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的脚步略顿了瞬,却没有停步。
凝凝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勇气,踉跄地追上去,“请你别走!别走行吗……”
沈辞这才屈尊回了眸,眉眼淡漠地扫过她:“有事?”
凝凝红着眼嗫嚅说:“这是我第三次来找你了……”
“所以呢,”沈辞薄唇牵动,“事不过三在我这儿可行不通,公司的事已经够我忙到焦头烂额了,没空去处理某些无关紧要的事。”
是啊,宁家就算破产,可对于沈氏来说,也没太大干系,多少有过姻亲的合作公司之间也做不到守望相助,更遑论沈家与宁家这样近似于单方面施舍的畸形关系。
沈家想结束,宁家没有资格说不。
可想起电话那头的争吵,想起舅舅疲倦的嗓音,凝凝还是不忍心,想尽最后一把力。
“我,我想求你帮帮宁家。”
顶着他冷漠的目光,凝凝眼泪都快都掉下来了,将这难以启齿的话逼自己说出来。
沈辞却道:“在商言商,订单分那么多给宁家,对公司利益没有实际好处,你说——我为什么要做赔本的买卖呢?”
他那双凉薄的眸子望着她,仿佛在漫不经心叩问。
凝凝找不出理由,无措地躲开眼神。
“商场如战场,败也就败了,宁叔该想办法东山再起才对,”沈辞不疾不徐,“这些年,沈家可没亏待过宁叔。”
他话音别有所指,宁家的生意如同天上掉馅饼来得那般容易,如今是时候自力更生了,如果没能力独立存活下去,那么就该趁早退出市场。
沈辞可没那么好心,一直别无所求地接济下去。
凝凝在他的严词厉声下节节败退,头低得几乎抬不起来。
“我知道了……”
她艰涩地说出这几个字。
仅存的自尊心让她没办法再腆着脸祈求下去,宁家如今的困境源于自身,太过倚赖沈家的订单,不去发展其他的大客户或是转型……如今想让沈家再次帮忙,凭什么呢?这忙他们已经帮了十几年。
凝凝丧气地准备离开。
她压根不擅长谈判,也做不出昧着良心道德绑架的事,沈辞不愿出手相助,也在情理之中,她没法强求。
凝凝失落地转身要走,可刚走了两三步,却被身后人冷声唤住——
“宁凝,这就是你的诚意?登门三次,寥寥说几句话就希望别人帮忙?”
凝凝下意识转过头,正撞进那人幽深的乌眸。
“凡事有付出才有回报,好好想想看,你还有什么可以付出的筹码……兴许说得我心动了,事情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他就这么望着她。
面庞英挺而阴郁,眸光很冷,却翻涌着某种未知的情绪,像是涨潮前故作平静的海面,在伺谋着更深的打算。
可凝凝能有的还剩什么?
存款……不,十几万的存款在富如沈家来说,恐怕连佣人都不一定看得上。
可除此以外,她还有什么能当作筹码呢,她甚至不算是正正经经的宁家人,连姓都是后来改的。
但与此同时,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提醒她,像是恶魔的低语——
“你还有自己的身体,男欢女爱,高冷如沈辞也不能免俗,在性.事上,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
不可避免的,凝凝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些日日夜夜。
窗帘紧闭的别墅里,压着她的炙热身体,低喘的呼吸,染满欲色的眼眸,无数令人羞耻到霸道行径,让她至今想起来还后怕。
凝凝一下子脸色煞白,踉跄后退了几步。
“不,我不行的……”
她惊魂未定地喃喃重复着。
沈辞挑眉:“为什么不行?”
凝凝扯唇,笑得像哭:“这样不好,我们不能这样……你已经有了白小姐,她是你的未婚妻,”想到白小姐,凝凝像是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白小姐人很好,又那么优秀,你不该再背着她做可耻的事。”
“可耻的事?”沈辞轻笑了两声,眼眸里有层阴霾,“看来你还记得呢,那时候我们在双方长辈眼里都是默许的一对,真做点什么又哪里不妥?——无耻,谁不是经由那些‘无耻’的事来到人世的,只有你胆小到避之不及罢了。”
他自认不是滥情的人,除了她外,再没有过别人,如果认定的未来妻子都不能肆意亲近,那算什么?让他终日禁欲做和尚吗?
这可不成。
不过现在还不是论这些的时候。
沈辞半真半假道:“三年前那事给我留下不小的后遗症,乃至于到现在都难以亲近别的女人……这是你铸成的错,也该由你来善后才对。”
凝凝有些理解无能,睁着迷惘的眼珠子呐呐问:“不能亲近……什么意思?”
沈辞面不改色,仿佛在谈别人的事,“就是没办法行人事,一接近就恶心……怎么,还要我说得更清楚点吗?”
