分都不错,着重表扬高年级同学,”卫生处老师拿着表,挨个说过,脸色在看到扣分备注里隐隐变得不好。
“高一十一班、高一十六班、高二三班,这三个班的班长举一下手。”
长桌前犹犹豫豫举起三只手臂。
“说过很多次了,抹布不能直接擦玻璃,要用纸擦!或者用抹布擦完以后再把水印擦掉。”
“你们三个班打扫卫生都存在这个问题,尤其是高一十六班。”
“我看了反馈上来的照片,一大片白印!”
“打扫卫生不能这么随意。”
不止是老师,其他班班长投来的目光也足以让他尴尬难堪,十六班的班长讪讪着站起来:“白老师真对不起,我回去一定批评打扫卫生的同学,给您添麻烦了。”
他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白老师点点头,他才弯着腰坐下。
开会时最怕有人挨骂或受表扬。
挨骂的那个人浑身不自在,坐在那像受刑,时时刻刻煎熬着。别人偶然扫过来的一眼都叫他脸皮如烧,其实可能只是看热闹。
受表扬的人呢,得意洋洋,剩下的人看着他便烦,反正气氛不会很融洽。
走廊外预备铃响,总算等到了。
“行,快该上课了,你们走吧。打扫卫生不能当小事,都给我上心一点!”
“好的,白老师再见。”
“白老师再见。”
“嗯,再见。”
十六班班长暗自松了口气,活动活动僵直的脊背跟在其他人身后走出去。
多媒体教室在一楼,高一十六班在四楼。
十七班班长过来跟他一起上楼,拍拍他的肩,眼神怜悯:“兄弟你今天太惨了,不跟你说过了吗这周检查,得好好搞卫生,怎么还让卫生处逮到了小辫子?”
他也想知道啊!
十六班班长仰天哀嚎:“我们班卫生又不是我负责的,我怎么能知道!”
“太惨了太惨了,每查一次卫生就有一个班长要挨骂。爱护班长,从拒绝查卫生开始。”十七班班长做了个搞怪的手势,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收回手问:“扣分这件事得通知班主任吧?”
“对啊……”
“听说杜严特别苛刻,那你们……”
“挨骂呗,”他破罐子破摔一样耸耸肩:“我还好,擦玻璃的人惨了。”
“你们班安排谁擦的玻璃?”
“让我想想啊,”他边说边回忆,早晨的场景在脑海里回放一遍,玻璃、窗台、抹布,一张白皙的脸闪过。
“是苏秾!”
“这名字有点耳熟,那个转校生?”十七班班长不确定地问。
“你知道?”十六班班长颇为好奇地看他一眼。
后者点点头。
其实是他们班男生说的,说隔壁十六班转来一个中长发,看起来就很乖的女生,一双眼睛漂亮得没话说。
十七班班长注意到她的时候,苏秾的头发已经剪短,他当时还因为她参差不齐的短发奇怪了一会。
好奇她剪头发为什么不剪齐,难道是最近新流行的发型?
两人一面走一面聊,很快就到了班门口。
“那我进去了?”
“拜拜。”
十六班班长进班径直往后排走去。
夹在一堆男生中的苏秾很显眼,比起旁人热热闹闹地闲聊说笑,她安静的过分,只低头在草稿纸上算着题。
桌子被人轻敲了两下,苏秾在做题中突然被打断,身形不自觉一晃。
抬头看见是班长,她笑了一下。
“班长是有什么事吗?”
眼前的女生微昂着头,脸小,眼睛大,说话都带着种认真的感觉。
不像会敷衍了事的人。
“那个,那什么……”
“咱们班卫生检查因为玻璃不够干净被扣了分。”
听到他这么说苏秾愣了一下,“窗户玻璃吗?”
班长点点头,“你跟我来一下。”
苏秾跟在他身后走到教室外,两人站在窗户边。
明亮透光的玻璃上出现一大片白印,正着看不引人注意,从侧边看便很明显了。
班长只当她不清楚具体的擦玻璃方法,用抹布擦完后没用纸擦第二遍。这件放平常来讲都不算事,可今天偏偏撞上了领导检查。
他一个大男生挨骂就挨骂了,尴尬两下完事。
主要苏秾一个女生,脸皮子薄,杜严又刻薄,男生在他跟前都能被骂哭。
转头看着苏秾的眼神充满理解和同情:“卫生检查被扣分这件事卫生处会上报给班主任,老杜吧,他嘴毒,你别当回事,在他跟前低头沉默认认错就行,千万别跟他犟。他说什么你就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可是她擦完玻璃时,上面明明没有痕迹。
苏秾盯着窗户看了好一会,回答说:“班长,我擦完玻璃时,上面没有这些白印的。”
“嗯?”班长没理解,“你是说这些印子是后来有的?”
苏秾点头,脸侧的碎发随着一起轻轻晃动。
蹭花一块玻璃可太容易了,经过时不小心摸了一把,跟同学追逐打闹时没注意靠在上面,随便一点动作都能让一块洁净的玻璃变得模糊。
但是水渍,这看起来就像是抹布擦过后留下的。
而且大扫除时间紧挨着升旗仪式,可以说刚打扫完卫生处就来查了。
想到平日里隐约听到的传闻,还有那些女生隐含的抗拒态度,一个不好的念头浮上心头。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能恶意揣测别人,况且这样做对她们又没有好处。
班长的脸色不如之前轻松:“行我知道了,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玻璃就是这个样子,老杜肯定会找你,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苏秾和他想的一样,虽不知她们是为了什么,然而,总归是这样了。她低声:“谢谢班长。”
“不客气。”
窗外阳光正好,烈烈燃烧,扑进朝气蓬勃的教室。
李明珠坐在位上状似无意地收回目光,瞥了张萌一眼。
两个人互相笑了笑。
一一排除掉很多因素,被故意陷害的可能性最大。
故意陷害。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苏秾托腮往外看,想,不过是一块玻璃。
既然不是她的错,她便没有理由为此负责,想多了徒增烦恼。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卫生委员从前门进来走到苏秾旁边,悄声通知:“班主任找你。”
“谢谢你。”苏秾对他笑了笑,卫生委员瞧着心有不忍,提醒一句:“老杜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哈。”
“嗯。”
班里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李明珠和张萌看到班长跟了出去,互相交换一个狐疑的眼神。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正对的工位就是杜严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坐在那,头发稀疏,两颊凹陷,颧骨高突,看着便觉不好相处。
“苏秾是吧,我见你是女生,平常也安安静静,怎么做事这么敷衍?”
“卫生处今天跟我说扣分,我还特意去看了那玻璃,嚯!那么大一片白印你看不到吗?”
“擦玻璃的方法强调又强调,说得我嘴皮子起皮,怎么就是记不住?”
苏秾甫一进门,兜头就是一阵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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