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旻析的车驶出傅氏大厦,第一个红绿灯时,他的声音从温和变得清冷:“如果他的死跟我有关,你要怎么样?”
他的质问是有底气的,是笃定冷灿能够站在自己这边,是为了让她冷静下来才这么问的。
只是没料到,冷灿不吭声,他又问:“是要离开我吗?”
冷灿脾气犟,不想回答就不说话,生着闷气,因为她根本接受不了阿强的死跟旻析有关这个前提。
这让盛旻析一下就沉不住气了,声音从清冷变得气愤,失望地反问:“冷灿!你是在犹豫吗?”
冷灿声音冷漠:“我接受不了你的假设,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盛旻析突然失控,对着挡风玻璃大吼一声:“离不离开我,需要想吗?”
这一声吼非但没有安抚到冷灿的情绪,反而激怒了她。
她一声不吭地在下一个红绿灯处开门下车,红灯又变绿,盛旻析毫不犹豫地踩着油门走了。
冷灿沿着路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吹吹冷风,反而比在车里更舒服些,她不知道要去哪里,那就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可是没过多久,冷灿就注意到有一辆车在跟着自己,她确认周遭没有别人,停下步子,那辆也跟着停了下来。
冷灿弯腰一看,盛旻延探过身来,勾着嘴角:“要不要去喝一杯?”
别说,冷灿正打算去酒吧坐坐,她眉头紧锁,问他:“这绝对不是巧合吧?”
盛旻延不遮不掩,回答得很诚恳:“红绿灯那儿恰好看到你从旻析的车上下来,就跟着你了。”
冷灿想到上次见面时,他刻意向她释放暧昧信号。可她猜不到盛旻延接近自己的意图能是什么。
冷灿若有所思地沿着路边走,盛旻延耐心地开着车慢慢跟着她。
“你跟着我干嘛?”冷灿问他。
盛旻延:“如果你想知道有关旻析的任何事,我都可以帮你。”
“想要挑拨我们?”冷灿问得直接,她对盛旻从不设防,许是上辈子他为了旻析搭上过性命,冷灿从未视他为敌。
“看你说的,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盛旻延非常温和。
冷灿:“不过我确实想喝一杯。”
车门打开,冷灿上车,回首看他时,发现盛旻延又恢复了往日的精致,一身低调奢华的老钱风。
没几分钟,两人就到了冷灿常去的酒吧一条街,在一家环境清幽的酒吧坐下。
今日的盛旻延礼貌绅士,不见那日的暴躁,而是极其耐心地向冷灿推荐着适合女生品尝的鸡尾酒。
酒精入喉,冷灿直接破题:“有事就说事吧!”
盛旻延却继续委婉,不说来意:“和旻析吵架了?”
冷灿:“没有。”
盛旻延:“我挺羡慕旻析的,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像我,到这个岁数了,还在打离婚官司。”
冷灿那张嘴向来又毒又损,最见不得说话转弯抹角的人:“你不仅羡慕他的感情,还羡慕他的事业。这可怎么办,你的人生被弟弟全方位碾压了?”
盛旻延哈哈大笑:“你啊,每次见到我,都用最毒的话刺激我。很爽吗?”
冷灿抿了一口酒:“我就这样。”
“对旻析也这么毒舌?”
冷灿低落地看着酒杯,低声说:“除了他。”
盛旻延看着她,看到提到旻析时,她那副凌厉的眉眼会瞬间温和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在嫉妒旻析,为什么他可以得到冷灿的偏爱,为什么他什么都拥有。
盛旻延整理心情,准备切入正题:“我缺席傅氏这一个月,有些事也才听说,你上周被傅瑾兰的人绑架了?”
冷灿的表情僵住,心里一惊,淡淡说道:“这圈子可真小啊。”
盛旻延一副洞悉一切的自信模样:“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冷灿猜到他要说什么,果然,盛旻延说:“绑架你那个人今天车祸身亡,你说是不是苍天有眼?”
冷灿:“你怎么知道的?”
“我可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十多年了,这些事儿会自动传到我的耳朵里,你信不信?”盛旻延主动碰冷灿的杯子,畅快地喝了一大口。
冷灿不知道他还了解多少,试探问他:“怎么会突然车祸呢?你还知道别的事吗?”
