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楚微照旧去捣药，司马则打着传授药理的旗号把唐小春叫进房间，其实就是想八卦下自己穿越后现代社会都发生了哪些大事。
结果没等她发问，唐小春率先提出了那个老问题，“赤焰阁到底是个啥地方。”
司马没马上回答，只是神秘一笑，“你觉得呢。”
“怎么说呢，感觉像是武侠剧里那种神秘江湖组织，动不动跳出来搞个暗杀下点儿毒什么的...”唐小春摸着下巴道。
司马听了没说什么，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唐小春犹疑着不敢接，直到司马告诉他里面没放蛇胆就是普通的茶水他才喝了一口，果然没有什么怪味儿，不等司马动手忙自己主动续杯。
“从哪儿讲起呢，要不就从赤焰阁的发家史开始吧。”司马呷了口茶水慢悠悠道，“其实都是原主的记忆，她在这里出生长大，也算是亲眼见证了赤焰阁一步步做大做强的过程...”
唐小春坐直身子，手捧茶杯摆出个标准的聆听姿势。
那只黑猫迈着优雅的猫步走过来，蹭地跳到司马怀里。
“它叫什么名字？”唐小春指着黑猫问司马，这家伙看着皮毛油亮血气充足，显然是下了心血养的。
“大名叫卡布奇诺，平时我都叫它小布。”司马抱着小布惬意地往椅子上一靠，眯起眼睛语气悠悠道，“你见过萧熠了吧，赤焰阁就是他老爸萧不弃创立的，这萧不弃可是个狠人，想当年一没家世二没背景，纯靠白手起家，愣是把个土作坊做到了今天的上市公司级别...”
“你猜萧不弃的第一桶金是怎么来的。”司马说到这儿狡黠一笑，“说出来你都不信，他雇了一帮身强力壮的伙计，专门给人跑腿送东西，约等于古代版的京东顺丰吧。”
“真的假的，这也太有超前意识了。”唐小春惊叹不已，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个萧不弃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那就不得而知了，假如他不是穿越过来的，只能说这人的商业嗅觉实在是灵敏。其实古代也有物流业，比如说驿站镖局什么的，但驿站主要承办官方业务，镖局只做大买卖。萧不弃就是盯上了民间物流这块空白，开始只是小打小闹，但架不住他脑子活泛又会打点，几年内业务范围不断扩大，水路陆路四处开花，很快就赚得盆满钵满。”
“有了钱这位大哥可就不满足于只送个快递了，出钱盘下了好多店铺，丝绸香料茶叶钱庄当铺...什么赚钱做什么，还承诺送货上门，反正手下快递小哥有的是，不满意还能随时退换。”
“照你这么说，这个萧不弃是纯纯的商业大佬啊，又是怎么跟江湖扯上关系的？”唐小春脱口而出。
司马闻言笑了，反问他道，“你觉得什么是江湖。”
唐小春一怔，他对江湖的理解全部来自小说和武侠剧——不就是打打杀杀吗，飞檐走壁快意恩仇、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拍的。
司马伸手给自己续茶，“其实江湖跟社会是一个道理，闯江湖就相当于混社会，再牛逼的大侠也得吃饭，乔峰动不动大把银子往外掏，靠的是他身后的丐帮，丐帮的钱又从哪儿来，靠叫花子们上街众筹吗？”
“就拿楚家来说吧，那么大一个沧浪山庄，光弟子就得几百号人，加上仆人丫鬟什么的，少说也得八百出头，这么多人张嘴要吃饭伸手要用钱，钱又从哪儿来，难道楚家有矿吗？”
唐小春被问住了，他在沧浪山庄待了那么久，却从来没认真想过楚家以何为生计，关键也没听说哪个大侠出去打工挣钱啊，这帮家伙好像天生就不用为钱发愁。
突然灵光一闪，“古代不是有地主吗，楚家一定有很多地吧，光是每年收租就能收上来好多银子的那种。”
司马一听乐了，“地是肯定有滴，不过楚观潮可不是你想像中那种土财主，这么说吧，楚家光是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商号就有上百家，每天的流水报个数都能吓你一跳，否则他拿什么养活那么多人。”
“这么说我师父还是个生意人...”唐小春还真想像不出楚观潮叱咤商场的画面，跟他的气质太违和了，接着举一反三道，“那是不是江湖地位越高生意做得就越大，比如说七大门派这个级别的。”
“不然你以为他们凭什么号令江湖，只是靠武功排名吗？钱袋子才是硬道理，江湖就跟某圈一样，也是金字塔结构，七大门派就是塔顶尖，其余人一层层往下排，垫底的别说江湖地位，能吃上口饱饭就得烧香拜佛了。”
