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苏雨鹿收到疗养院的消息，匆匆赶到了医院。
医生告诉她，是肺癌，大概还有一年时间，外婆的年纪再加上身体原因，治愈的几率很低，如果强行治疗，必然会承受很大的痛苦，建议采取保守治疗，尽最大可能减轻她的痛苦。
苏雨鹿坐在床边已经哭花了脸。
杨万琳缓缓地睁开眼，看到坐在床边的人，喜笑颜开，“女儿呀，你回来了，你去哪儿了？这些年在外面过得好吗？”
苏雨鹿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回应，嗓子都是哑的。
“你这丫头，哭什么别哭？男人没就没了，你能找到更好的，别哭。”
“妈，我……我是见到你太开心了。”苏雨鹿轻轻地握住她苍老的手。
可是苏雨鹿的手握上去的一瞬间，老人家似乎发现什么，顿时清醒了，“你妈还没有回来呀？她到底去哪儿了？”
苏雨鹿宁愿外婆一直保持糊涂。
她擦干了眼角的泪水说道：“她快回来了。”
“真的吗？我还能见到她吗？”
“会的，你一定会见到她。”
“雨鹿，哭什么？别哭啊。”她抬起手为她擦眼泪，“都哭成花猫脸了，外婆没事，身体好着呢。”
苏雨鹿用力地点头笑着说：“嗯嗯，外婆你身体好着呢。”
在病房陪了一会儿外婆后，苏雨鹿走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出手机拨通了苏智华的号码。
“爸，能不能转点钱给我？”她的声音带着点卑微。
“雨鹿，你回来一趟吧，家里来客人了。”
听到客人两个字，她本能地想到了蒋寒肃。
“你先给我转一万块钱好吗？外婆病了。”
她得付了外婆的医药费。
他已经做好苏智华会骂她一顿的准备。
可是，他却很平静，“我转给你，你就回来。”
苏雨鹿哼了一声，“行。”
苏智华很快将一万块钱转给了她。
他头一次这么爽快。
这一万块钱，对外婆来说肯定花不了几天就没了，不过她也不敢问苏智华要太多，狮子大开口，他肯定不愿意。
苏雨鹿回去时是下午3:30，到了家之后没有所谓的客人，客厅里只有苏智华一个人，他满面愁容。
苏雨鹿走上前问：“蒋寒肃呢，又要我陪他去哪里玩？先说好，如果让我陪他的话，你得给我钱。”
外婆现在的情况，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她得跟苏智华好好算这笔账。尊严什么都可以不要，比不得外婆的命重要。
“蒋寒肃今天不来。”苏智华想点根烟抽，但又担心客厅里会有烟味，等会儿会有客人来，于是将烟扔在一边，“而且，我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给你钱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雨鹿上前一步，“发生什么事了？”
她想到之前苏雪沛跟苏智华吵架，说什么破产了。
“公司财务出现问题，周转不灵，欠了一屁股钱，所以上次你跟蒋寒肃出去的时候，我从你姐姐那拿裙子，而不是给你买，是因为真没什么钱了。”
他叹了一口气，“今天给你的，也是好不容易抠出来一万块钱，下次就没了。我还得顾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呢，不能一直往你外婆身上花，她亲生女儿都不管她，我这个前女婿也不能一直当冤大头。”
看苏智华颓废的样子，眼圈都黑了，不像是在撒谎，这事儿八成是真的了。
苏雨鹿不希望苏智华破产，虽说因为母亲的事，她对这个父亲有怨念，而且苏智华对她不好，以前继母和姐姐总是欺负她，他也不管，她只能跟外婆一起住。
前两年外婆老年痴呆，只能住疗养院，她为了外婆，只能问他要钱。
虽然她是用自己交换的，答应任由苏智华安排，可是好歹外婆那边可以受到照顾。
如果他破产了，那就真的没了，她换都没地方换。
气氛压抑时，苏雪沛和继母下了楼，看到苏雨鹿，她们俩也不像平时那样对她颐指气使的，而是直接擦肩而过，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母女两个人都很安静。
“让我回来干什么？你跟我说有客人要来，既然不是蒋寒肃那是谁？”
话刚落音，刘婶从外面跑进来说道：“先生太太，客人来了。”
一家人立刻站了起来，出门迎接。
苏智华转过头跟苏雨鹿说：“快过来，待会儿一定要态度好，这事关你外婆。”
苏雨鹿硬着头皮跟上去，只见一辆加长车停在苏家门口，司机打开车门后，下来两个中年女人，花容月貌，雍容华贵。
“两位，来了。”苏智华热情地迎上前。
妻子跟大女儿也上去陪着一张笑脸，十分热情。
唯独苏雨鹿站在一旁，木然地看着她们。
“苏老板，好久都不见了，你看起来也老了不少呀。”其中最貌美的那中年女子，客气地朝苏智华笑。
“是呀，我老了，您看着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30岁呢。”
女子笑了笑：“你可别说这些话来哄我了，我才不信呢。”
她的视线扫了一眼眼前的四个人，从苏智华扫到冯玉心，然后是苏雪沛，最后是苏雨鹿，视线定在苏雨鹿身上，“这就是雨鹿吧？”
“对对对。”苏智华上前将苏雨鹿往前推一把，“她就是我的二女儿苏雨鹿，这是我大女儿苏雪沛，这是我老婆冯玉心，我还有一个小儿子在读高中呢，住校，课程紧，就没在家。”
“嗯，孩子高中课程是紧，现在孩子学习很苦啊。”对方说了一句客气话。
苏智华立刻跟苏雨鹿说道：“雨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蒋总的母亲，你要叫刘阿姨，这位是他的姑姑，要叫蒋阿姨。”
苏雨鹿挤出一抹笑容，客气道：“刘阿姨，蒋阿姨，你们好。”
刘惠莉笑道：“好。这孩子长这么大了，以前见她的时候还是个小不点呢，你两个女儿长得都好看。”
