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吃完茶歇糕点，听从魏老的指导，拿着会议内容明细菜单，找到企业出海、国际贸易等分会指示，到分会场会议厅找位置坐了认真听讲。魏老则是去金融分会场了。
正如魏老所说，这次听讲收获很大，原来国际上早就对各种企业都有政策扶持和市场支持向导的，虽然并不能按产品利润直接变现，但有利于了解某个领域产业的走向，提前预测市场变化。最幸运的是，多多加了好多微信群，群里有很多国际高管、企业高管和学术专家。
其实多多也有思考过，魏老带她来见世面是因为自己在纵向领域舒适圈呆的太久了，吸收知识能力还及不上30岁之前，视野狭隘、缺失很多，年纪在长、本事没长，在当下高速发展的时代，一旦舒适圈被打破，就意味着要被淘汰，毫无其他的技能本事来养活自己，虽早早意识到了医美行业利润透明、市场内卷，但自己完全没有解救方法，任公司上层变动后被来回摆布，也就只能焦虑的大把大把的掉头发。再看看魏老，都66了，学到老活到老，他从来都在孜孜不倦的吸收着当下最前沿的讯息，在信息资源中整合整理再做出判断决策，实在是高明至极。
不到四点，会场人群见疏，有些分会场也基本结束，多多真是收获满满。因中午只吃了茶歇中的糕点果盘饼干，魏老烦躁叫唤着说：“饿死我了！去吃烤鸭，赶紧走吧！”
“可您说的这家烤鸭店在前门，如果饿了咱们就在附近吃得了，干嘛非要开一个小时去前门呢，又要开一个小时回通州月亮河？”
“不行，我就要吃烤鸭！想吃烤鸭就去吃！而且就只吃那家烤鸭店。”
老小孩老小孩，没人拗得过这只倔老头，他一向是想干嘛就干嘛。
多多是很累的，早晨听从魏老，为了美丽穿上一双六厘米高跟鞋，这还是当年在公司获奖上台演讲时买的，只穿过两次。今天又走了一天路，疲惫不堪的多多，要开车拉着魏老来到前门的利群烤鸭店。而魏老倒想得开，一上车就呼呼大睡起来，呼噜声像猪发屁一样难听。
这家烤鸭店挺有老北京风格，居然在胡同里。俩人坐在板凳上点菜，魏老是真饿了，狼吞虎咽不停的卷饼，半只烤鸭的量没了，才稍微歇下来，喝点啤酒夹了夹小菜。
多多翻着手机，刚才微信群有好多人加她微信，也有现场加微信的人跟她说话，多多说：“上午那个商务处长真的有一直在跟我对话，他好像在打探我是不是您闺女，跟您是什么关系的意思。”
“多聊聊呗，没准能聊出花。”
“我又不懂政府职责的事，跟他对话驴唇不对马嘴，万一说错话，多不好啊。”
魏老刚卷了个饼，放了下来，眨眨眼望望天花板，说：“啊，我想起来了，为什么今天我这么想来这吃烤鸭，原来是记忆惯性导致的，当年啊，我就是跟佳芮在分会活动上认识的。来这吃过烤鸭。”
“佳芮是？”
“我的第二任，不不不，算大学的话，是第三任女友。”
“那陈阿姨是第几任？”多多一下开启了八卦吃瓜心态，坏笑的问道。
“我的第一个女友是大学时交往的，觉得最后也成不了，那时候才19、20岁，太小了，去上海上大学，她是浙江人，家里做皮草服装生意的，毕业从上海回来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也没见过了，老校友聚会也不曾见到。”说完，魏老喝了口啤酒。
“第二任就是你陈阿姨，当年啊，单位组织选派青年人出国历练，只要男性，开拓金融业务市场，不同国家有不同的业务情况，谁都想去富裕的国家，或者去领导前辈已经做过工作，有些铺垫积累的国家，单位为了公平让各部门就随机抓阄，结果我跟老何就被捏在一块，抓到了去肯尼亚。”
“肯尼亚这个国家你知道吗？”
多多一脸小白的摇摇头，“非洲国家？很穷？是不是老上动物世界纪录片啊？”
“我以后说什么，你要是不明白，你应该马上拿手机查一查，别老总是问我。”
“您既然知道这么多，干嘛不写本书啊呢？”