司马说到这里双手合十，“说起来还得感谢老天爷，让我穿到了这个司马珺蔚身上，万一穿成个路人甲，怕是第一天就得噶了，现在好歹还能混个堂主当当。”
唐小春也暗自庆幸，好在自己遇上了岳无疾跟楚观潮，否则怕是早就喂狼了，感谢菩萨保佑，感谢唐家列祖列宗显灵！
“其实我之前见过你师父几次。”司马神秘一笑，“没想到吧，楚大庄主跟萧熠的交情相当不错，经常来赤焰阁找他喝茶聊天，否则你以为萧熠凭什么冒着得罪沈家的风险收留你们两个。”
“不会吧。”唐小春一脸惊?，且不说年龄差距，单从外表看，楚观潮青衫玉笛温文尔雅，一派儒生风范，萧熠更像是有钱人家里被宠坏的小儿子，二人画风天差地别，怎么看都不像能在一起快乐玩耍的样子。
司马笑得意味深长，“这有什么，人只要有共同利益就能凑到一块，楚观潮为什么与萧熠结交，当然是因为赤焰阁对他有用，这么说吧，要没有赤焰阁，那些掌门家主们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见唐小春一脸吃瓜的表情，司马清清嗓子，继续给他科普起江湖上那些弯弯绕绕。
“就拿七大门派的各位掌门来说吧，别看他们一个个高高在上的样子，说白了也是凡人，也有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做生意可不比舞拳弄棒，况且他们名下的生意遍布天下，万一哪天遇到麻烦，比如说道上大哥收个保护费什么的，总不能让堂堂掌门去跟一帮混混打交道吧，传出去岂不是有**份。”
“恰巧当时萧不弃跟七大门派都有生意往来，就顺手帮着摆平了不少麻烦，慢慢取得了各位掌门的信任。到后来凡是七大门派不方便出面的事都交给他去办，萧不弃也借着七大门派的势力不断扩充自己的实力。等到时机成熟，萧不弃干脆正式挂牌成立赤焰阁，相当于弄了个总舵，掌管名下所有生意，明面上是商人，其实是在帮七大门派做事。江湖中人也都明镜似的，跟赤焰阁做对就是跟七大门派做对，从那以后赤焰阁在江湖上的地位越来越高，逐渐成为各方都不敢小瞧的一股势力。”
“原来赤焰阁这么牛逼啊...”唐小春感叹不已，怪不得萧熠那么拽，人家确实有这个资本。
“萧不弃的野心可不止这些，那些年他私下里招募了不少江湖人士，发展到今天论实力已经完全不输七大门派，甚至有时候七大门派还得看他的脸色行事，因为好多事离了赤焰阁他们根本玩不转。”
司马说到这儿颇有深意地看了眼唐小春，“赤焰阁做大后自然不再甘心给七大门派当小弟，七大门派也是心知肚明，双方干脆达成协议：赤焰阁只管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绝不插手各大门派间的恩怨，各大门派也不能对赤焰阁的事指手划脚，这才有了我之前提过的那条规矩。不管你跟各大门派有什么过节，只要赤焰阁肯保你，他们就不能跑来赤焰阁的地盘找你麻烦，所以沈天南就算知道你跟楚微在这儿，也不敢明着来要人，否则就是跟赤焰阁过不去。”
唐小春眼前浮现出萧熠斜卧在榻上逗鹦鹉的样子，不禁感慨道，“这个姓萧的可真会投胎，年纪轻轻就坐上这么高的位子，这不妥妥的霸总文照进现实吗。”
“你可别小瞧了他，人家能坐上这个位子还真不是全靠他老爹，要知道赤焰阁的人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萧熠要是没点真本事根本镇不住这帮家伙，更别说守住这么大一份家业了。”
“小堂主，药捣完了，还有别的事吗。”这时楚微在门外问道。
小布早就在司马怀里待不住了，喵地一声跳下地，开始给自己舔爪子。
司马顺势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睡觉吧。”
说着冲唐小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改天继续。
唐小春听得正来劲，一点睏意都没有，但也知道今天只能聊到这儿了，只好乖乖回房睡觉。
回到房间后，两人没说上几句话便熄灯睡下，唐小春翻来覆去睡不着，司马的话在脑子里不停回荡，一个模糊的念头逐渐清晰——
自己终于来到了真正的江湖，但貌似跟他想像中的不大一样诶...
与此同时，背对着他的楚微无声凝视窗外，双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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