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本就是时烨的原形,本以为大家都是走走过场,装装样子就完事了。
可现在沈知墨出手伤了自己,这可跟懒狐狸说好的不一样呢。
时烨本就不是个大度的人,锱铢必较,现在怎么着也要向沈知墨讨回个公道。
沈知墨不紧不慢地搭箭、射箭,老虎被她逼得在林间左右窜动。
时烨好不容易迫近了沈知墨,刚扬起虎爪,就见脚下一空,竟是踩到一根绳套之中。
绳子的另一头绑在粗枝上,越挣脱捆越紧。
沈知墨当然不认为这根绳子能顶得上什么作用,她只是想拖延老虎一下子罢了。
老虎停在她面前停顿不过两个呼吸间,就立马扯断了绳子。
而就在绳断的刹那,沈知墨直接翻身上了老虎的身,双腿夹紧虎身,以弓弦为绳死死地勒住了老虎的脖颈。
时烨显然没想到沈知墨身手那么敏捷,被弓勒住的难耐让她不适地发出一声一声长啸,前爪高高扬起,几乎要垂直地面了。
沈知墨更是心狠手黑,抓着射在前肢的箭羽就往里使劲捅,深深地扎入肉中。
虎啸震耳欲聋,回荡在山中,整座山的树叶被震得簌簌落下,更别提骑在老虎身上的沈知墨了,胸口立马凝起一团闷气,堵得慌。
原先被老虎吓着的男子此时离老虎最近,快步拿着网兜和农具往老虎脑门上招呼了。
“沈知墨快下来!”男子喊道,随即紧张地看向远处的人群,“干啥吃的呢!快过来啊!”
纵使那把弓再韧,也经不住老虎这么凶猛地摆动。
“没吃饭吗,快点!我拉不住了!”
眼瞧着虎身上的沈知墨被甩的腾空又下坠,一群人还在后头忙不迭地跑。
村里人说话都是不客气的,尤其是眼下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嘴巴一嘟哝,什么话都敢说。
身后的人跑得腿都快断了,虽常年务农,体力充沛,但他们是两只脚跑的人,又不是这个畜生四脚着地就是跑。
“娘希匹,真当爷爷是吓大的!”
男子极力拉扯网兜将老虎的头强行压低,腾不出手拿农具攻击老虎,要不然他定要老虎知晓他的厉害。
老虎被绳线套得难受,不断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可沈知墨就像一块膏药似的紧紧贴在它背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时烨心中怒极,早知这样就不答应温蕴配合演戏了。
她缩在山中几日,这群人愣是不走,闷死她了。
老虎猛地一个转身,庞大的身躯狠狠撞向身后的树干,试图让沈知墨知难而退从身上下去。
沈知墨非但没下,更是早有准备,在撞上树干的一瞬间迅速地调整姿势,收回一腿,双手牢牢抓住虎身的皮毛,一拉一松,稳住身形。
眼瞧着身后的人追了上来,时烨深知这帮人手下没轻没重的,那些利刃扎过来,光挨打又不能还手,她可吃不消。
杀生可成不了仙,她可不能破戒了。
时烨本想着将沈知墨摔下,自己吃点小亏,让她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个几日,再去找温蕴讨点药费。
可谁知这个沈知墨这么执着,时烨只好一阵狂奔,利用自己庞大的身躯迎面直直地冲进人群,只是一个甩尾就将不少人撞在树干上。
时烨不敢太过用力,极力控制力道,只是让人受些轻伤罢了。
一群人被老虎冲撞犹如落叶散在四处,时烨赶忙带着沈知墨跑到一处树木较少的地方,再猛然左摇右摆,使足了劲想要将她甩下身。
沈知墨力气再大,纵使她如何死死勒住,弦断,人也便如断线的风筝从老虎身上飘了下去。
时烨刚松一口气,看到因自己用力过猛飞出去的人后,顿时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沈知墨只瞧见天边云如何白,地上枯叶如何黄,自己眼前就是两色来回交错,落在略陡斜坡上的她一阵翻滚向下滑去。
软绵的落叶铺满坎坷的路,沈知墨不至于落在地上就头破血流。
时烨在沈知墨身后穷追不舍,沈知墨死死地抱住脑袋,生怕翻滚过程中磕碰到了。脚下慌乱地蹬踹,试图停下滑落。
一块凸起的石块将一直下滑的沈知墨拦住,她还未起身,就看见一个庞大的身影追了上来,扬起了遮天蔽日般的巨爪。
要死了。
沈知墨下意识地闭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人死后真的会化成魂,飘荡在执念的人身边吗?