“你这就是阴谋论了!”盛旻延什么都敢说:“如果背后有人操纵这件事,要么就是傅瑾兰,她想杀人灭口,要么就是盛旻析,他要替你报仇。”
冷灿心里又“咯噔”一下,不得不佩服盛旻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
此时,盛旻析打来电话,冷灿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喝酒,故意静音不接。她喝了一大口鸡尾酒,压压内心的胆怯,她太怕盛旻析被卷到这件事里:“你不要瞎说,这些都没有证据。”
“咳,就是聊天嘛。”
盛旻延见冷灿的酒杯见底,又给她叫了一杯,温柔地将酒杯放在她的手边:“需不需要我帮你查查,这件事到底与旻析有没有关系。”
“不需要。”冷灿要想保护盛旻析,她就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她又喝一大口,喝完就要走,刚起身就被盛旻延一把拉住。
“我还有事没说完呢。”盛旻延扯住冷灿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回到座位上,态度温和:“往长远看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和旻析免不了谈婚论嫁…傅家这边的舆论我定会站在你们这边。”
“有话直说。”冷灿打断他。
盛旻延笑了,道出顾虑:“我只想知道旻析会在这个位置上待多久。想听真话。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冷灿忽然觉得盛旻延在决策上不如旻析半分果断,她说:“这件事不是秘密,你态度好一些,旻析会跟你说。我也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待不长,最多两三年。”
冷灿的真诚,让盛旻延心里轻松很多。
他看着冷灿又起来要走,没拦着,可她走了几步,晃晃悠悠地被台阶绊了一下,盛旻延眼疾手快冲上去揽住她的腰。
冷灿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盛旻延抱在怀里,她用力推他,他却故意抱得更紧,那双桃花眼死死地盯紧她的五官。
“只要是弟弟的东西,你是不是都想抢?”冷灿不慌不忙,继续用语言刺激他。
盛旻延松开手,嘴角勾着得逞的微笑:“你这个脾气个性,真不适合盛旻析。”
“你想说我适合你,是吗?”冷灿与盛旻延拉开距离。
盛旻延大言不惭地点头说:“是。”
冷灿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一百个你都比不上一个旻析。”然后潇洒离开。
她站在酒吧门口,风一吹,胃里就泛着恶心,到底扶着路边的一颗树吐了起来。
因为一天没吃东西,吐的都是酒水,干呕了半天,最后蹲在地上。迷糊中,她看到一瓶矿泉水突然横在眼前。
冷灿接过瓶子,再回头一看,是盛旻析,她咕咚咕咚地喝水漱口,然后不敢相信地又确定一下,生怕自己是喝多了眼花,她甚至问他:“你是旻析?”
“谁准许你喝这么多酒了!”盛旻析黑着脸,带着磁性的声音。
冷灿一听是他的声音,蹲在地上就哇哇大哭起来。
只有他在,她才会表达最真实的自己,今天的她其实吓坏了。
知道阿强突然去世时,她吓得腿软,看到阿强女儿伤痕累累时,她吓得后退,想到旻析有可能与阿强的死有关,她吓得不敢面对。就在刚刚盛旻延紧紧抱着她不松开时,她吓得不知所措,只不过,她善于隐藏这些慌张罢了。
所以,在看见盛旻析站在身边时,冷灿不必隐藏,将一整天的慌张无措统统倾倒出来。大哭特哭。
盛旻析蹲下来,把她横抱起来,冷灿的双臂用力勾着盛旻析的脖颈,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胸口处,像回到了妈妈的子宫里一样,静谧安全,她仿佛是个婴儿,瞬间就不哭了,只想沉睡。
他抱着她走过半条街,没有责怪,没有质问,步履轻盈,稳稳当当地把她放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调整座椅,盖上他的外套。
不远处的盛旻延站在酒吧门内,透过玻璃窗,看着盛旻析的背影,看着冷灿勾紧他的手臂,看着他们一同消失在街道尽头,他不得不承认重压在内心深处的情感,是胆怯是灰心是力不从心。
有些喜欢渺小到,根本不必开始。
车内很静,是两个人的呼吸声。车内很暖,盛旻析把空调开得很足。他的一只手被冷灿攥紧,他就一动不动等她睡踏实后再把手轻轻抽出来。
冷灿的脸开始红润,呼吸均匀,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开,盛旻析发动引擎带她回家。
车辆穿行在夜晚的灯红酒绿中,盛旻析后悔自己冲她发脾气,后悔与她争辩那些是非。毕竟,只有把她安安全全地带回家,他心里才踏实。
到了公寓,汽车熄火,冷灿一下醒过来,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躲避他的目光,低声说:“忘了酒量差,多喝了两杯。”
“嗯。”盛旻析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变得宽容了:“下次喝酒了告诉我,我去接你。”
冷灿那颗紧张的心多少放松下来,她扶着额头:“头好痛!”
“我背你上去。”
冷灿乐呵呵地趴在盛旻析的背上,气息打在他的耳边:“你怎么不吼了?”
“吼走了,还得找回来…”他的声音温柔磁性。
冷灿:“你怎么找到我的?”
盛旻析:“一家一家找呗。”
“旻析…”冷灿的声音也温和下来。
“嗯?”
冷灿:“就算阿强的死跟你有关,哪怕就是你杀的,我也不离开你。”
盛旻析满意地勾着嘴角,最后还是他赢了。
“我会劝你自首,把你送进监狱,月月都去看你,等你出来,与你一起赎罪。”冷灿说的跟真的一样,双臂在旻析颈前又紧了紧。
盛旻析不屑地说:“我谢谢你,还真不是我干的。”
她转头将侧脸贴在他的肩膀上,自言自语似的:“没有什么能让我离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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