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天

那晚过后,我们再没发生过关系,他说我们的第一次太完美了,如果很快又做,感觉一定会大打折扣,他说希望他每次给我的感觉都能像第一次甚至比第一次更好。

第二次约会,我穿了内衣,不仅是因为晚上我要去妈妈家庆祝她的生日,更是觉得上次的决定太过冲动,不能再这么做了。

“这家餐厅的我已经带了五个女孩去过了,她们都说非常喜欢。”吟川挽着我的手走进餐厅,他满面春风的样子看上去花心,却依然让我止不住的沉沦。

我们走了进去,里面的装潢非常浪漫,很适合约会。

菜单是法文,我看不懂,吟川说交给我吧。我也很放心,上次在他家里他做的菜都很合我的口味,尽管我没有告诉过他我喜欢吃什么,我把这种归结为一种浪漫的巧合,我们俩的口味出奇相似。

他点完菜后,年轻的侍应生突然来了句,“先生您一定也认识于寒吧。”

吟川的表情有些奇怪,有点似乎有点心虚,他说,“我不认识这个人。”

没想到侍应生更来劲了,“那真是有意思,我和那个人是好朋友,他每次来店里都是点这一套,他的女伴们也都对这个菜品赞不绝口呢,我还以为是他推荐您来的呢。”

吟川道,“哦?没想到这么巧,不过我们希望早点吃上饭,希望你快一点。”

“好吧。”侍应生快步离开了。

“你要跟他说认识多好?”我说。

“为什么?”吟川的表情有些茫然。

“看他那么热情,一定和那位朋友关系很好,你要说认识,说不定他会送我们一盘菜。”

吟川笑了,他对我竖起大拇指,说,“你真聪明。”

“哈哈哈,一般一般啦。”我说。

夏夜的晚风轻轻吹拂,我坐在阳台上的秋千,看着对面人家玻璃窗映出的光点。

“明天我的画应该就要画完了,等这副画画完我就打算不再画了。”

“哦,为什么?是你对自己的画技不自信了吗?大画家。”

对面的吟川轻笑了一下,声音富有磁性,我的心里酥酥麻麻。

“你怎么也开始取笑我啦,我都说我画得不好了,但我可是很用心的。”

“你喜欢就好。”我说。

“是的,我很喜欢。”他认真说道。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脑海中浮现出吟川在床上深情得看着我的模样,是喜欢画呢?还是喜欢我?

“后天你有空吗?”吟川问我。

我想了想回答,“有空。”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

“一个鲜花盛开的地方。”

七天,整整七天,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打电话,有时候聊一些很没有营养的东西,有时候又突然默契停止说话,安静地聆听对方的呼吸。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美好的梦一样,似火的夏天,完美的恋人。

这七天里,每天睡前,我都在反复确认——我真的被一场突如其来爱情砸中了。

逝去的青春又以爱情的形式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

尽管我不承认,但我还是在这七天里动摇了之前独身的想法。

我什么我总强调七天呢?因为我们只谈了七天的恋爱,那么我们在第八天分手了吗?

不,因为在第八天,这个叫沈吟川的男人去世了。

“如果一个人没有灵魂,那么要那腐朽的□□有何用处……上帝会接纳这个年轻的孩子,在他二十四岁这年他完成了他作为人的使命,现在父母和他唯一的妹妹不要为他伤心……”

乱,太乱了,眼前是黑白,还是五颜六色,我已经分不清了。

我站在鲜花包围礼堂,抚摸着他冰凉的脸颊,没有哭,只是茫然,他安享地躺在那里,仿若睡着了一般,但我知道他没有睡着,我曾看见过这个男人的睡颜,绝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有时会轻轻皱着眉头,又时又会嘴角弯弯,他不会这么老实的,总之,他没有睡着,我确定。

一切都太不真实了,这个帅气的男人上周还和我躺在床上,我们一起度过了此生最快乐的夜晚,而现在,他躺在棺材里,死神无情地夺走了他的生命。

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甚至他死前的最后一秒还在微笑。

听他妹妹讲,他最后的时光是一个人在画室里度过的,他应该是在画画,他妹妹发现他的时候,他瘫倒在地,一只手握着笔,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手里里还闪着光,停留在通讯录那一页。

他要打给谁呢?他为什么要笑呢?没有人知道,只有死者自己知道,而那个本来应该接到电话的那个人,会因为他的离世而感到伤心吗?只有死者知道。

我的目光飘向他两腿中间,我突然笑了出来,安静的灵堂里,我的笑声仿佛惊雷乍现,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也停止了笑意,转而继续看着他的裆部,我心想,沈吟川你这个小屁孩,你上过的那些二十多个姐姐们也会因为你的离世而悲伤吗?

葬礼结束后,我本欲离去,却被沈吟川的妹妹拉住了。

“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沈吟川的妹妹,沈吟舟。”

“你好,我是…”我在称呼上不知怎么犯了难,炮友?情人?