“谁告诉你我没写书，我写过两本，一本是’老北京城的那些年’是讲，北京城的建筑居民如何更替，二三环人群是怎么疏散到四五环，北京这些年给居民的回迁房、保障房、央产房的产权差别、人群居住、优势劣势，一本是’论中国金融产品在国际的衍生运用’，在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只是没名气，没啥人买。”
多多憋住不笑，心想着：“听书名，是我的话，我也不想买。写的这些直接在政府官网、经济论坛都能查到，干嘛还看你写的。”
“当年肯尼亚在闹瘟疫，坏死病、热病、痢疾病频频发生。我跟老何做好全面准备、势在必行啊。芳菲听说了这事，就跟我闹，跟我吵架不让我去，我为了以后能有提拔晋升非要去，她胆子太大了擅作主张，竟然跑到我们单位跟我领导告状闹事，跟领导和同事说我身体素质不行，坚决不能让我出国。这不睁着眼说瞎话吗，出发前单位都是统一安排诊断检查的，我的各项体征指标非常优质优良。所以我那几个老同事都认识芳菲，都知道她。我也跟芳菲闹得特别不愉快，俩人什么狠话都说，吵得把对方家都砸了。”
“很明显，陈阿姨担心您，舍不得您啊。”
“但是她这么做事，这么强势，不是毁我前程嘛！”
“您应该临走前，把婚结了。她可能也就放心点了。”
“说到底就是俩人性格不合适。我到了肯尼亚，为了方便安全出行，单位给配的都是奔驰车，在当年那可是肯尼亚最顶级的车了。那个年代没有网络没有手机，只有传呼机，没有清晰精确的地图，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次独自从一个城镇开车去另一个城镇，下午在过一条浅滩小河的时候，车胎被河里的石头卡住了，开足马力也上不来。我只能发传呼机求救于老何，让他来救我。自己下车推了好几次，根本推不动。就这样生生的在车里呆了一夜。我把车门全锁上，一夜没睡，最可怕的就是河里再出现什么大鳄鱼、大象、豹子，把我车啃了、踢飞了、踩扁了，都有可能。”
“像是一部魏老历险记，哈哈哈。”
“转天早晨，就看远处有俩举着矛枪的部落黑人，我一看终于有人来了太棒了，想着让他们救我，三人一块推车上岸，又害怕他们看我开的这么好的车，再把我杀了，抢劫把车开走。俩黑人也发现了我在车里，走过来问情况。我把车窗摇下来一点点缝，这个肯尼亚的语言，斯瓦希里语也听不懂，三个人叽里呱啦的交流了半个小时。幸运的是这时救星老何，带个部落族长，开车来了。我在车里开足动力，他们四个大男人，后面一推，很容易就上岸了。”
“那时候老何住在另一个相近城镇里，他也不熟悉地形。他收到寻呼机信息，焦头烂额的一直寻路问人，亏点老何啊，大早晨就来找我来了，要是那俩黑人真把我杀了呢。吃一堑长一智，之后我跟老何为了互相安全形影不离。不只这一件事，后来我在那真的感染了疟疾，也是老何替我前后跑的手续，赶紧把我送回国治愈的。”魏老又加了点小菜花生吃起来。
“其实那阵离回国也就差几个月就任期结束了，领导看我跟老何这么辛苦，给我算成这次任务合格，我当时也就是个副科级，能为以后晋升加分的。呆了两年，回来后才知道，芳菲嫁人了，找了个高校的文学讲师。”突然神情有点悲伤起来，“本来我就感染了疟疾，听到她这么快嫁人，我这情绪欠佳，愣是住院住了一个月。”
“那一夜晚上，我在车里的时候，反复思考过她的行为，想念而后悔，还带了肯尼亚的宝石要送给她，我有想过回国跟她复合重归于好，结婚的。后来这颗宝石被连晓霞占便宜拿走了。”
听到这，多多共情了，跟着也有些哀伤起来。
听闻爱情，十有九悲。
“芳菲啊，四十多岁，也离婚了，我那时候又刚跟连晓霞结婚。”说完，魏老卷了鸭肉，又抬手让着多多说，“你吃，多吃点，我看我把整盘鸭子都吃完了，你没吃啥呢，咱俩别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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