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绝望
一个午休,严肃终于把自己拉回到了现实,然后他便想到了荆翠租屋,他还有一半的东西在那里。今天就去吧,可如果等到学生放学,怕就没公交了,提前两节课去,跟第二节课的老师调调课,提前安排事宜,两个班一起安排好,跟主任请个假,就说有急事。
那位老师很好说话,立即答应了,刘主任更是很痛快,严肃从未请过假,也从未提前离岗过,所以,严肃一提出来,刘主任立即答应了。
最主要的是,刘主任在严肃上班的时候,在办公室里说了,只要严老师有事麻烦大家,都要尽量答应他,毕竟人家一人担任着两个班的班主任,这可不是件轻松事。
办公室的老师们不用主任说,个个心里早就疼惜严肃了。
严肃上完第二节课,安排好了今周的任务便出了校门,先到公交站牌处坐车去了东溪,然后又坐上开往荆翠的车,到达荆翠车站后,他打了一辆车到他们的租屋。
严肃几乎是跑着上了三楼,他的心也跟随着他的脚步狂跳着,上到三楼后,他迫不及待的掏出钥匙,结果无论怎么用力,门都打不开。
严肃手心发凉,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无意间抬头一看,门上竟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有事请拨打×号码”。
严肃双手哆嗦着,费了好大力才摸出手机,他照着那个号码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你是不是和夏黎合租的房子?夏黎已经退房了,很抱歉啊!你的东西他们替你收拾好了,帮你打了包,放在传达室里了,你去传达室拿吧。现在我这房子又等着往外租呢!”
说完,那女子便想挂电话,严肃的身体一边颤抖,一边想打听点什么,他在女子挂电话之前,好不容易让自己气息平稳了些,急急的问:“请问,是,是什么人退的房?”
女子:什么人?肯定不是夏黎,那高个小子,放人堆里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两个小年轻,戴着墨镜,穿着黑衣,像是□□。他们把夏黎的东西都收拾走了,然后顺便把你的东西打了包。不过,我看你的东西也不多,所以就让他们帮忙提到传达室了。你拿着那张纸条去传达室取,保安会把东西给你的。
严肃还想再打听点关于夏黎的事,可对方却把电话挂断了。
严肃攥着那张纸条,手心里全是汗,汗水把纸条浸湿了。他浑身又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是如何从三楼下到一楼,又走到传达室的,严肃已全不记得,他只是像木偶似的挪动着两脚,身子随着脚往前迈。
他递给保安纸条,那保安连问都没问,直接把打好的包递给了严肃。
严肃拎着那个不大的包裹,走出小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他抬头望了望落日余晖下的荆翠城,路上人很多,街面上已经热闹起来,夜生活就要开始了。
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严肃泛起一阵孤独无助的感觉。
以前的时候,自己都是孤单一人,那时并没有觉得孤独,也没有觉得可怕。可如今,他却觉得孤独无助,自己就像茫茫大海中的一片树叶,下一站不知会被风吹到哪里,他本已习惯了这种漂泊无依的生活,可偏偏让那片树叶遇到了一块木板,那枚可怜的叶子紧紧的靠在那块木板上,随着木板在大海中漂浮,漂浮了一段时间后,树叶竟然习惯了,觉得从此有物可依了。可一个浪头过来,那木板最终还是又漂走了,漂向了树叶永远不会知道的远方,如今又剩下一片孤叶了。
还不如一直没遇到所依之物,还不如一直没遇上所依之人;遇上了,又消失了,给人的感觉更糟糕。
苦惯了的人,一直在苦中,不觉得苦;可突然有一天,你给他一块糖,让他尝到了甜,他竟不知道世间竟有如此美味,他贪婪的享受着那份美好。可那份美好就在他已习惯了的时候,却又被人硬生生抽走,他又得重新开始苦生活,他害怕自己会难以捱下去。
这个点,学校是回不去了,去哪儿呢?只能先去宾馆住一晚,明天回学校。从此之后,学校的宿舍就要变成他的家了,他要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就像高中和大学的宿舍一样,那也是他的家,他的假期就是在那里度过的,从此之后,东溪二中教师公寓楼就是他的新家。
严肃真的很想大哭一场,可是他没有哭的理由,也没有哭的地方。他因为夏黎的不辞而别哭吗?他哭的地方能在哪儿?只能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一个人默默的哭泣。
从星期天晚上到昨天晚上,他偷偷蜷在被窝里,已经不知哭过多少次了。