只有一晚的激荡,只有七天的恋爱,只有两个月的灵魂交流,我和这个叫沈吟川的男人相处的时间太短,短到无法去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如果他没有死,我根本不可能见到他的家人,我觉得他是那种自由洒脱的人,如果他还活着,那么,不间断的,一个接一个的陌生女人会从他的世界路过,而经年之后的我,不知会成为他身下哪个女人缠绵的回答的数字里,更有甚者,他可能都会忘记加上我这个数字,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他的第几个女人,他会清楚吗?

沈吟舟却没有给我机会犹豫,他说,“霍小姐,虽然我没有见过你,但我知道你是我哥哥的恋人,你一定很伤心吧。”

我看着她哭肿的的双眼,跟我平静的面庞相比,高下立判。

我没有否认恋人这一称呼,我想沈吟川就算活着也不会在意。

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她是怎么会认识我的。

“沈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他手机上给你备注有一颗爱心。”

知道她会看我们俩的聊天记录后,我慌了,但是细想我们俩这一个礼拜基本上都是在打电话,以前的聊天也都是很正常交流,除了那次,但也是上个月的事情了,我看她端庄严肃的样子,应该也不会特意去翻他的聊天记录。

我被这句话弄得不知所措,他竟然会觉得我很重要。

去往沈家的路上,我删除了那些在备忘录里我想和沈吟川做的一些事,都是在他死前那一晚做的,足足有一百多条呢,删起来好费劲。一边删,一边觉得自己之前不结婚不恋爱的观点是正确的,

男人是一种让我感到不安的生物。

以前我会担心男人会不爱我,会出轨,会变老,现在我会担心他不知哪一天会突然死掉。

当然,以后我都不会再担心这种问题了。

沈吟舟在前面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她的父母坐在后面。

通过和沈吟舟的聊天得知,他们一家都是告知,父母都是物理系教授,沈吟舟目前还没毕业,不过现在也就读于国内的双一流大学。

“为什么要带上我呢?”我在坐上车之前问道。

“律师说过,哥哥的遗嘱里提到你,希望你能到场。”

“什么?”我震惊问道。

“是的你没听错,两年前哥哥就找立了份遗嘱。”

有太多可以震惊的事了,先不说他在遗嘱里提到过我,单单是他年纪轻轻居然就离了遗嘱,这一点就让人感到无比震惊,而且因为我和他发生过关系,并且和他的交谈中知道他一直有在健身,因此他表面看上去很阳光健康,那为何他小小年纪就立了遗嘱呢?要知道我这个奔三的人至今都没想过要立遗嘱。

我看了眼他们家庭的成员,心想可能是因为他们受教育的程度都比较高,所以思想朝前也很正常。

但是,沈吟舟却说,

“其实,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和爸妈都很震惊,我们都不敢相信,他22岁就开始想死后的事,但事实证明,他是对的,看来我也要准备一下我的遗嘱了。”

此刻,我的心中一团乱麻,心中有太多疑惑,我才惊人地察觉出这个我了解甚少的男人,似乎早已跟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沈吟舟,还有她的父母,我们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等待着头发花白的律师宣读着一位24岁年轻人的遗嘱。

律师先是读了一份沈吟川手写的遗书,他的字很好看,跟他的人一样。

遗书里交代了他立遗嘱的起因是姥爷去世后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但真正下定决心要立的那天,是因为一块地。

“姥爷去世后,我回到他生前的家,在田里我似乎能看到他劳作的身影,阳光下,他的汗水肆意挥洒在田间,而如今站着田头,看着这片荒草丛生却肥沃的土地,我下定了一个决心。”

“这些我们都知道,高二还是高三?我记不清了,反正吟川一有空,就在他姥爷家住。”沈吟川的母亲说道。

“他在那里干嘛呢?”我问道。

“种地。”沈吟川的父亲说。

“他在那里种满了向日葵。”沈吟舟看着我说道。

“这孩子一直都很奇怪,一到假期就去他姥爷家,在那里种地,大三的时候学校没课,他更是像找了魔一样,非要去农村,不过我们都依着他做这些事,我们之前忙着工作,对他关心太少,要是再多关心关心他就好了,都是我的错,他从小到大根本没吃过几次我做的饭……”说着沈吟川的母亲又的哭了起来,他的父亲抱住了她,对她不住地安慰。

遗嘱里没有提到我,这也很正常,毕竟那时我们没有认识,但是他提到了一个没有名姓的女孩。

他只提了一句,“那女孩拯救了我,我要还给她一个春天。”

遗书宣读完后,就是遗嘱,关于遗产的分配,在这里,律师念到了我的名字。

“霍清梨小姐,沈吟川先生将他名下的土地的30年承包经营权全部转让给了你。”

“什么意思?”我问。

“这代表着那片花圃是属于你的了。”律师说道。

“我?”

不仅是我,连他的家人们都很震惊。

但是他们教养很好,谁也提出任何异议,亦或是那块农田在他们看来也无多价值。

我一头雾水签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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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也太晚
连载中南郡 /