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子丘变成一个脾气又臭又烂的人，如悍妇、妒妇，稍惹他不快他就动手打人，出口骂人。仅朝夕相处两天，他便体会到度日的艰辛，每一日都倍感煎熬痛苦，如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挣不脱，逃不掉，逼得他几乎发疯。
“……子丘！”
白无常蹭地坐起来，惊喘未定，缓了片刻，双手掩面，鼻腔吭哧吭哧地吐出沉重的喘息，心想原来是梦，虚惊一场……细想不对，他一介鬼仙，怎会做梦呢！
他猛然抬头，伸脖颈望了望被屏风半遮掩的床，床上被褥叠的整齐，黑无常人不见了。
“子丘？子丘！”白无常到屋外找，叫了两声，一袭黑色人影从侧屋走出来。
黑无常道：“你醒了。睡得可还好？”
白无常一把抱住他，臂弯搂得紧，闭着眼低喃道：“还好，你还在，你还是你。”
黑无常一脸茫然诧异：“怎么了？为何突然这么说？”
白无常把梦中所见道来，“……最后，我亲手喂你喝下孟婆汤……”
听他说完，黑无常道：“我这不是早就回到鬼界，回到你身边了么。都是梦，不必当真，我还是我，不会变的。”
“对了，”白无常放开他，“我怎么会做梦？”
黑无常说：“噢，是我昨日遇见孟婆，她给我看她新炼的一鼎香炉，能使鬼神入梦，我觉着稀奇，便借来用两天。”说着，施法从屋里隔空取来香炉。
白无常唰的黑下脸，只听黑无常继续道：“没想到让你梦魇，实在过意不去，我今日就把它还回去吧。”
白无常道：“你也闻着香气了，可做过梦？昨夜我们一同入寝的，怎么你醒的比我早，瞧上去心情还不错。”
黑无常莞尔微笑，道：“保密。”
忘川彼岸，奈何桥头，黑无常将香炉还回去，向孟婆作揖道谢：“孟婆之恩，无常无以为报。”
孟婆打了碗汤，侧头道：“喝一碗？”
黑无常摇摇头，苦笑道：“喝过一次，就够了，实不想再喝一次。”
白无常见黑无常迟迟不归，都想亲自去孟婆那寻他了，见府门外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回来，出门去迎，道：“孟婆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黑无常道。
两个人并肩走进去，白无常又道：“那便好。子丘，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梦到什么了？”
黑无常笑了，白无常一头雾水，追着问道：“你别光笑我，快说说你梦到什么？”
大门徐徐关上，两个人的身影被门缝夹的越来越小，直至彻底看不见。
院墙里传出黑无常温润清琅的声音。
“我梦到我惹怒阎王，被贬入轮回，你日日夜夜在我身边守护我，陪我生老病死，走了一遭又一遭轮回……”
“我还梦到，你喂我喝过孟婆汤。”
日头还长，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肩挨着肩，头靠着头。
“唔？那不是和我做的梦一样，难怪，你说保密。”
“喂我吃那么多无名花，亏你想的出来，也不怕我真的记忆错乱，分不清真假，就此变了一个人。真变了吧，你又讨厌，唯恐避之不及，恨不能就此和我撇清关系。”
“冤枉！那绝非我本意！我猪油蒙了心，太急着想帮你，看你世世都过得那么苦，我有心想替你扛，却无能为力，看着你从出生到娶妻生子，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算了，不提这些，反正都是梦，提多了坏你我感情。”
“好，那就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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