如果真的会,沈知墨想回到院子,告诉阿嘤,别等自己了。
再让它将鸡笼开了吧,别让她的三只鸡饿死了。
她还想去找孙二娘,但又怕把孙二娘吓着。
她死了后,坟怎么办。
沈知墨忽然觉得可笑,她竟有这么多在意的东西。
可迟迟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反而一团热气朝自己扑来。
老虎的巨爪,只是轻轻地按压在了沈知墨结实的身体上,硕大的脑袋凑到沈知墨面前,铜铃般大的绿眸盯着她看,鼻孔用力地喷了几口气。
似警告,又似无奈。
虎嘴忽然咧开,露出尖锐的牙齿。
沈知墨不由自主的侧头,以为要被吃掉了。
“呵。小狐狸吃得可真好啊。”
沈知墨猛地睁开眼,错愕地看着老虎。
是她错觉了吧。
她听到老虎说话了?
沈知墨能感觉到自己背后一阵刺痛,来回翻滚又让她头晕眼花,脑袋晕成浆糊。
但她应该,还没那么糊涂,错把老虎当人看。
老虎“叱”的一声,闭上了嘴,冲着沈知墨闷吼了一声,随即移开巨爪,将她放开了,快步朝山上跑去。
沈知墨躺在地上愣神许久,待眩晕感渐退,她才缓缓从地上爬起。
可刚撑起身子就又觉得天旋地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卡胸口的那团闷气立马翻涌了出来,粘稠的血腥味从口中漫出。
周身犹如被扯碎般疼,沈知墨强压下不适,咽了好几口津液。
王子擎是脚力最快的人,一直紧追在老虎身后,生怕沈知墨遭遇不测。
谁知道竟给他目睹了这诡异的一幕。
先前对他们张开血盆大口的老虎,居然只是朝沈知墨喷了喷气就离开了。
这可能吗。
这正常吗。
王子擎不知道。
但他知道坡下的沈知墨不太对劲,本来蜜色的脸上煞白,寻不到一丝血色。
“沈知墨!”王子擎喊道。
沈知墨抬头望去,想要回应,可一张嘴,立马涌出几口血,直愣愣地向后倒去。
王子擎二步并作一步,快速地跑了过去将沈知墨背起。
瞧见沈知墨躺过的地上一片血红,小心翼翼地翻了沈知墨的身,发现她身后被锋利的石头划破,一片血肉模糊。
“王大哥,咋样了!”没受伤的人也追了上来,“吓!老虎呢!”
王子擎沉默,哆嗦了一下嘴皮子,“跑了,此地不宜久。”
王子擎背着沈知墨爬上了坡,临行前回头望了一眼老虎离开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密林深处似乎有一双碧绿的眸子与他对视了一下。
八人回村,三人夜里就起了风寒,二人轻伤,伤得最重的就是沈知墨。
众人皆问王子擎究竟发生了何事,王子擎闭口不答。只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赶到时沈知墨就这样了。
村长欲言又止地看了好几次王子擎,最终化成长长一声叹息。
温蕴躺在沈知墨给她做的窝中,百般无聊地拍着尾巴。
不会倒的小木鸭玩腻了。
沈知墨怎么还不回来?
不是跟死老虎说好了,藏个几天就完事了?
温蕴倒不是饿了,主要是真的太无聊了,而且沈知墨出去这几天,许是忙着找老虎,竟然没有一丝信奉传来。
这人进了山就不会想自己的吗!
当神仙真麻烦。
温蕴撇了撇嘴,没有庙宇的狐仙压根就不会有香火,也不会有人记得。没人记得就没有信奉,她唯一的信奉就只有沈知墨而已。可如今没了沈知墨的信奉,她连基本的人形都维持不住,这才懒洋洋地躺在睡窝中发呆。
温蕴万般后悔,一开始玩这些小玩意上了瘾。
早知道,她也进山算了,还能时不时去逗逗沈知墨。
温蕴耳朵忽然抖了抖,紧接着听到声响,立马警觉地看向门口。
有人回来了,不是沈知墨。
开门的女子很高,跨过门栏的瞬间几乎将门口的光都挡住了。一头金色如波浪般的长发披在身后,肆意轻狂,硬朗的五官,桀骜不驯如同草原上的狼,更让人难以忽视的是那双如同绿玛瑙般的眸子。
只是一瞬锐利的目光就定在了温蕴身上,温蕴顿时被看得有些发怵。
“小狐狸,跟你说个事。”
会这么叫她的,除了时烨还能有谁。
无怪自己紧张,这也是头一回看到时烨的人形。
温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又不愿被时烨看出刚刚自己的紧张,恶声恶气道:“你来干什么?”
温蕴此时还是狐狸身,从睡窝中探出半个身子,狐疑地看向时烨。
她不好好呆在山上陪沈知墨捉迷藏,跑自己这儿来做什么。
除非……
温蕴立马意识到出了差错,“你对沈知墨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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