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无意识的一声回应,黎简不确定他是否听懂了自己的暗示,而她羞涩难当,看上去仿佛快到了忍耐的极限。奇怪的是,除了又开始想哭,她没有再出现任何预期中的生理不适。
两人陷入一种不知所为的缄默。
“现在呢?”正当她为季遥的谨慎悄悄叹气,这缄默被打破了。季遥不安分的手指突然握紧,拉着她靠向自己。
“现在,你要再试一次吗?”
他们不是没有拥抱过——
有意的,无意的,轻浅的,用力的。
但重重疑虑化为严守心防的结界,隔着一层看不透彼此的薄膜,那些拥抱总显得不够庄重。
她想起婚后不久的一次暴雨天。
因为校门被淹,在图书馆待到傍晚的黎简在提前闭馆后无处可去,手足无措地打给季遥,试探地问他有没有到家,没有的话能否顺路来接下她。
工作日她一般很少麻烦他。季遥总是很忙,她心细如发,早就总结出他归家的时间规律。那天却不知怎么,她走出门,也许是漫天的雨水在垂垂夜幕中显得过于森然,从廊檐倾泻后在眼前溅起的水花,在她心口氤氲成一片似曾相识的雾气,教人无端伤感。
由是,即便不存在诸如保证安全之类的必要问题,她也不想一个人蹚着水走回去,哪怕只有二十几分钟的路程。
季遥听到她的请求后只说了一句,“待在原地别动。”
仅仅过了十分钟,身着白色雨披的男人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下半身几乎已湿透。她下意识地上前几步,不小心走进雨里,季遥赶忙拦住。
“伞。”
“哦。”她慌忙撑开手里的遮阳伞,举到两人头顶。
季遥看着那秀气的只够遮住一个成年人肩旁的伞盖,愣了一愣。
雨声很大,但黎简听到他似乎轻笑了一声,便解释道:“出门前没看到暴雨预警,这把是平常随身带的。”
季遥目光落在她身上。
“很冷吧?”一边问一边把雨披脱了下来。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好到校门口,这雨披是同事借的,没有多余的伞了。你先穿上。”
黎简乖乖套上了雨披,季遥接过那把袖珍小伞,自然地揽住黎简的肩膀,带着她冲了出去。
出去的路走得些微艰难,道上全是深深浅浅的水坑,因雨势又大了些,路灯在晦冥的风雨中显得力不从心,黎简几次脚踩了空,未注意将季遥撑伞的胳膊掐得很紧。
等快到校门口,她无意间抬头,才看到往她这边倾斜的伞柄,以及男人湿了大半的身子,她受惊似地松开对方,歉意疚心。
像只胆怯忧郁的兔子。
“你怎么……”
季遥揉了揉自己的臂膀,换了只手撑伞,故意逗她,“力气还是这么大。”
话音刚落,黎简像是分了神,重心不稳地踉跄了一下,要向一侧栽去。
他眼疾手快,但是不小心使过了劲儿,那只受惊的兔子,扑通一下落在他的怀中——
双方身上都湿漉漉的,这个拥抱并不怎么舒服。
季遥察觉到兔子动了动,锢住她背脊的手鬼使神差地加了几分力,按住没松。
黎简微微抬起脸,发出闷闷的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他恢复了理智,“这边积水更深了,小心些。”
她迟疑着“哦”了一声,慢慢退了回去,觉得后背轻飘飘的,像长出了羽毛,又痒又热。
*
时间碎片里的雨声渐消,这一室干燥寂静。只余下回忆结尾那一抹无法言明的感触,譬如她此时此地的心情。
再往前一寸,她的下巴就可以搭上他的肩膀。
许是收敛了心神,她突然目达耳通,看到季遥喉结滚动,紧促的呼吸清晰可闻。
下一秒,她偏过头,朝着男人的唇吻了上去。
他未预料到如此大胆直白的示爱,闷哼了一声。而黎简只是生涩地贴着他,并未有多余的动作。等了一会,才有缓缓撤退的迹象。
他反应过来,扣住她的脑袋。视线下移,才发现黎简振颤的睫毛间扑簌出两行清泪,顺着下巴滴落到他的手背。
“我不想这样的。”她微微摇头,有些不知所云。
“明明抽到这么好的奖品,却还是不开心。”
……
原来这是她说的“拒绝”。季遥终于理清她三言两语背后的逻辑。
他轻轻用食指揩去那两道水痕,安慰她道,“做梦而已。不过——”
“梦通常是潜意识的反映。”
他装作因失望而受伤的语气,“如果你确实不想跟我出去玩,我可以跟人事商量,把它折算成奖金。也没什么……”
“不要了。”黎简气弱声嘶地阻止,尾音里挟带的细碎呜咽,在仰头的瞬间,淹没在季遥凶猛的吻势中。
她一时竟找不到支撑。
季遥比起她熟练不了多少,要释放压抑已久的热情,更多靠的还是本能,却在初次亲密的交欢中设法分出了一分心力,长臂从沙发扶手处拽下一个抱枕,垫在了黎简身下。
他们在地毯上亲了很久,久到他快要失控。
黎简抵着他的肩,一样地气喘吁吁,望向他的眼睛如漾漾秋波。他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地解释,“你刚刚偷袭我,这是还你的。”
她语塞,随后反驳道,“我刚刚可没这样。”
“是吗?”他又凑到她耳畔,“那就当利息好了。”
黎简转头,试图从未被侵占的另一侧吸入这一隅快要消耗殆尽的氧气。
她没想到,季遥比想象中的还会**。
恍惚间他又在她唇上啄了几下,几番缱绻后抱她起身,她不再多想,趁势攀住了他的脖颈。
男人明显僵住了。他本来就不迟钝——
如此寻常的休息日早晨,一向疏离的伴侣接二连三地撩拨,无法不使他又想起昨晚睡前两人之间短暂的交心。
不知为何,他从这俗不可耐的感性中体验到一种五味杂陈的欢喜,陌生,却甘之如饴。
黎简在拥吻时不停地分神。她一会想,季遥果然不会拒绝自己,即使他再聪明。
到被抱上床,却忍不住自嘲,女人又何尝不是天生的表演艺术家呢?
直至最后,她神魂摇曳,再无多余无聊的遐思悬想。梦中渴望多时的身影徐徐压下,既扣住她最隐秘的要害,也扣住了她的心房。
“演不下去了?”
他低头,唇舌擦过的地方起了一阵酥麻。
她触电一般去推他。
“明明还是害怕,为什么要逞强?”
黎简泪眼迷离,试图伸手去揪他的头发,被他按在了两侧。
“可是怎么办——”
“再说不要的话,已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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