苏智华：“蒋太太说笑了，再好看也没你美，你年轻的时候倾国倾城，现在还风韵不减呢。”
刘惠莉虽然知道苏智华有拍马屁的嫌疑，可是听着还是受用。
旁边的女人开口：“行了，别这么夸我嫂子了，把她脸都夸红了。”
说话的是蒋寒肃的姑姑蒋允贤，蒋家的基因很强大，个个都颜值高，他的姑姑也是如此，保养的很好。
蒋寒肃如果站在她们中间，估计外人会把她们当成他的姐姐。
蒋允贤的视线转眼落在苏雨鹿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她们姑嫂两个人都在看着她，似乎这一次是冲着她来的，苏雨鹿被她们俩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
直到苏智华迎她们进客厅，两个人才将视线收回。
进去后，几人寒暄了起来，苏智华将他珍藏的母树大红袍拿出来泡茶招待客人。
两个女人目光时不时往苏雨鹿身上打量，也问了她一些问题，听着都是简单的寒暄，有些是苏雨鹿回答的，有些是苏智华抢先回答的，生怕苏雨鹿笨嘴拙舌说错话。
苏雨鹿心里有一股不好的感觉，却也说不上来。
冯玉心和苏雪沛也是相当配合，没有表现出一点对苏雨鹿的不满，一副家庭和谐的样子，认认真真地招待客人。
半个小时后，蒋允贤放下茶杯，“哎呀，茶喝多了，我想上个洗手间，雨鹿可以带我去吗？”
“当然没问题了。”苏智华抢先回答，跟苏雨鹿使了个眼色，“快带你蒋阿姨去洗手间。”
念在苏智华今天给她的1万块钱，她尽量礼貌地帮他招待客人，起身带着蒋姑姑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待到苏雨鹿离开之后，刘惠莉也放下了茶杯，“苏先生，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寒肃跟我说了雨鹿的事情，这次也是专门让我和他姑姑过来看看她。”
苏智华心理紧张，问道：“那你对我二女儿还满意吗？”
一旁的冯玉心和苏雪沛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底透过一丝不快，但也不敢让人察觉，只能强忍着怒气。
刘惠莉说：“这孩子看着倒挺老实的，毕竟才刚见，我也不了解，不过寒肃想要提亲，而且是打定主意，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
＊
蒋允贤上洗手间时，苏雨鹿在门外等着，过了一会儿她出来后，苏雨鹿刚要带她回客厅，蒋允贤却拉住她的手。
“等一等吧，客厅闹哄哄的，咱们俩单独说说话呗。”
蒋允贤看着十分热情，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蒋允贤见旁边有一个小偏厅，直接将她带进去。
坐下之后，蒋允贤细细地打量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
苏雨鹿被她盯的脸颊发烫，“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长得漂亮，我当然要好好看看了。”
以后她就是他们蒋家的媳妇儿了，她今天和大嫂过来就是来看看这位媳妇儿的，小姑娘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不过打扮的随意，手指上面好像被颜料腌入味了，看着脏兮兮的。
想到她是学画画的，这也很正常。
她抬起苏雨鹿的手说：“这颜料还能洗干净吗？”
当蒋家的媳妇儿可不能这么脏兮兮地出去，被人看到可不好。
苏雨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轻轻笑道：“最近一段时间画的多，它会慢慢褪色。”
“那就好，还有你的手指上的茧……算了，茧很正常，看得出来学习很用功啊。”
苏雨鹿学习的确很用功，毕竟已经选择这个专业，得硬着头皮学，总能学到点东西。
蒋允贤一直握着她的手，过于热情，让苏雨鹿很不自在。
“孩子呀，你今年20了对吧？”
苏雨鹿“嗯”了一声，“是的。”
“真是好，看你们这些年轻的孩子，我就羡慕。”蒋允贤看着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可眼里全都是精明。
蒋寒肃今年30岁了，看上一个20岁丫头，中间差了10岁，也不知道以后结了婚两口子能不能磨合到一起，毕竟这丫头还是个大学生呢。
不过作为姑姑，她也知道蒋寒肃的性格，看上了什么，肯定要得到。
他人稳重，做什么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不是意气用事，所以即便门不当户不对，她和大嫂还是过来看看。
看苏雨鹿闪躲的样子，似乎很别扭，蒋允贤也能看出来她不是一个会来事儿的人，比不了那些油嘴滑舌的。
在客厅里，她姐姐苏雪沛的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可是这丫头却安安静静。
以后进了蒋家，客人要见的多，作为蒋少夫人，肯定要跟着丈夫去参加很多场合，太木讷那可不好。
不过她才20岁，可以慢慢教。而且，蒋寒肃娶个笨媳妇儿，在某些情况下，总比娶一个精明的要好。
毕竟娶了个小十岁的妻子，蒋寒肃也算占了便宜，总不能哪头都想捞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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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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