李子贵和刘明仁时而住时而不住,李子贵现在住的时间要多一些,他好像跟女朋友吹了。他女朋友的爸爸也是一名老师,所以,极不愿意女儿再找个当老师的丈夫,想让女儿找个有本事做买卖的,当老师就挣那几个钱,工作虽然稳定,但男人当老师没什么出息。那女孩也听话,竟跟李子贵分了。李子贵气的骂娘骂了好几天,但他很快就把前任给忘了,现在又谈了个小学老师,两人正商量着租房子的事。
李子贵在的晚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几句话,总离不开夏黎,李子贵除了骂还是骂,骂夏黎不够哥们。严肃也只是随口应几声,很少参与进去。
中午三个人都在宿舍,有刘明仁在,谈论的话题依旧是夏黎,刘明仁还说,夏黎那家伙早就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原来的时候横的不行,家里人的话他根本不听,只想着玩。可如今,他也只能听家人的话,跟那姑娘结婚。因为怕被人笑话,所以他才玩起了突然失踪。
李子贵便又开始笑骂刘明仁,说他像个长舌妇,两个人又打闹起来。严肃也只是默默听着,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这一周的五个中午几乎都是这样度过的。
严肃一边想着,一边背着自己的包,随着人流走动,他要先找个宾馆住一晚。严肃在附近找了一家最便宜的宾馆,他提着包,进到房间后,把包放在旁边,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然后又拿出手机给夏黎打电话,提示音依旧是空号。
严肃长长的叹了口气,像这周他自己在宿舍的每个晚上一样,对着手机,轻轻的说:夏黎,我真的好想你,你别这样躲着我了,你让我知道你的情况,让我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好吗?我曾跟你说过的,如果有一天你扛不住家庭的责难,你要跟我说,我们两个一起面对,你跟他们说,我们两个只是在一起租房子,没有别的。你尽管结婚娶妻生子,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业;我教我的学,有时间的时候我们来荆翠聚一聚,让我知道你生活的很幸福,我就知足了。你为什么要这样消失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说着说着,严肃又是泣不成声。这一晚,严肃是在时睡时醒时哭中度过的,有好几次从梦中哭醒,醒来屋里一片漆黑,枕头被打湿,当从梦中醒来时,他才再一次确定,这是在现实中。
这一年他已经习惯了每晚夏黎搂着他睡,现在夏黎突然不见了,当他再恢复到一个人睡觉的时候,竟是那样的不习惯。不只是不习惯,还有孤单、无助、害怕。
原来,人一旦有了依靠,有了依恋,就进而生出贪念,这个依靠一旦离去,所有的依恋和贪念便轰然倒塌,造成无助绝望的结果竟如此令人恐慌。
这一晚严肃几乎没睡好,折腾了一宿。
第二天他早早起了床,到外面摊点上吃过饭后,他便坐上了回荆翠的车。
坐在车上,望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景物,一派新绿,春天已经彻底来了,不,大概又快要离开了。有夏黎在的时候,每天都是春日,美好且多彩;没了夏黎的日子,再美的春色,也撩不起严肃半点兴致。
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只是一片模糊,严肃一直呆望着,时间一久,眼睛便疲劳了,窗外的景物便更模糊了。他微微闭了闭眼,然后再睁开,景物变得清晰起来,然后便是毫无征兆的滚落了两滴清泪。
其实,夏黎消失后的每个夜里,严肃都是从痛哭中醒来,泪水沾湿了枕巾,他不擦,就那样任凭泪水无声流下。他就是想不明白,夏黎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哪怕跟他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啊,可夏黎没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临走之前还托人把他们曾经温暖的小巢收拾的干干净净,把两人的东西分的清清楚楚,他的已经被人带走,而自己的被随意扔在了传达室。
想想这件事,严肃心里就再次疼起来,一个人可以那么多情,那么钟情;一个转身,也可以这么无情,这么绝情啊!
为了这么个无情又绝情的人,严肃这一周流尽了此生的泪,每个夜晚,每个没人在身边的白天,只要一想夏黎,他就难忍心中痛,难抑眼中泪。
严肃怕被别人看见,急忙用手背轻轻拭去,深呼吸几下,又闭了闭眼,睁开,重新看向窗外,窗外的景色再次清晰起来,严肃失神的看着那飞速后退的景物,不想再想,却又忍不住的又开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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