他漆黑的眸瞥过来,似有一瞬讽意。
凝凝心颤了下,脸色发白,下意识捂住了胸口。
难道因为三年前那次因为护着她,玻璃吊灯重重砸在他身上,把沈辞给砸成……性无能了?
凝凝咬紧了唇,有些不知所措,好半天只呐呐的三个字:“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不觉得有些晚了么,”沈辞冷嗤,“我要的可不是轻飘飘的道歉,那样一点用处都没有,我要你以实际的行动忏悔……如果你能治好我的‘病’,那么作为回报,宁家的事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你说呢?”
凝凝吓得想窜逃。
“我不会治病,你可以去医院!或者、或者让白小姐协助你治疗,我没有能力治好你的。”
“沈家年纪轻轻的继承人去医院挂男科?”沈辞凉凉瞥来一眼,“宁凝,你觉得我丢得起这个人吗?”
“你可以去国外……”凝凝颤颤巍巍地小声建议。
沈辞道:“公司现在忙得分不开身,你以为我有闲工夫飞去国外做长期治疗?”
凝凝呐呐地说不出话来了。
沈辞又道:“你不是很崇拜白霓吗,你把她的未婚夫给弄残了,就应该负起责任,尽心尽力治病才对。”
“可……可这是偷情,是出轨!”凝凝慌忙劝止道。
沈辞不以为意:“你以为她玩得少了,我们算是商业联姻,各取所需,她不会介意这一点的。”
凝凝拼命摇头:“那也不行,我做不到,你还是想办法看医生罢。”
她磕巴地说完,随后一扭身,慌不择路地赶紧跑远,没几步就被椅凳绊倒,随后赶紧爬起身,像是有鬼在后面追一样,飞快逃离了沈家。
沈辞冷眼看她离去,有些不悦地阴沉着脸。
与此同时,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哒哒”踩下楼梯,白霓从奢华的旋转楼梯上拾阶而下,饶有兴趣地轻‘啧’了声:“多有趣呐,咱们沈少不惜自贬,也想诱那只小猫咪入笼。只可惜,小猫咪看着胆小,却还是很有想法,她不愿,你又能如何?”
沈辞对她可没有好脸色,“少说风凉话。”
白霓听得懂这是威胁,但她不怕,“好了,沈少不懂女人心,看来还是让我出马更有效,要是我能说服那只小猫咪,那么沈少能否也答应我一个条件呢?”
沈辞道:“你想要我帮你坐上白氏集团副总裁的位置?”
白霓慢悠悠说:“当然,老头子想利用我,我可不能白便宜了底下那些不成器的弟弟们,将来白家当家人的位置,只有我能拿。”
沈辞望向她:“那就得看你有几分本事了。”
聪明人说话,向来一点即通。
白霓转瞬便领悟过来他的意思,绽笑道:“那就请沈少拭目以待咯。”
.
凝凝求情失败,宁家已经进入裁员阶段,家里闹得沸沸扬扬,凝凝偶尔回了次宁家,撞见别墅里一片狼藉,舅舅和舅母已经发展到动手的程度。
母亲倒不像之前那样偏激,只凉凉地旁观,告诉凝凝:“贫贱夫妻百事哀,一旦宁家倒台,将来他们吵架的地方还多着……没钱,哪样事不绊得人进退难行。”
从宁家出来,凝凝心情低落极了。
沫儿看她心情不好,细心地邀请她一起出去逛街,但凝凝哪里提得起精神去。
她谢绝沫儿的邀请,一个人走到市中心的广场上坐了会儿。
广场上有很多外地的游客来来往往拍照,成群的白色和平鸽飞起又落下,晚霞给广场旁的长河镀上了一层瑰丽的金橘色,孩子们天真地嬉戏追闹——人的一生中,也唯有最天真无邪的稚童时代轻松些。
夜幕将至,凝凝拖着沉重的步伐,从长凳上起身,准备离开,但当她走下广场的台阶时,身后却响起一道汽车鸣笛声,一回头——白霓修长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好久不见了,凝凝。”白霓毫不见外地微笑打招呼。
凝凝愣了下:“好巧,白小姐,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
“不,不是恰巧——而是我特意来找你的。”白霓仍旧微笑,只不过这笑里多了些深意,她又道,“凝凝,有空聊会儿吗?”
凝凝没有拒绝的理由。
广场旁边的西餐厅包厢内,餐品刚上齐,白霓就直截了当地道明了来意:“凝凝,我知道你正在为宁家的生意发愁,我也一样,正有一件事为难——你要不要考虑下,彼此互相解决麻烦?”
凝凝听得一愣一愣,不由问:“白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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